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人持劍退了兩步,果然扭頭就跑。可一陣刀光霎時掠過,跑在最前頭的兩個人就倒地了,胸前綻開了可怖的血口,看這傷口的深度,應該是沒救了。剩下的人慌亂了起來,舉著劍背對背站立,可就是捕捉不到來人的身影。他在樹叢間像魅影般快速穿梭,連個正形都看不清。


    雲瀾知道來人是誰了,大喊一聲:“等等!不用殺他們!”


    可話還沒說完,又有兩人應聲倒地,同樣是胸口綻開了血花。現在隻有一人了,一記刀光的掠影剛要劈下來,雲渡就用長劍架住了他,那種以力量著稱的寬刀把雲渡的劍都崩開了一個缺口。


    “半麵!你幹什麽!”


    在拉扯中,剩下的那個人終於安全逃走了。


    半麵被阻止後反而露出了一臉委屈:“這不是敵人嗎?為什麽不能砍?我在幫你們啊……而且這次免費,不收你們的錢。”


    “免費個頭啊!這是人命知不知道!”


    “在江湖,人命如草芥,他們從最開始出來混的時候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了。”


    雲瀾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扯這個,趕緊問他:“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在暗處?那為什麽跟著我們,而不去那一頭?”


    “我跟你們比較熟啊。”


    雲瀾又無話可說了,千言萬語都憋在心頭,隻能指了指反方向說:“現在,去那頭。”


    柳澤濟在撤離的時候還在想,為什麽雲摯不告訴他們屋裏有誰?為什麽要把他們送到曉明月麵前?


    而躲在樹上的雲摯也有一個問題要思考:到底追哪邊,筆記可能在誰手裏?


    雲渡和雲瀾追著的是幾個烏合之眾,雲摯連他們的名字都沒記住。而另一邊起碼有柳澤濟,好歹還算是個籌碼。在無法確定筆記到底在哪一邊的情況下,他決定還是往柳澤濟的那邊去,萬一能救下來的話,這籌碼還能接著用。


    柳澤濟很快就被追上了,她這一路隻帶了兩個人,麵對曉長風和曉明月,顯然是沒有勝算的。


    曉明月馬上就譏諷了起來:“你跑到這無親無故的地方來,是和姐姐鬧翻了,還是自以為能在這裏闖出什麽名堂?”


    她說得都不對,他們一開始是想過來捉拿殘手的雲摯的。但她諷刺的方向卻沒錯,他們就是自不量力了,根本沒能耐拿下雲摯,哪怕是殘手的。


    她要不要在這裏把雲摯供出來?說不定他們倆會轉換目標,轉手對付那個罪魁禍首……不對,他們即使要對付雲摯,也不影響在這裏先把自己解決掉。


    曉明月見她不迴話,便接著說:“現在跟我們迴去,將雲摯誘騙你們的前因後果說清楚,認錯認罰,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認錯認罰?如果她沒記錯,神女峰上懲罰叛徒的量刑本來就很重,再加上她手上已經沾過同門的血了,不可能讓她生還的。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逃跑。


    柳澤濟估算了一下身前身後兩人的實力對比,曉明月她是很清楚的,從小到大從來沒贏過她。但曉長風就不知道了,幾乎從來沒和他交過手。她打算賭一把,從曉長風這邊突破。


    她將鎖鏈甩了出去,不求一定打中,隻要牽製即可。曉長風不像其他人那樣使用長距離武器,他就是個用劍的。曉長風第一反應也是用劍抵擋,可發現很容易被卷進長鎖裏。他開始不再抵擋,隻是躲避,看似隻是普通的閃身,卻在小心地步步挪近,努力拉近與對方的距離。


    就在他覺得差不多了的時候,曉長風迅速出劍,精準地劃中了她的手腕。一條鎖鏈瞬間脫手,柳澤濟捂著出血的手腕連連後退,幾乎就要進入身後曉明月的攻擊範圍了。此前曉明月一直在對付她身邊的兩個人,現下已經放倒,可以毫無顧忌地一起對付柳澤濟了。


    她隻用了一根紅綢,想要從背後捆綁住她。但這根紅綢半途被拉住了,雲摯從暗處飛出,抓住紅綢的同時還將曉明月往自己跟前拉了一把。若是以前,他的另一隻手這個時候就能出掌了,但現在……他隻能把曉明月拉近後甩掉手裏的紅綢,再匆忙出掌。


    這樣一來,威力就減小了些,曉明月也在他鬆開紅綢的一瞬間緊急躲閃了一把,並未經受他的全力。但即使這樣,她還是被打退了幾步。


    曉長風見狀想要來幫忙,卻被柳澤濟拖住了。她一看到雲摯出手救她,就又燃起了希望,或許他是不知道他們都在,才差遣她出來辦事的。


    她奮起攻擊了一把,讓曉長風不能近前。她現在背靠著雲摯,覺得自己的後方起碼是安全的,她還記得在武林大會的時候,雲摯輕輕鬆鬆地戰勝過曉明月。


    不過曉明月也與那時不同了,她拔出了身上的佩劍朝雲摯刺去。她也不再是那個隻用長綢的小姑娘了,自師門發生變故後,她也在乾影山上學會了使用兵刃,現在她的腰間,也配上了能傷人性命的利劍。


    曉明月練劍還不久,就這一招,雲摯是可以輕易避開的。但他沒有躲避,而是轉身將後麵的柳澤濟提了過來,直接送到了劍鋒上。


    曉明月感覺自己刺到了什麽東西,那種觸感和練習時的稻草人、木樁都不同,現在她知道了,當劍刺入人的身體時,是怎樣一種手感。


    她還沒來得及震驚,雲摯就丟開柳澤濟,將手伸了過來。他的手筆直地朝向她的衣襟,探進了衣服裏麵。這讓她又想起了武林大會時的場景,難道這個時候,他還有這份閑情?


    他當然沒有這種閑情,他的手抓出了一本筆記,牢牢地捏在手裏。


    剛才打她那一掌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她胸口有個平整堅硬的東西,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拿柳澤濟的命賭了一把,結果還真猜對了!要躲開攻擊很容易,可在使用長距離武器的對手麵前,最難的就是近身。而柳澤濟給他換來了一次近身的機會。


    他將筆記揣進自己懷裏,笑盈盈地說了句:“她的命給你,筆記歸我,咱們扯平了。”


    說完,他揚長而去。曉長風隻晃神了一瞬,就來不及追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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