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是方雲大婚之日,本來方家是想給楊陌安排一個接親伴郎的差事的,但是楊陌如今的身體太過虛弱,隻能作罷,楊陌也因此少了許多奔波,隻是如方雲的其他好友一般,在方家等候婚禮開始即可。


    這個時候人們結婚還講究的是晨迎昏行,一大早迎親的隊伍就會出發,由於方家乃是大戶人家,彩禮足足拉了十幾車,這些都是牌麵,如果不是方家沒有爵位的話,儀仗也會被拿出來顯擺一番。


    楊陌是下午到的,申時末結親的隊伍才迴來,拉迴來的嫁妝也有不少,這些嫁妝可是隻屬於新娘一個人的,男方沒有任何的處置權,除非婚前就有文書約定,但是男方一般都不會提出這種要求,因為很丟人!新娘的這份嫁妝是為了讓她在夫家有一個最起碼的生活基礎,除非她自己同意,而且還要有正經的文書,否則這份嫁妝現在歸她所有,將來也隻有她生的孩子才有繼承權。


    雖然封建社會對女子的權利有諸多的限製,但是在涉及基本生活的生存權上還是給予了一定的保障。


    婚禮在一眾賓客的祝福聲中進入了高潮,方雲已經被灌得的不醒人事了,原本大喜的日子裏,沒有人會刻意的讓他這個新郎喝酒,可是這個家夥覺得自己是軍武上的好漢子,不能墮了將門聲譽,非要挨個敬酒,還沒走一圈就已經躺地上嘔吐不止,讓和他喝酒的人很是尷尬;


    方升之倒是大度,覺得這才是將門該有的做派,讓人將兒子抬迴去之後,他親自上場,揚言要將所有賓客灌倒,做到真正的不醉不歸!


    楊陌沒有跟著他們在外院拚酒,而是在崔城的攙扶下,走進了方雲休息的地方,他現在這個模樣,下人們也不敢把他送進洞房的,隻能先找了個地方讓他醒醒酒;


    楊陌問了管家才找到方雲休息的地方,上前給他把了把脈,忍不住搖頭,這個家夥還真是實在,一點都沒討巧,喝的是真酒!拿出一粒藥丸塞進方雲的口中,然後在管家的幫助下,又給方雲施了針;


    一刻鍾後,方雲在已經準備好的痰桶中吐了個滿滿當當,灌了水之後又開始吐,身上也是大汗淋漓;


    看著他稍微好了一點,楊陌笑著說道:“你說說你都這麽大一個人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你自己不知道麽?還把自己喝成了狗,要不是我過來給你醒酒,你打算讓嫂子今夜獨守空房麽?要知道今天可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啊”


    方雲沒有理會楊陌的調侃,隨意的擺擺手;他這會兒嗓子眼兒疼的厲害,哪還有有精力和楊陌拌嘴;停了好一會,又給方雲灌進去一壺熱水,這家夥才算是活過來。


    “娘的!大意了,喝到一半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有些托大了,這幫家夥還真的和我挨個喝啊!”嗓子眼兒傳來的陣陣疼痛,讓方雲有些後悔。


    “你自己吹的牛,你怪得了誰?”楊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就在他們二人鬥嘴的時候,前廳大堂內喧嘩聲突然安靜了下來,弄的楊陌和方雲一陣莫名其妙,按說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裏,外麵越熱鬧才越喜慶,這突然安靜下來是鬧哪樣?


    “三少爺,三少爺,快快!老爺喊你趕緊去前廳”老管家,人還沒跑到呢,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好!袁叔,我爹喊我去前邊什麽事,你知道麽?”方雲對老管家還是很尊重的,從稱唿上就能看一二;


    “三少爺,您還是趕緊收拾一下,跟我去前廳吧!八皇子來了,說是來恭賀你大婚的!”袁管家一邊說,一邊幫著方雲收拾身上發皺的衣服;又讓人端水過來給方雲淨了臉,看了看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這才拉著方雲往前廳趕去;


    看著方雲腳步踉蹌的跟著袁管家,楊陌一陣的好笑,也跟著他們一起出來了,隻是楊陌走的慢,而且今天的活動量已經超出了他身體的負擔,現在走路都需要崔城在一邊攙扶著;


    走到前廳的時候,楊陌看到主桌上坐著一位身穿青色常服的青年,正在接受方雲的敬酒,方雲這個平常大大咧咧的家夥,這個時候都快把腰彎折了,沒出息!


