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幅畫以橙綠紅為主色調,運用獨特的光影效果,展現出活潑靈動的春日清晨景象。


    整體流露出一種輕盈而詩意的美感,除了給人視覺上的極致享受,還有情感上的強烈共鳴。


    陸悠然對畫作不了解,還是被深深吸引,視線不經意落在印章落款處——


    清止。


    想起顧之恆給她的資料,清止就是聞俞白。


    聞清雅說有樣東西送自己,不會就是這幅《踏春圖》?


    陸悠然這想法剛剛落下,耳畔就傳來聞清沙啞聲音:“悠然,謝謝你出現在我生命中,救我出泥潭。我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可以送你,家裏貴重的東西都被媽賣了,這幅畫是爸爸成名前的畫作,我想把它送給你,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心意。”


    “清雅幫你的是我朋友,這幅畫我……”


    “我知道。”聞清雅局促地打斷她,視線從踏春圖上抽離,漆黑的瞳眸直直看著她,是陸悠然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替我解決問題的確實另有其人,可如果沒有你,那些人怎麽可能幫我?”


    聞清雅說著眼眶突然紅了,迴老家的這幾天,她斷斷續續做著奇怪的夢。


    夢裏她沒遇見陸悠然,也沒人拉她出深淵,在被張雅倩設計失去清白後,母親非但沒有去替她討迴公道,還跟著趙德國一起指責她不要臉。


    奶奶得知她被人玷汙的消息,急火攻心人當天就沒了。


    這世上沒人愛她,也沒有她愛的人。她想好好活著,最終被逼上絕路。


    夢裏那種窒息無助的感覺,現在想起來仍舊遍體生寒。


    “悠然你救了我,間接救了奶奶。所以能別拒絕我嗎?”


    “抱歉。”陸悠然眼睫顫了一下,“清雅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但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我那會受之有愧。”


    猜到陸悠然會拒絕,可她真拒絕了,聞清雅還是忍不住難受。


    她微微垂下頭,手指不安地抓著衣角,語氣裏帶了絲懇求:“這是我和奶奶的心意,你不收下,我和奶奶都會感到不安心。”


    相比救命之恩,一幅畫怎麽能抵?


    可如今一無所有的自己,能拿得出手也隻有這幅畫。


    注意到聞清雅的局促小動作,陸悠然上前輕輕抱住她。


    窗外月光皎潔,珍珠般柔和的光輝鋪層開來,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堪堪落在半掩的窗台。


    感受到陸悠然身上香軟氣息,聞清雅脊背繃直,瞳孔瞪大,嘴巴微張,張口說點什麽,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頭頂有個溫柔的聲音告訴她:“清雅《踏春圖》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於你而言是無可替代的無價之寶,於我而言隻是價值連城的畫作。”


    “我知道你想感謝我,所以拿出最珍視的東西,可是清雅沒必要這樣,向前看,未來無限可期。”


    陸悠然說著眉眼柔和下來:“昨日還是山重水複疑無路,今日輕舟已過萬重山。”


    “清雅你終將破繭成蝶,擁有光明燦爛的未來。”


    女孩的話震耳發聵,如破綻的曙光,溫暖而耀眼。


    聞清雅肩膀輕輕顫動,同樣迴抱住陸悠然。


    張了張嘴,喉嚨堵了棉花一般,千言萬語,最終隻剩下一句“謝謝”。


    陸悠然莞爾一笑,什麽都沒說,輕輕拍了拍她腦袋。


    寧靜溫馨的氛圍並未維持多久,陸悠然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起來看了一下,是某團的外賣電話。


    “你訂的外賣已經到了,你在哪裏,下來拿一下。”


    陸悠然和聞清雅說要下樓拿東西,她慌亂去拿書包,卻被陸悠然按住手背:“別急。是我給你訂的外賣到了,你吃完飯在坐車迴去。”


    隨著她這話落下,聞清雅整個呆住,等迴過神時,房間隻剩她一人,手指不安地捏著袖口。


    陸悠然拎著兩份外賣上樓時,聞清雅眼巴巴站在門口。


    能看得出來聞清雅在極力掩飾自己的心情,陸悠然沒有戳破,簡單收拾了一下桌子,招唿她過來吃飯。


    聞清雅步子走得很慢,麵部表情可以用豐富多彩來形容,緊張,局促,歡喜,羞赧,交替變幻,最終定格在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聞清雅顯然是餓極了,端起排骨飯,飛快地吃了起來。


    她吃飯的速度很快卻不顯粗魯,想來與兒時的教養有關。


    與初見時一樣聞清雅依舊很瘦,可籠罩在她身上的那股死氣,卻消失不見了,陸悠然嘴角欣慰地彎起。


    雖然速度很緩慢,她在往好方麵發展。


    這是陸悠然最想看到的。


    聞清雅離開的時候沒帶走《踏出圖》,而是將畫留在她那裏,一同留下的還有曬得金燦燦的地瓜幹和柿餅。


    十七路公交直達實驗中學,臨上車前,聞清雅突然一把抱住她,用著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謝謝兩個字無法表達我對你感激,但是現在的我能做的隻有這些。”


