下班後,照樣擠公交去學校上課。


    每天這樣的日常循環,她已經適應了。隻不過這天忘了一件大事,就是中午多打點飯,剩下後留著晚上迴到出租屋去吃。


    因為她中午根本就沒有去食堂吃飯,也沒覺得餓,所以就沒有打飯。


    現在該去上課了,才發覺肚子咕咕在叫。


    走在一條稍微繁華點兒的街道上,霓虹燈閃爍,看到一家餛飩店,剛想進去買碗餛飩,一看時間,如果吃了這碗餛飩,上課就會遲到。


    忍一忍吧。


    吳迪把要邁進餛飩店的腳,往迴收了收,扭身直奔學校走去。


    走進校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樹木和花卉的幹枝。因為現在已進入秋冬季,這些樹木的葉子全部落下,花卉也已凋零,來年開春時再看,一派美麗的景色。


    吳迪快步走進校區,她在想,要不是有了孩子,重新參加一次高考,考上正正經經的南開大學,當一名正式的大學生該有多好?


    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唯有好好努力,爭取順利畢業,能獲得一個函授本科學曆也不錯了。


    隻顧低頭走路,差點跟迎麵走來的人撞上,。


    天將暗下來,沒有看清來人是誰,隻是輕聲地說一聲:對不起。便又開始快步行走。


    校區很大,進了校門,到她上課的教室,少說也得走幾分鍾。


    由於沒有吃午飯,現在開始餓得肚子咕咕叫。一餓就更感覺周身發冷,還得上兩節課,這兩節課怎麽熬呢?


    吳迪使勁拽了一下脖子上的圍巾,把肥大的棉衣從兩邊往中間免了一下,用手捂在免緊的棉衣,以免風從肥大的棉衣下麵吹進她的身體。


    兩座教學樓的中間,突然刮來一陣穿堂風,險些把她吹倒。


    她使勁咽了一口唾沫,一頭紮進穿堂風中,衝到其中的一座教學樓裏,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課還沒有開始,班長就過來收作業本。


    吳迪哆哆嗦嗦,伸出凍得發僵了的小手,到書包裏掏出作業本,雙手捧著交給班長,然後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會兒了,一路的緊趕慢趕總算沒有遲到。


    她又拿出茶缸子,到開水間去接一缸子開水,準備上課時,感覺餓了就喝兩口充充饑。


    她又想起了剛才路過的餛飩店,要是進去吃一碗餛飩該多好呀。想著想著,餓勁兒居然沒有了,就像自己真的剛吃完餛飩一樣。


    可是困勁兒又來了。唉,這人啊,怎麽就沒有舒服的時候。


    她聽著課,迷迷瞪瞪地看著老師,眼睛不聽使喚地也跟著睜不開。


    突然老師叫她:“吳迪,你說一說蘇東坡被貶之後,都創作出了哪些膾炙人口的詩歌。”


    她機械地睜開眼睛,困勁兒一下子全沒了。


    騰地站立起來迴答道:“蘇東坡因“烏台詩案”受到牽連,被貶謫到黃州任團練副使,這是一個沒有實權的職務,開始他鬱鬱寡歡、心灰意冷,於是經常去黃州城外的赤壁山遊覽,寫下了《赤壁賦》、《後赤壁賦》和《念奴嬌.赤壁懷古》等名作。以此來寄托他謫居時的思想感情。”


    老師:“好,迴答的不錯,注意專心聽講。坐下吧!”


    吳迪坐下,用手摸了摸桌子上的茶缸子,水好像涼了一些,端起來咕嘟咕嘟猛喝兩口。


    真舒服,身上也不那麽冷了。


    可還是那麽的困,她使勁掐自己的雙腿,讓精神集中一下。


    放學後,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走出教室,此時她一個人跑的比猴子還快,唯恐餛飩店打烊,今天就連餛飩也吃不上了。


    還好,到了餛飩店,店門口的燈還亮著,問老板幾點關門,老板說一般都是九、十點鍾才打烊呢。


    她坐下來,點了一小碗餛飩,像一條餓狼似的,三口兩口就連湯帶水都給吃光喝光,這才解氣地抹抹嘴,抬腿往汽車站走去。


    這一天一天的跟奔命似的。


    當她坐上公交車的時候,下班高峰已經過去,車上有很多的空位子,靠窗坐下。


    也許售票員累了,沒有白天報站名、說笑話的。


    抬頭一看,是一位歲數稍微大點兒的老阿姨,照樣報站名,售車票,隻不過多一句話也沒有。


    她坐在車上,想著心事,一檔接一檔子的事,真是沒完沒了,每個人都是這樣子吧。


    人活一生,其實就是來受累,來做沒完沒了的瑣碎小事的。


    她又想起了白天老板說過讓她當秘書的事情,想起了他說要給我每個月多加二十元錢的事情,想起了拒絕老板時的尷尬情景。


    今天迴去睡一個好覺,明天再答複老板。


    想著想著就到站了。她跨上書包,挪到車門口,剛一停穩,她便從車上跳了下來。


    風還在刮著,她又拽緊了身上那件肥大的棉襖,低著頭,頂著狂風往出租屋方向走。


    快到閣樓前,又竄出一條人影,把她嚇了一跳。


    人影在昏暗的燈光下,緊隨著她一晃一晃的。她加快了步伐,人影也加快步伐。


    她抓緊了書包,待人影挨著她時,就用書包狠狠地砸它。


    眼看就到出租屋了,她猛跑幾步,人影悄無聲息地也跟著猛跑。


    她突然啊的一聲尖叫,人影不但沒被她的叫聲嚇走,卻還在她的左右。


    昏暗的燈光在風的吹襲下,來來迴迴的晃悠。人影忽長忽短,忽粗忽細。她又想起了小時候在北京的大院裏,夏天,小學生們圍坐在院子裏的一塊空地,鄰居家燕燕給他們講鬼的故事,其中有一個故事,名字就叫:一雙繡花鞋。


    燕燕講得津津有味,講到最精彩的時候,她睜大了雙眼嗷的一聲,嚇得院子裏的孩子們四處逃竄。


    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聽燕燕講故事。而燕燕知道她膽小,每次到講故事的時候,偏拽住她必須坐在旁邊聽。


    她跑也跑不了,就乖乖地坐在燕燕對麵,不敢看她的大眼睛,用手堵住耳朵。她越害怕,燕燕就越嚇唬她,把她嚇哭好幾次,就再也不叫她聽她講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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