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周通老師悄悄的走進教室,坐在了後排上,仔細聆聽著葉婉寧的發言。


    我今年20歲,上山下鄉的時候,我隻有16歲,初中剛剛畢業,就去了大西北!


    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生產隊裏組織人們去搶收麥子,因為雪下的厚了麥子會被凍壞,村裏人來年隻會餓肚子!


    穿著單薄的衣服,兄弟姐妹們就這麽出發了,拚命的搶收麥子,大家都知道,這是全村人的口糧,還有上交國家的公糧!


    如果這些麥子凍壞了,全村人隻能餓著肚子,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又要吃野菜,吃樹皮,那種日子特別難熬,吃啥切的樹皮和野菜,灼燒的胃裏難受,整整幾天大便便不出來,人消瘦的就像傀儡一般!


    想起那種日子,大家都很可怕,我們下鄉的知青,都經曆過吃麩皮的日子!


    所以大家都害怕了,拚了命的搶收麥子!


    彎彎的鐮刀如同轟鳴的機器一般,大家顧不上說話,使勁的割麥子,身後的麥捆子整整齊齊的排了一大溜,如同南飛的大雁排成了人字形。


    一夜勞作下來,所有的麥子都搶收完了,我累的徹底虛脫了!


    又發了高燒,躺在宿舍裏,一動不動!


    村裏那個30多歲的光棍,大字不識一棵,家裏窮的叮當響,娶不上媳婦!


    但是對我卻挺好,每次我生病的時候,都是跑過來噓寒問暖,給我吃,給我喝,給我送水!


    我明白他的心,對我有好感,可是我的夢想是會在大城市,走進夢寐以求的學堂,我不想這樣碌碌無為的把自己荒廢了!


    都說人在最困難的時候需要的是溫暖,我對他心裏沒有好感,也是不可能的,畢竟獨自一個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人幫襯著,容易受別人的欺負,而且還說不出口!


    因為有他的存在,同去的兄弟姐妹裏,我受的欺負最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


    沒有受過他們的冷嘲熱諷,每當幹不動活的時候,他都會來幫助我,幫我完成生產隊的工分!


    如果完不成功分,就吃不上一頓飽飯!好多兄弟姐妹都是忍饑挨餓挺過來的!


    當然也有挺不過來倒下去的,把青春和生命獻給了荒無人煙的大西北,隻有唿唿的西北風記下了他們的名字!


    從此村裏的人們選擇了遺忘,隻有我們這些一同去的知青,默默的記下了他們的名字,美達逢年過節的時候,背著村裏的人,偷偷的祭奠他們!


    我們的祭奠行為要是被村裏的人發現,就會扣上牛鬼蛇神的嗎?


    拉到全村人麵前,戴上那頂高高的圓筒帽子,遭受所有人的批判!


    對於我們知青來說,那是一段不堪迴首的往事。


    葉婉寧說著說著,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同學們一個個聽的目瞪口呆,被葉晚寧悲傷的情緒感染,偷偷的哭泣起來!


    大家都眼睛紅紅的,每個人心裏都義憤填膺!


    班裏有著同樣經曆的知青學生更是抱頭痛哭,或許那段日子就是他們心裏的陰影,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


    葉婉寧接著說道,就在我生病的那天,在我昏迷之際,那個30多歲的老光棍,沒有控製住自己,把我強暴了!


    當我緩緩醒來的時候,意識到自己被侵犯了,我發出了有生以來最悲傷的怒吼!


    可是那個30多歲的老光棍,跪在我的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祈求我原諒!


    說我不原諒他,他就跪著不起來!還給我講了一大堆,他小時候的苦難故事!


    我看著眼前這個惡心的男人,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也軟了!就沒有選擇報警!


    我清楚的知道,即使我選擇了報警,雖然老男人會被處理,但是從今往後,我在村民們的眼裏,就會成了掃把星!


    以後的日子會過得更加艱難,說不好在他們的虐待之下,難以保住這條性命!


    為此我選擇的了隱忍。


    曾經有一個姐妹,和我發生了同樣的遭遇,他選擇了報警後!


    村裏的男女老少,都去孤立他,不和他說話,而且能言能語,當年說一些風涼話,遇到困難了也沒人幫,生產隊故意給他安排最苦最累的活,最終這個姐妹抑鬱而終!


    她臨走時的樣子,躺在那張快散架的床上,西北風唿嘯著,在那個天寒地凍的日子,他就那麽安心的走了,留下了太多的遺憾,曾經他和我一樣,有著大城市的夢想,有著上大學的夢想,懷揣著滿腔熱情,服務國家的建設,來到了大西北!


    整個教室裏鴉雀無聲,同學們含淚聽著,一個個聽得十分入神!眼睛裏充滿了淚水。


    可是讓人難以預料的是,沒過多久我發現,我懷了那個老光棍的孩子!


    一個沒結婚的姑娘懷上孩子,在農村裏還不知道說出多少閑話,還不知道有多少白眼,他們的唾沫星子會把你活活淹死。


    無奈之下,我隻能選擇與老光棍結婚,那種名義上的婚姻,讓我過得非常痛苦,文化層次的不同,生活習慣的不同,簡直就是形同陌路的過路人,那種痛苦與日俱增,如果不是上大學的夢想支撐,或許我早就選擇離開人世!


    那時候我才18歲,正是充滿青春活力的時候,我的青春就是在磨難中度過的!


    聽到恢複高考的消息,我在村民們的一片怒罵聲中悄悄的學習,悄悄的報了高考,因為在他們眼裏,既然結了婚,就得安安心心的守婦道,不能再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所幸的是,村支書思想非常開明,他暗子裏支持鼓勵我報高考,我白天幹活,晚上徹夜學習,一年幾個月下來,我的身體徹底吃不消了,暈倒在了幹活的路上!


    所幸的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及時趕過來,給我開了幾副中藥,我的身體恢複了好多,才有幸參加了高考!


    那時候我想,我如此努力的學習,肯定能考上大學!


    可是成績下來的刹那之間,我的夢想徹底破滅了!


    你們知道嗎?把一個人的夢想破滅的感覺,是那麽的無助,曾經藍色的天空,一下子變得灰暗起來,如同我的人生軌跡,沒有一絲的光明!


    那段日子,我在幹活時沒精打采,由於完不成村裏分配的工分(勞動任務),吃不上飯是經常有的事情!


    就在我苦苦徘徊之際,突然有一天,縣教育局局的人告訴我,我被人冒名頂替的事情查清楚了,對方被退學了,受到了處理,我可以上大學,而且是最好的大學中山大學之時!


    我激動的徹夜難眠,在那些還沒有參加高考或者沒考上的兄弟姐妹們羨慕眼神中,我從那個傷心的地方走出來,從那個貢獻了我青春和夢想的地方走出來!


    我相信自此以後,還會有和我一樣遭遇的兄弟姐妹,會毅然決然的報考。


    是國家的高考政策,給了我們這些知青希望,我們沒有理由不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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