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行進的路線基本上是按雲祥調查的小冊子來的,上麵寫滿了江湖上的各色人物,他們由近及遠地逐一排查。這些人由於都和大師兄交好,所以對待他們也很客氣,而且他們無一不問起乾影天燈的事。有些人問得很真誠,是真心想了解乾影派的動蕩會不會累及大師兄;有些人問得冰冷一些,是想探查乾影派的變故是否會造成江湖波動;也有些人事不關己,客套性地提一提。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江湖上有那麽多人早就知道乾影天燈的事了,隻是心照不宣而已。至於乾影天燈的神奇之處,大多數人也是一笑了之,並未當真,而且很多人都有意無意地暗示什麽天燈結印,背後定是人為操控。在眾人眼裏,這隻不過是打著公平選拔的噱頭,用個道具來唬人罷了。


    不過他們對於怎樣選拔並不在意,畢竟一門一派的晉升製度還沒那麽大的影響力,平日裏最多添些江湖八卦,還不至於引起大範圍波動。可無論是真有其效也好,作假吹噓也好,這個物件在乾影派終究是有著重要象征意義的,如今丟失了還是會引起一係列連鎖反應。


    走到神女峰腳下時,雲瀾有些犯懶了。這神女峰山高路陡,上去一迴可不是當天就能下來的。而且他對那個下任聖女一點好感也沒有,上迴在武林大會上盯著雲渡的腳傷攻擊。


    “先在山下的鎮子住一晚吧,總不能摸黑登山呀。”雲瀾往路邊的石頭上一坐,表示走不動了。


    其實如果隻有雲渡和雲瀾,一兩個時辰裏也能登上頂峰,可以趕在天黑前到達清風派。但現在隊伍裏有了一老一少,總要多些考慮。雲渡也同意明日一早再趕路,先找個客棧住下。


    這一帶比乾影山的方位更偏,鎮裏沒多少人,客棧也顯得冷清。現在雲瀾有了時不時喝點小酒的習慣,飯後總會去附近的酒肆喝上幾杯。雲渡知道他在喝酒的同時也會結交當地人,探查信息,因此也不阻攔他。


    不過這個小鎮也未免太過冷清了,照理說從晚飯後到入睡前應該是酒肆最熱鬧的時候,可這裏的桌子坐不滿一半,空空蕩蕩。雲瀾看中了比較靠近人的一張桌子,正要走過去,卻看到角落裏一個熟悉的人影在向他揮手。


    “西院大師兄!”雲瀾趕緊調轉方向,跑向他那裏。


    雲瀾看到他很是親切,想必他也是出來找大師兄的。可為什麽他會在這附近呢?難道多少有點搭檔意識,和雲祥走的一路?


    “先恭喜西院大師兄,那麽多年落單,現在好歹是有搭檔了!”


    “害!連你也取笑我,我最不會應付小孩子了。”


    “可雲祥身手不錯,將來大有可為,關鍵時刻說不定真能救命呢!”


    “嗯,這也是兩人一組行動的初衷,若是有個萬一,好歹有人相助。”


    “那你是來找雲祥的?”


    “不,我是來找你的。”


    雲瀾一愣,但也挺高興,即便是想差遣他幹活他也覺得很榮幸。在乾影山就是這樣,有能力的人才有前輩拉攏和親近,什麽事都辦不好的人,誰都不願意在任務中帶著他。當然,無欲無求的東院大師兄除外。


    現在雲摯大師兄兩次主動找他,就表示自己的實力或者潛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認可,這是值得很多弟子豔羨的。


    “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聊,看看你現在酒量增進了多少。”


    跟師兄喝酒自然不用自己掏腰包,雲瀾省了一頓酒錢,還能喝幾壺好酒。乾影山的收入也和任務功績相關,像自己這種新晉不到一年的弟子是沒多少積蓄的,山上給的盤纏隻夠吃穿用度。但年長一些的師兄就不一樣了,除了有任務獎勵外,還有在外幫助的對象私下答謝的。


    他曾聽聞西院大師兄曾掃平了某個山頭的匪窩,當地官府給了一筆酬金,然後士豪鄉紳又湊了一大筆錢作為謝禮。這些酬金明麵上的部分會先由門派抽走大頭,用於日常開銷和養護那些學徒,剩下的部分由參與任務的弟子按比例分成,當然,如果有學徒參與,也可以得到分成。但大家都明白,不是所有的款項都流於明麵的,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答謝。


    江湖人總是恥於談論金錢,好像會髒了自己,可他們卻不知,如果沒有錢,連請朋友喝壺好酒都做不到。


    這些事在乾影山其實也不常拿來談,但不被提及是因為分成製度已經非常完善,很少出現糾紛,也就沒必要討論的必要了。


    雲摯雖然衣著講究,可不怎麽佩戴兵器和飾品,花銷還不算大。雲瀾見過那些用劍用刀的年長師兄,不僅有名家鍛造的好刃,還都綴有寶石美玉做成的配飾,十分氣派。手持這些武器走出來,個個都是風度翩翩!而形貌姿態俱佳的俠士又更容易博得好感,之後也更容易被指名接受任務……


    “喂,想什麽呐!”雲摯叫了他幾聲,把他從遐想中拉了迴來。


    “我……我在想什麽時候也能像師兄一樣,想買什麽酒就買什麽酒。”


    雲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很久沒弟子這麽直白地談到錢財問題了。他晃了晃酒杯,一本正經地迴答他說:“你和雲渡如果不想冒生死危險的話,目前還是接中等程度的任務比較好。逮捕個武藝一般的逃犯啊,鏟除個沒什麽真本領的惡霸呀,這種任務的報酬都不錯。這樣差不多三年就能自由買酒,自由換兵刃了。”


    “那剿滅匪窩這樣的任務我們什麽時候能接呀?”


    雲摯用酒瓶敲了一下他的頭說:“那是要冒生死危險的,少逞能!上次剿匪還是我和雲佑聯手辦的。”


    雲瀾記得那次。這兩人本來合作就不多,難得有的幾迴大家自然都記得。雲佑師兄成名更早,剿匪那個時候他已經聲名大噪了,因此後來很多讚譽都落到了他頭上。但在門派內部記錄功績和計算分成的時候,大家才知道兩人功績相當,西院大師兄也不落下風。可惜世人知道雲佑師兄更多,也隻當那次剿匪是雲佑師兄帶的頭。


    誰說名聲沒有用?現在也是雲佑師兄接活更多,要不是乾影天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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