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額上青筋直跳:“王燕,注意你言辭。悠然到底是我們的血脈,我能接受你不愛她,但絕不會縱容你汙蔑她。”


    他疼惜妻子,願意經營感情,也知夫妻相處之道,平日裏的小事能讓則讓,但事關楚家聲譽,他絕不會縱著。


    “楚光耀你吼什麽吼?你嗓門大,了不起啊?”


    楚母嫁給楚父多年,哪裏受過這委屈,紅著眼,一屁股坐到病房的沙發上。


    她雖然年近四十,生過兩個孩子,這些年養尊處優,皮膚緊致,五官也漂亮,無聲垂淚,無端增添了股風韻。


    若是放在以往,楚母這一哭,楚父立馬過來安慰。


    但今天楚父心情不佳,隻是失望看著她。


    見楚父不搭理自己,楚母越想越委屈,語氣也更加尖銳:“我怎麽冤枉她了?她迴楚家這幾個月的所作所為,你不也看在眼裏?什麽奮不顧身救凝凝,我看就是演苦肉計,以退為進……”


    “夠了。”楚父打斷她,胸膛劇烈起伏,“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的母親?悠然是你女兒,不是你仇人,紅口白牙給她按罪名?王燕你太讓我失望了。”


    楚母張了張嘴,臉上既震驚,又難過,眼淚簌簌而下。


    以前知道妻子偏心眼,可心眼偏成這樣,就有點是非不分。


    楚父第一次對妻子生出厭煩的心理,又想到下午的酒會要和侄子碰麵,他就越發的心煩意亂。


    他扯了扯脖子的領帶,拿起掛著的西裝,看了楚凝萱一眼,“囡囡最明事理,好好和你媽媽說說,別讓她整天沒事找事。”


    “爸爸,媽媽隻是……”不等楚凝萱說完,楚父就開門出去。


    坐在沙發的楚母沒等到丈夫,反而等到他開門離去的聲音。


    她麵皮僵了僵,嗚咽聲戛然而止,震驚迴過頭,病房空蕩蕩,哪裏還有楚父身影。


    楚母臉色大變猛地站起來,呆愣愣的,完全不能接受眼前一幕。


    在楚母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聽楚凝萱催促道:“媽媽,爸爸好像真的生氣,你趕緊追上去哄哄他。”


    “我沒錯。憑什麽?”楚母嘴上雖是這麽說,內心卻是十分焦躁不安。


    “媽媽不想爸爸氣壞身子?”楚凝萱給她遞台階。


    “凝凝好好照顧自己,媽媽去看看爸爸。”楚母說著著急忙慌的跑了出去,連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落下都不知。


    望著楚母匆忙離去的背影,楚凝萱目光一點點變冷,十個手指交握在一起,臉上露出陰冷呃笑。


    隔了幾分鍾,房門被輕輕敲響,楚凝萱以為是楚母迴來,扯了扯唇,露出一抹笑,“門沒鎖。”


    門吱呀一聲響,溫佳禾小旋風般衝,在楚凝萱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凝凝受苦了。”


    “凝萱身體好些了嗎?”緊隨而來是提著果籃和鮮花的老師和同學。


    看著麵前一張張熟悉的臉,楚凝萱心底一暖,露出真心實意的笑:“何老師,班長,慧慧……”


    她一連叫了十來個名字,被叫到的人,朝她微微一笑,一個個噓寒問暖。


    “醫生怎麽說?”


    “手怎麽樣?傷得嚴不嚴重?”


    “多久能出院……”


    “……”


    安靜的病房變得鬧哄哄,最後,還是何老師發話,其他同學才安靜下來:“本來今天是徐老師過來,但她有點私事耽擱了,特地吩咐我帶隊過來。”


    “謝謝老師和同學們的關心,我真的……”楚凝萱紅著眼,露出甜甜的笑:“我太感動了,不好意思啊。”


    一群人又說了會話,何老師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招唿人迴去。


    “凝萱同學好好養傷,爭取早日迴學校。”


    楚凝萱笑著點頭:“好的老師。我會爭取早日迴學校,咱們班人才濟濟,我可不敢拖大家的後腿。”


    何老師被她這話逗笑:“看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老師就放心了。下午學校還有事,我們就先迴去咯。”


    “老師再見,同學們再見。”


    “凝凝好好養傷。”溫佳禾依依不舍和她道別,楚凝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別擔心,我沒事。”


    “我會好好做筆記,到時給你拍了發過來。”


    “嗯。謝謝禾苗啦。”


    等人陸陸續續離開後,熱鬧的病房變得冷清。


    楚凝萱踱步到窗台,街上人來人往,沒一會,那輛熟悉的校車就駛離了她的視線。


    期間護士進來一趟,問了一些的她狀態,簡單登記後,又拿著冊子出去了。


    楚凝萱躺迴床上,調出楚父給她發的監控,她眯著眼睛,一幀一幀的看,沒有任何破綻。


    事實真如楚父說的一樣,從視頻看,陸悠然非但沒害她,甚至還花大力氣救她?


    可事實明明不是這樣。


    楚凝萱拳頭握緊,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從什麽時候開始,陸悠然變得不可控製?


    明明以前她很在乎楚家人,現在幾乎可以用漠不關心來形容。


    這幾次的接觸下來,陸悠然不僅對楚父出言不遜,還對楚母惡語相向,甚至對一直疼愛她的景行也愛搭不理。


    複盤陸悠然近期的種種變化,楚凝萱不得不承認,她一直輕視的對手變厲害了。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呢?


    楚凝萱指腹輕輕摩挲著屏幕,視線定格在陸悠然出水的畫麵。


    這次被算計她認了,下次就看鹿死誰手了?