    大廳之中的喧鬧聲雖然恢複了一些,但是較之前已經小了很多,賓客們喝酒交談的聲音都故意的壓低了很多,這恐怕也是八皇子的身份帶給他們的威壓吧!畢竟一個四品的忠武將軍,他能接觸到的人品級都非常有限,突然冒出一個頂級大佬來參加他兒子的婚宴,這讓賓客們著實被驚住了。


    楊陌倒是沒有什麽感覺,大家都是人,沒有利益關係的話,老子管你是誰,俗話說得好:人不求人一邊高;楊陌也沒有上前見禮,倒是旁邊的崔城激動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跑上前去見禮;楊陌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讓他把自己扶到原來的座位,你跟人家的身份差距這麽大,上前見禮又能怎麽樣?說不定人家扭過頭就把你是誰給忘得幹幹淨淨,像這種人物,除非你手握重權,或者修為高深,否則是不會入人家的法眼的。


    就崔城這天門六品的修為,京城一抓一大把,他算哪根蔥啊!除非他的修為到了天門八品或者以上,天門後三品可是一品一重天,到了這個修為,就算是朝廷都開始重視了,因為這些人都算是先天的預備役,而進入了先天,就已經是整個國家的高端戰力了。


    這時候,除了丫鬟和家丁,大家都在坐著飲宴,隻有楊陌和崔城兩個人在大堂中行走,而且他們兩人的組合也很顯眼,一個五大三粗的人,攙扶著一個虛弱的年輕人慢慢行走;任誰都會多看兩眼;


    八皇子喝完了方雲敬的喜酒之後,也不自覺的將目光向楊陌的方向看來,而後便側過頭問了一下身邊的方升之;


    一番交談之後,可能是知道了楊陌的身份,不自覺地又往楊陌的方向瞧了兩眼,便坐了下來,而後便與方升之在酒桌之上推杯換盞起來。


    可能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八皇子輕輕的一排額頭,笑了起來!或許是覺得自己過去顯的太過唐突,便拉上了方升之和方雲,三人一起走到了楊陌落座的桌前;


    本來楊陌這一桌的賓客們還在熱鬧的飲宴,突然見八皇子過來,一桌人都不自覺的站了起來,隻有楊陌背對著八皇子,看著周圍的人都突然站起來,給楊陌弄的不知所謂,循著他們的目光往後瞧了一眼,才發現是八皇子和方雲父子,這才忙著起身,許是今天太過勞累,起了一下竟是沒有站起來,旁邊的崔城趕緊攙扶著他準備站起來;


    一隻大手壓在了楊陌的肩上,讓楊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壓住楊陌肩旁的正是八皇子,他壓了壓了另外一隻手,示意眾人坐下,他自己則順勢坐在了崔城的位置上,說道:“冒然過來本就是本王唐突,楊公子有傷在身,切莫多禮。”


    見得眾人都已坐下,八皇子才繼續說道:“楊公子勿怪,不知‘春江潮水連海平’這首詩可是你所作?本王隻是聽說詩人與你同名同姓,好奇之下,便過來了。”


    楊陌看著這個三十歲許,一身貴氣的八皇子,很不想迴他話,他那首詩是抄的,你要是真把他當詩人了,他說不定分分鍾露餡,可是人家不說同為方府賓客,就單單一個皇子的身份,楊陌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駁了他的麵子;於是隻好承認。


    “哈哈哈哈,今日真是喜事連連啊!方將軍佳兒成親算一喜,又遇那傳遍大越仕林的‘春江潮水連海平’的作者,真是讓本王喜不自勝啊!”八皇子說道。


    好像又想到了什麽,八皇子繼續道:“本王一直隻記得詩句,卻不知這首詩的詩名是?”


    “春江花月夜”到了這個份上了,楊陌也就隻能硬著頭皮頂上了;不管露餡不露餡,先過了眼下再說。


    八皇子默念了兩遍,開口說道:“好詩!好名!”


    站在八皇子身後的方雲父子,則是一臉的迷茫,他們一直混跡軍伍,對文人的詩詞並不在意,隻是今日聽到了八皇子所言,才知道原來他們這一院子的粗胚中還有個詩人。


    晃過神兒來的方雲,這個時候一臉的熱切,沒想到自己的兄弟這麽能耐,做的詩連八皇子都很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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