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的馬車離開後,她扶著腰在國公府的門口站了一會兒。忽然隱約聽到鼓聲,疑惑地望向皇宮的方向。


    這種鼓聲十分特殊,那是皇宮外登聞鼓的聲音。


    「派個人去打聽一下。」


    皇宮的門口,隨著鼓聲已經聚齊許多人。


    這麵登聞鼓,非天下至冤不可敲,非狀告皇族不可敲。京中百姓已不記得有多少年沒聽過這鼓響起,猛然間響徹天際,怎麽叫人不吃驚。


    敲鼓的是一名男子,男子素衣孝帶,生得十分俊美。


    「這不是海侍郎的公子嗎?」


    「對,就是海公子。聽說海侍郎中了風臥床不起,難道有什麽隱情?」


    「一個侍郎病重,用得著敲這麵鼓嗎?我看事情必不會簡單,指不定海家有什麽天大的冤情。看……宮裏有人出來了……」


    出來的是一個老太監,而且是陛下身邊的太監。那太監看到敲鼓的海公子,顯然認了出來,略略吃了一驚。


    「敲鼓者何人?所為何事?狀告何人?」


    海公子跪地,「微臣海玉林,乃原禮部侍郎海秦風之子。微臣擊鼓實為鳴亡母之冤,狀告的乃是當朝太子寧元景。太子寧元景覬覦微臣亡母,微臣亡母不堪受辱又懼他身份不敢反抗,隻能含冤受辱自盡身亡。」


    百姓嘩然,像一滴水濺進油鍋裏一般頓時亂炸開來。海公子說的是什麽?他說海夫人死的得冤,還說告的是太子殿下。說是太子殿下強迫了海夫人,海夫人才自盡的?


    天哪,這簡直是聞所未聞,驚天之大秘辛哪。


    老太監心下一驚,眼神微閃,「若咱家記得沒錯,此事已過去十幾年,小海大人為何此時才提及?」


    「迴公公的話,亡母之死,太子殿下是主犯,微臣的父親是從犯。」


    天哪,居然還有男人為了升官,連正妻都能舍出去的。古往今來,隻聽說送妾送美人的,沒聽說過送嫡妻的。可憐海公子攤上這麽個父親,不得不一直隱忍至今,等海大人不行了才敢把冤情大白天下。


    老太監目光變得像一把刀,將海玉林帶進宮去。


    宮門一關,議論之聲鼎沸。有人想起那位海夫人,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當年突然病故了,讓不少人惋惜。原來是這般緣由,可見那海大人這些年步步高升,都是借了亡妻的光。一個男人升官靠出賣妻子,實在算不上什麽男人。


    百姓雖懼怕皇權,但極喜探聽皇室的秘聞。這樣驚天的消息,不到多會兒便像乘了風一般飛進京中各家後院,大街小巷茶樓酒肆談論紛紛。


    明語覺得海公子告的是太子,陛下未必會秉公辦審。若是來個當殿滅口,天下人難道還敢指責陛下嗎?


    錦城公主搖頭,「他敲了登聞鼓,又說明了狀告原由,此時已傳遍開來。陛下不僅不會處置他,且一定會查清案情,還天下人一個解釋。」


    「這可是皇室秘聞,一旦昭告天下,皇家的顏麵何存?」


    「到目前為止,他的目的已經達成。陛下是太子殿下的父親,更是天下之主。沒有一個帝王會為了一個兒子斷送江山基業。兒子有的是,皇位隻有一個,他萬萬不會再把皇位傳到這樣一個兒子的手中,這就足夠了。」


    明語細品著她的話,咂摸出一些深意來,看來這件事情幕後有推手。海公子隱忍多年,此時才發作出來,必是要一舉扳倒太子。


    這事娘應該事先知情,不光娘知情,爹應該也是知道的。更有可能的是,離京的季元欻也知道。


    「皇室秘辛,當真比民間野聞更精彩。這麽做真的能把太子拉下來?」


    前有季元欻的身世之迷,現有堂堂皇子睡臣妻一事。太子被拉下來後,論長幼輪到的人是齊王殿下。齊王顯然不合冷貴妃的意,也不會是柳皇後考慮的人。所以這事還沒有完,太子下台不是儲君之爭的結局。


    海公子手中有證據,有海夫人臨終前寫的血書,還有海大人指證太子的證詞,更有海夫人身邊的嬤嬤為人證。其中最令人驚心的是,海夫人的血書有關於太子身上某個胎記的記述。


    陛下震怒,讓人把太子殿下帶過來。


    太子殿下正在冷貴妃的宮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半點沒有一國儲君的氣度。冷貴妃還是那副淡然平靜的樣子,仿佛出事的不是自己兒子一般。


    「母妃,這次您一定要救兒臣。您要是不管,兒臣就完了……」


    冷貴妃幽幽歎一口氣,「元景,你讓母妃說你什麽好?你好生糊塗啊,天下那麽多美貌的姑娘,你便是一天睡一個也好過去睡臣子的正妻,你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呢?」


    「母妃,是那該死的海秦風做局設計的,兒子事先不知情。因著多喝了幾杯歇在海家的客房,瞧著一女子近身,兒臣便以為……母妃,這事不能怪兒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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