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樓培玉一拳落在牆壁上,那牆壁紋絲不動,而是指關節已溢出了條條血痕。


    他忽如其來的暴躁舉動,惹得眾人一陣心跳加劇,樓少懷也頗為不滿,“你這是做甚?”


    他一直不曾表態,態度看起來十分搖擺,這讓劉培玉十分不解,“爹不相信妹妹?”


    樓少懷沒有迴答,“如今不必一條路走到黑,也算是上天見憐。”


    ……


    “爹此舉與叛逃士兵一般無二,讓人不齒。”


    “你這逆子!”樓少懷氣歸氣,羞愧使然,他隻是攥緊拳頭,轉過身負手不願意麵對眾人。


    眼看著這一家子又要內訌時,屋外的獄卒迴來了,點燃的牆壁上一根火把,旋即對著牢房內掃了一圈。


    他目光來迴審視過後,朝樓培玉勾勾手指,聲音低沉,“上頭有人交代,讓我來提一句,眾位莫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三小姐不日便會歸來,到時自有公道。”


    獄卒口中的上頭有人,顯然說得不是杜清燕。


    樓培玉聞言怔怔當場,心神微動,方寸之間似有所悟。


    待火把移去,牢房複又一片漆黑,他的臉上卻是難掩喜色,目光投向樓少懷,眼中似有戲謔。


    樓少懷見狀,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惴惴不安,急問,“他與你說了什麽?”


    樓培玉卻是倚牆散漫,大異平日穩重恭斂,“爹既有所選擇,又何必再計較旁的。無論爹意欲何為,但願今後莫再牽連於我。”此言一出,更顯得樓家內部情勢錯綜複雜,眾人各懷鬼胎。


    “你不要命了?”樓楚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硬碰硬對你無甚好處。”樓少懷提醒一句。


    “爹真是好氣節。”樓培玉冷笑。


    “放在那人與兄長說了什麽?可信得過?”樓臨鄞適時化解尷尬。


    樓培玉搖搖頭,“如今已是籠中之獸,旁人的投入補給興許都是陷阱。”


    樓臨鄞恍然,“兄長由頭到尾信的隻有三妹?”旋即輕笑道,“禍害遺千年,她那樣的人怎會輕易被時局左右。”


    顯然,兄弟兩人對樓滿煙這樣連老天爺都不敢輕易收走的惡人,有著莫名信任。


    一家子,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這夜,他們不敢入睡,卻又抵不住困意來襲,戰戰兢兢的半夢半醒。


    當窗外泄入一縷金輪時,獄卒送來了早飯。


    飯菜說不上有多好,勝在幹幹淨淨,還泛著點點油光。


    方進牢房那日,擺在這一家子麵前的是一碗餿飯。


    *


    天際仿佛被一層厚重的灰紗遮住,金輪也藏匿無蹤,隻留下一片朦朧。


    日中時分,天空低垂,厚厚的雲層堆疊如山,似乎觸手可及。風起時,樹枝搖擺,葉子相互撞擊發出“沙沙”聲響,更添幾分涼意。


    須臾,便是雨點匆匆,從天而降,細如牛毛,慢慢地、密密地灑在屋頂、街道和流水上,發出細密的嘩嘩聲,如同天河倒掛,清涼入心。


    玉京街頭,行人匆匆,人人皆急匆匆地行走,不願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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