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天未亮就躲在了齊王的必經之路上,他拉開一段距離後,選擇了一棵很高的樹。以長月的射程,從這裏足以射到大路上,但兵營裏的那些普通弓箭,卻射不到他的所在。


    他們在路途上也設置了一些絆馬繩,這些東西傷不了人,隻是為造出動靜,將齊王引出來。自年老以後,齊王出入都是坐轎,如果不露臉,他們將無法確定來人是否真是齊王本尊。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這重機關純屬多此一舉,現在的齊王精神抖擻,根本無需坐轎。他騎著高頭大馬,本就走在隊伍中央,一眼便能確認。


    賈先生的死士會先用普通弓箭亂射一波,就算不能射中齊王,起碼解決掉一批士兵,這樣多少能削弱戰力。雲瀾所在的距離是得不到前方指示的,他隻能見機行事。


    他看到前方隊伍亂了起來,有人在尖叫“有刺客”,雲瀾知道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以普通人的視力,這個距離根本看不清大路上的混亂,但好在雲瀾有過人的眼力,很快就認出了齊王的甲胄。他彎弓搭箭,將長月拉滿,瞄準目標後果斷放箭。


    這支箭也是精鋼打造,穿過樹叢時如猛禽般嘶叫,氣勢如虹。齊王身邊也有高手,在眾多弓箭的雜音中,聽到了它非同一般的聲音,趕緊將齊王推了一把。可惜齊王身上的甲胄既是防護也是累贅,他身形太重,這一下竟沒能推動,隻是讓他轉了個彎。弓箭瞬間紮進了他的肩胛,勉強算是避過了要害。


    這一箭威力巨大,穿破了肩頭的皮甲,深深地紮進他的肉裏。齊王身邊立馬圍起了人牆,將目標徹底擋住。


    其他人一邊抵擋進攻一邊觀察箭從何來。但他們哪裏望得到雲瀾的距離,查看了半晌都找不到射箭的人。


    既然自己沒被發現,那就有了移動的餘地。雲瀾換了一棵樹,離他們更近了些。


    現在他出不了手,隻能蟄伏,要等前方的人將人牆打散,他才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他看到雲渡和柳前輩也加入進了戰局,但他們隻在外圍殺傷有生力量,並不靠近齊王,怕擋住了雲瀾的視線。在他們的連番砍殺下,齊王身邊的人牆不得不分出人手去應戰,確實漸漸稀薄了。


    雲瀾看到有個人從齊王的隊伍中奔走了出去,他知道這是去搬救兵的。


    這個人帶出去了兩件東西,信號彈和調兵令牌。其實在戰事已起的情況下,現場是放不了信號彈的,刀光劍影,根本無法騰出手去點燃引信。


    他跑出幾步後,躲到一個不會被波及的角落,剛拿出火折子要點,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就從他跟前掠過,隨後手裏的火折子和信號彈就都沒了。


    那個人戴著半截金屬麵具,正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拿著信號彈嘲笑他。那小兵嚇得撒腿就跑,還好那個人也沒追來。現在放不了信號彈了,隻能靠兩條腿快跑。幸好這裏距兵營不遠,他又是個善跑的,用令牌去調兵總還來得及。


    那小兵跑遠後,半麵一抖袖子,掉出來一塊精致的令牌,一隻手隻能偷一樣東西那是普通小偷的水準,他可是俠盜半麵啊!


    今早他接到了雲渡給他的一個新活,隻要偷這幾樣東西就能賺到一筆可觀的錢,真是太劃算了!


    大路這邊的激戰還在繼續,半麵猶豫著要不要幫忙,可是雲渡給他的錢隻買了他偷東西啊。考慮到前幾次他都是越幫越忙,於是這次他選擇旁觀,並沒有動手。


    雖然那小兵搬不來大軍了,可時間拖久了還是會暴露。賈先生也加入了戰局,他不再使用那瀟灑的扇子了,而是直接持劍突入,見人就斬,竟是無比賣力。


    隻要殺了齊王,隻要這個老頑固死掉,他們就有新主可以扶持了。世子也是國姓,與當今天子的關係不出三代,是合情合理的繼位者。即便他與自己原先認識的有些不一樣,但也並不影響他成為一個更容易擺弄的君王。


    賈先生越戰越勇,他們努力了這麽久,終於快要看見希望了!


    圍住齊王的人牆越來越薄,已經能依稀看到齊王衣服的顏色了。雲瀾再次搭上箭,隨時準備出手。


    賈先生也從中心位置逐漸往外移,核心圈的人已經不多,再引走幾個就能再度放箭了。就在雲瀾將長月再次拉滿之時,一個人突然跳進了包圍圈裏,左右兩劍就砍出了一個缺口。雲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人不是世子嗎!他不是武功不好嗎!


    世子的劍術確實普通,很快就抵擋不住多人進攻了。賈先生也嚇壞了,趕緊迴過身來幫忙。


    倒是齊王十分鎮定,從世子脫逃的那一刻起,他就料想到了他會來殺自己。隻不過,這也來得太快了!隻隔了一個晚上而已!


    齊王親自拿起了武器,那是一把長槍,戰場上常用,可近戰的時候卻不怎麽有優勢。而且他的肩胛受了傷,也沒能像樣地舞起來。世子一個滑步從槍杆下穿過,貼近了齊王身體,他沒有用劍,而是對著腹部沒有甲胄的地方打出一掌,齊王立馬噴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上。


    這時長槍也脫手了,人也站不起來了,他躺在地上急切地唿喚左右,可來人都被賈先生和雲渡他們擋住了,並沒能及時救援。


    李爍舉起長劍直直地刺進了他的胸口:“殺你之事,不借他人之手!”


    這一劍沒有刺得那麽順利,胸口的甲胄是最厚的,劍紮到一半就紮不下去了。齊王倒在那裏,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他一直以為這個小兒子隻是個會皮毛功夫的花架子,可是剛才那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傷了他,劍術看著也有進步。


    “你……你……”


    他想說些什麽,可李爍全然聽不進去,他把劍拔出後對著沒有甲胄的地方又刺了兩下。可他也知道那些都不是致命傷,他必須再度嚐試把劍刺入他的胸膛。


    李爍將劍高高舉起,對著虛空大喊:“雲摯,助我殺了此人!來世再與你共享榮華!”


    劍鋒筆直地落下,這下紮穿了甲胄,有小股鮮血從縫隙中湧了出來,而更多的,從齊王的嘴裏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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