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母昨天離開醫院後,發生了嚴重車禍,好在運氣不錯,被路過的好心人救了,雖說沒有性命危險,但是臉和雙腿卻毀了。


    楚母蘇醒後發現自己腿沒了,臉也毀了,在重症病房裏大吵大鬧。


    看到楚母的慘狀後,楚父原本很是愧疚,可誰知楚母突然發瘋,抓過床頭儀器就砸,好巧不巧,砸到了楚父命根,他疼得當場昏死過去。


    後續事件的走向是,楚父從此不能人道。


    “悠然姐,我就去參加一趟比賽,怎麽迴來,這個家就分崩離析了?”說到傷心處楚景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往下墜落。


    對於楚父楚父的遭遇,陸悠然隻能說因果報應,她無法共情楚景行,也說不出違心的話安慰他。


    任由他抱著自己發泄情緒,已經是她對他最大仁慈。


    楚景行今年滿打滿算,也才十五歲,家中突逢變故,想到就是唯一的姐姐。


    可陸悠然的淡漠又讓他明白,父母的偏心徹底傷了她的心。


    楚景行哭得委實傷心,最後吹起吹鼻涕泡泡。


    陸悠然麵色僵了僵,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楚景行怔了怔,道了聲謝,別別扭扭接過去。


    盯著他腫得不像話的眼睛看了兩秒,陸悠然歎了口氣,正打算去護士站拿冰袋,就聽楚景行失魂落魄道:“凝萱姐失蹤了。”


    陸悠然腳步一頓,轉身望向楚景行:“你說什麽?”


    “凝萱姐失蹤了。”


    陸悠然瞳孔微顫,腦海裏,浮現樓道裏楚凝萱猙獰的麵龐,以及那句高深莫測的警告:有句老話叫什麽來著,釜底抽薪,沒有最後時刻,誰知道誰能夠笑到最後?


    她當時沒有往深的想,現在迴想起來,後背頓時起雞皮疙瘩。


    前世,楚凝萱身上有種古怪特質,但凡與她接觸的人,都會莫名奇妙被她吸引,最後成為她忠實的擁躉。


    她說沒有到最後時刻,誰知道誰能笑到最後?


    這話是不是暗示著,楚凝萱還有底牌?


    陸悠然皺眉。


    顧不得哭哭啼啼的楚景行,她拿出手機給楚景航打電估。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不等對麵說話,陸悠然直奔主題:“哥,楚凝萱失蹤了嗎?”


    楚景航聲音非常疲憊,啞著聲音低低“嗯”了一聲。


    “這事你怎麽知道的?”


    “我這會在醫院,撞見楚景行了。”


    “二嬸的那輛車子碰撞後自燃了,二叔一開始以為楚凝萱在裏麵,後來警察調取監控顯示,她提前在上一個路口下車了。”楚景航按了按眉心,“然然怎麽突然打聽起楚凝萱的消息?”


    “我有一種她在憋壞招的感覺?”陸悠然垂眼,望著路上往來的行人:“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能不能多派些人手找她?”


    “然然不說我也要找她。”楚景航咬著牙,聲音裏透著戾氣。


    陸悠然聽出弦外之音:“這話什麽意思?”


    “我這邊查到的信息,爺爺出事的時候,楚凝萱曾出現在附近。”


    “哥,你懷疑爺爺出事和楚凝萱有關?”


    “不是懷疑,是,很有可能。”


    掛斷電話,陸悠然悵然若失坐在走廊長椅上,鼻息間繚繞著消毒水的氣味,眼前突然就閃現自己躺病床的樣子。


    陸悠然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去摸脖頸的項鏈,玉墜溫熱的觸感,一點點驅散她腦海裏混亂的思緒。


    命運的軌跡已經偏離。


    就算楚凝萱真有底牌,未必能掀出什麽大風浪,畢竟隨著自己的重生,她身上萬人迷特質在消失。


    沉步穿過走廊,往病房方向走。路過護士站時腳步頓了頓,和護士打了聲招唿,拿著一個冰袋迴了病房。


    如她所料楚景行沒有走,眼睛腫得隻剩一條縫。


    老爺子住的是特護病房,裏麵陳設應有盡有,她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新毛巾,打濕,抱著冰袋遞給楚景行。


    “敷一敷。”


    “謝……謝謝。”楚景行受寵若驚,抬手,慌亂接過冰袋。


    陸悠然看了眼牆上掛鍾,已經過了飯點,點開點餐軟件,正準備下單,抬頭瞟了眼楚景行,問他想吃什麽,他搖頭,說自己沒胃口。


    “真不吃?”她又問。


    楚景行耷拉著眼:“肚子不餓。”


    陸悠然“噢”了一聲,低頭給自己點餐。


    楚景行看著陸悠然眼神一言難盡,過了半晌,欲言又止,說:“悠然姐你真不打算去看爸媽嗎?”


    陸悠然輸入密碼的手一頓,懶懶掀起眼皮,沒什麽表情瞥了楚景行一眼:“你覺得我該去看他們?”