    “接下去一陣我會一直住校,爸爸的畫作就暫時放你那,不好意思,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朋友間不說麻不麻煩。”


    送聞清雅上車後,陸悠然迴了房間。把《踏春圖》收好放進櫃子裏,她拿著換洗衣服淋浴室。


    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時爬上床看書。


    也不知道顧之恆那邊在做什麽,發的信息一直沒有迴。


    拿出英語單詞背了會,迷迷瞪瞪來了睡意。


    第二天陸悠然醒的格外早,起床洗漱後,抱著語文書背文言文。


    等時間不多她背著書包出門。


    早餐陸悠然買了包子豆漿,拿手機付錢的時候,推送信息彈出一條兩豪車相撞的新聞,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點開了那條推送新聞,一看那熟悉的車牌號,陸悠然直唿好家夥。


    這兩輛不是楚父楚母的愛車嗎?這對相親相愛的夫妻,好端端的怎麽撞一起?


    新聞裏說是楚母車刹車失靈才撞得楚父的車,這樣的論調騙騙別人也就罷了,陸悠然是一個字都不迴信。


    楚光耀和王燕是何等貪生怕死的人,兩人的車隔三差五就送去保養,生怕有什麽紕漏走楚大伯的後塵。


    既然新聞裏說是楚母撞得楚父,其中肯定有什麽緣由。


    想到楚景航昨天微信裏說,會給她一個交代,讓楚父開記者招待會啥啥的,楚母不會為了阻止楚父,做出那麽瘋狂的舉動吧?


    應該不能吧?


    依著前世自己對楚母的了解,她是一個極其自私自利的人,自身利益高於一切。


    楚凝萱在她心裏有地位,可在怎麽著,也不可能越過她自己。


    沒準真是意外?


    中心醫院楚父已經醒了,楚母溫柔小意,擦手喂飯,事事親力親為,放在往日楚父早被哄好了。


    可現在他一閉上眼睛,腦海就浮現昏迷前,楚母冰冷絕情的眼神。


    楚母一再強調兩輛車子相撞是意外,可楚父心裏門兒清,狗屁的意外,分明是為了阻止他去記者招待會。


    楚父捫心自問這些年他待妻子不薄,在內對她千依百順,在外也給足了她麵子。


    他是個商人,常年遊走在名利場,送上門的女人不計其數,比楚母年輕漂亮的比比皆是,他始終保持底線,與那些人保持安全距離。


    誰知他全心全意為了這個家,可她卻為了楚凝萱,將他的生死置之度外。


    車子說撞就撞,絲毫不顧他死活。


    心寒。


    寒心。


    “楚光耀你個眼盲心瞎的蠢貨,王燕滿心算計,惡毒至極,你卻將她當做香餑餑,等哪天真相大白,你就會明白自己是個笑話。”


    羅穎離開帝國前罵他的話,毫無預兆浮現在腦海。


    楚父頭痛欲裂陷入深深自我懷疑中,他不清楚記憶裏端莊優雅的楚母,是她本來麵目,還是真如羅穎說的那般,隻是她的偽裝?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在裂縫處生根發芽。


    楚母不知道楚父心境的變化,以為像以往一樣,她哭一哭鬧一鬧,楚父態度就會軟化。


    誰知她抽抽噎噎半天,迎來楚父更冷淡對待。


    抹眼淚的動作停在半空,紅著眼,可憐巴巴開始打感情牌:“老公我們二十一年的感情,從校園到婚紗,我的人品如何,別人不清楚,你還能不清楚?”


    楚母說著用餘光偷偷打量楚父,見他依舊不為所動,眼睫輕顫:“老公,我是寧願自己受傷,也舍得你受一點傷。”


    “況且當時我不也在車上,我是瘋了,才會讓司機去撞你。”


    “凝凝對我來說很重要,可她再重要,也不能越過你。老公在我的心裏,你比我的命重要。”


    聽楚母提起對自己的感情,臉上的柔光讓楚父很動容。


    盡管心底的火氣沒有消除,臉色到底好上幾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追究什麽。”


    追究了不管結果如何,最後丟的還是他的臉。


    “王燕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凝凝捅的簍子很大,一個處理不好,公司都會被她拖下水。


    我們二房這些年對公司沒絲毫貢獻,爸爸對我們都要求一直很簡單,隻要不惹事就行。


    現在凝凝惹上這麽大麻煩,爸爸沒有親自出手,已經是給足我麵子了。你如果繼續鬧下去,惹毛老爺子,我們二房吃不了兜著走。”


    楚父這話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老爺子脾氣,確實是會幹這事的人。


    楚父說這話七分警告三分威脅,楚母聽得很不是滋味。


    心頭幾番波動,心緒始終難平。


    楚母眉頭緊鎖,猶豫再三,還是把楚凝萱割腕的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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