    她說話時聲音不輕不重,眼神也是淡淡,可楚景行就是有一種錯覺,隻要他敢說悠然姐該去看爸媽,他們那點淺薄的姐弟關係就到此為止。


    “沒。”楚景行心虛地抓了抓頭發,神情閃躲,“爸媽以前那麽對悠然姐,悠然姐不去看他們……也是人之常情。”


    陸悠然輕嗤一聲,目光晦暗望著他:“從我踏出楚家那一刻,他們與我便再無瓜葛。”


    “下次別說這種掃興的話,我聽了指不定會翻臉。”


    陸悠然這話猶如一記警鍾,楚景行眼皮跳了跳,想到父母偏心的行為,心情愈發的沉重。


    對啊。


    爸媽沒有盡到做父母的職責,怎麽能奢望悠然姐對有感情。


    “悠然姐對不起,下次我保證不提……你別生我的氣。”


    陸悠然垂下眼睫,淡淡“嗯”了一聲。


    因著剛剛的話題,病房內氣氛壓抑。


    楚景行實在待不下去,找了個由頭,推著輪椅迴隔壁病房。


    吃完晚飯。


    陸悠然算著時間給顧之恆打電話,隻是才按下號碼,顧之恆的微信就彈了出來,說是他已經下飛機,這會手機沒有電了,等到了家裏再給她打電話。


    陸悠然迴了句知道,囑咐他記得吃飯,就退出聊天框。


    進衛生間上了個廁所,抽出書包裏競賽資料,很快就投入到學習的熱潮。


    古老師這次給的競賽資料,難度明顯比之高了很多。


    陸悠然看得認真,自動屏蔽周圍聲音。


    楚景航解決完公司的事情,例行來醫院看老爺子,推門進去,就看見趴在桌上專注做題的人。


    屋裏開著暖氣的緣故,她穿得很單薄,皮膚白皙細膩,漆黑睫毛纖長,燈光落下,在下眼瞼投下一圈淡淡的陰翳。


    很乖。


    楚景航最終沒有進屋,而是輕輕關上門,去了隔壁楚景行的病房。


    楚景行躺在床上悲春傷秋,聽著沉穩腳步聲,下意識往門口方向瞟了眼,一看來人是楚景航嚇得立馬坐起來,動作太大牽動腿上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楚景航蹙眉,聲音不疾不徐:“要叫醫生?”


    “不用。”楚景行忍著疼,正襟危坐,聲音中帶著一絲畏懼:“哥,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麽要交代嗎?”


    楚景航閉了閉眼,精神不算很好,聲音也透著疲憊:“二叔二嬸的事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事已至此你不能因此頹靡。”


    他頓了頓,眼神凝重望向楚景行,“人生有且隻有一次,不要因為別人的錯誤,毀掉原本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諮詢過醫生你腿的情況,即便是恢複的好,以後也不能走體育特長的路子。”


    楚景航還想說點什麽,可看著一蹶不振的楚景行,歎了口氣,軟下聲音安慰道:“條條大路通羅馬,這條不行,換另外一條走。”


    “至於已經發生的事情,你隻能學著麵對現實。”


    “哥。”楚景行感激地看了楚景航一眼,兩個人雖說是堂兄弟,可年齡和地位差距太大,以至於平日裏沒什麽交集。


    在楚景行記憶裏,他這堂哥不苟言笑,為人嚴苛,就連父母對他都禮讓三分。


    平日裏見了他,也是能躲則躲。


    楚景行做夢也沒有想到,家裏接連出事後,他會同自己說這麽多肺腑之言。


    他眼眶紅了紅,強忍著淚意:“謝謝哥提點,我知道怎麽做了。”


    楚景航拍了拍他肩膀:“能想明白就好。”


    陸悠然做完一套習題卷,已經是九十分鍾後的事。


    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抬眼,對上楚景航打量的目光,她愣了愣,反應過來道:“哥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到不久。”


    陸悠然知道他在哄自己,沒有戳破,把桌上的資料卷子收起來,仰頭問他:“咱們家接二連三出事,公司那邊情況還好嗎?”


    “別擔心有哥頂著,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陸悠然似懂非懂點頭,“哥你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楚景航抬手摸了摸她頭:“然然也一樣,學習很重要,但身體更重要。”


    他說著打開一個食盒,一股令人口齒生津的香味飄了出來:“家裏阿姨燉湯是一絕,然然多喝一點長身體。”


    “哥太多了,我喝不完。”眼看楚景航一整鍋湯要倒進她碗裏,陸悠然眼皮突突跳,連忙出聲製止。


    “多嗎?”


    “嗯嗯。”陸悠然點頭如搗蒜。


    見陸悠然反應激烈,楚景航沒再堅持。


    本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楚景航將剩餘的湯喝了。


    陸悠然喝到一半,猛地想起一個事:“哥,上次叫你查的車牌號,現在有眉目了嗎?”


    “上次托車管所朋友查了,沒有那個車牌號。”


    沒有嗎?


    陸悠然憂心忡忡,可導致楚景航身亡的人,就是那輛車的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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