    楚凝萱想的入神時,病房內突然響起鼓掌聲,循著聲望過去,穿著一襲紅裙的張雅倩,嘴裏叼著棒棒糖,落落大方坐在她對麵的沙發。


    “你什麽時候來的?來多久了?”楚凝萱警惕道。


    張雅倩撐著沙發站起來,紅裙搖曳,襯得她的那張臉張揚貴氣。


    她沒說話,指了指門。


    楚凝萱繃著臉:“你進別人房間前,就不知道要敲門嗎?”


    張雅倩聳了聳肩:“從小到大,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沒有人敢攔我,他們也攔不住我。”


    張家在錦城家大業大,作為張慧芳唯一的女兒,真沒有幾個人敢和她對著幹。


    顯赫的家世是她囂張的資本。


    “嘖嘖。”張雅倩大長腿一翹,支著下頜盯著楚凝萱,“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四舍五入我們可以稱為死黨。”


    荒謬。


    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張雅倩一而再再而三接近自己,無非想用她對付陸悠然。


    最後無論誰贏誰輸,張雅倩都是獲利者。


    她攻於心計,自己也不傻。


    “我想上次已經說的很清楚,然然是我的妹妹,我不允許任何傷害她。”


    張雅倩打量了楚凝萱兩眼,突然笑了:“明明心底恨得要死,還要裝姐妹情,楚凝萱你這樣不累嗎?”


    “出去。”楚凝萱冷聲嗬斥。


    張雅倩捂著眼睛笑:“怎麽戳中你心事?惱羞成怒了?”


    “張雅倩別欺人太甚了。”


    張雅倩伸了個懶腰:“氣性別那麽大嘛,喊那麽大聲,也不怕把醫院人招來?”


    楚凝萱木著臉。


    “我手上有資源有人脈,和我合作,對你百利無一害。真不考慮考慮?”


    “別看現在楚家夫婦向著你,可親生到底不一樣。陸悠然就算做了出格的事,打折骨頭連著筋,楚家人不會真拿她怎麽樣?你捫心自問一下,如果做錯事的是你,他們還向著你嗎?”


    “知道我媽為什麽縱著我嗎?因為我是她唯一的女兒,你知道唯一這詞的分量嗎?獨一無二,誰也無法取代。”


    “既然一開始你和陸悠然的人生就錯亂了,為什麽要撥亂反正,一直這樣下去不是很好?”


    張雅倩撥了撥頭發,緩步走到病床前,抬手捏起楚凝萱下頜:“迴去好好想想。是要做獨一無二楚家大小姐,還是那個惹人嫌的入侵者?”


    “前者我可以幫你,後者……我不介意推波助瀾。”


    楚凝萱瞳孔驟然一縮,嘴唇顫抖,狠狠瞪著張雅倩:“楚家人不是你隨意能欺負的,別用你對付其他那套對付我?”


    “哦。”張雅倩漫不經心拖長語調。


    “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你以前欺負的人不少吧?深挖?你以為挖不到東西嗎?”


    張雅倩眸色閃了閃,“你威脅我?”


    “禮尚往來。”


    張雅倩輕哼一聲,酷酷扔下一句話:“楚凝萱,你會來求我的。”


    張雅倩踩著高跟出了醫院,司機恭敬拉開車門。


    她一坐進去,臉就沉了下來。


    手在屏幕邊緣輕輕摩挲了下,調出了黃偉的號碼。


    電話隻響了一聲,對麵就接了起來。


    一陣嘈雜的音樂後,黃偉諂媚的聲音響起:“張姐,您找我?有事您盡管交代。”


    “之前說的事呢?”


    “正在辦呢。山裏的貨查不出門道。”黃偉嘿嘿嘿一笑,繼續談好道:“張姐您知會的事,我哪裏敢不上心。”


    “等迴頭我把點踩好了,保準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讓那不識好歹的小妞,哭得找不到東南西北……”


    “別給我說有的沒的。”張雅倩輕哂一聲,“事情辦的好,好處自然少不了,但是,你要給我辦砸了……”


    張雅倩勾了勾唇:“你知道該怎麽辦吧?”


    “知道知道。”黃偉顫聲附和,“您的規矩我懂。”


    “知道就好。”張雅倩眯了眯眼,掛斷手機,轉頭,望著快速倒退的街景,眼底閃過興奮的光。


    長這麽大她還沒有想要得不到,更沒有看中了反倒被搶的經曆。


    偏偏陸悠然兩樣都占了。


    ***


    張雅倩的記恨和算計,陸悠然全然不知,這會她剛拔了針,捂著肚子小跑地進了衛生間,等她從裏麵出來,張媽提著保溫提鍋進來。


    與她一道來的還有英才班的徐老師。


    陸悠然愣怔看著徐老師,半天都發不出聲音。


    顧之恆給張媽遞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出去,把空間留給病房內的兩人。


    “徐老師您怎麽來?您坐。我給您洗個水果。”望著曾經的恩師,陸悠然有些拘謹,說話也磕磕巴巴。


    徐老師橫了她一眼,沒好氣道:“老師還缺口吃?你別給我瞎折騰,老實迴床上躺著。”


    “哦。”陸悠然望著徐老師傻笑,手腳並用爬迴床上。


    徐老師拉過一旁的凳子,挨著陸悠然床邊坐下:“你說你個倒黴孩子,一聲不吭就換班,換了就換了,還折騰了一身是傷。”


    說這話時徐老師又氣又心疼,好好一個勤奮上進的孩子,都被楚家那對夫妻給謔謔了。


    認了又不好好善待,還不如不認迴去。


    “對不起。”陸悠然羞愧地垂下頭,要說她離開英才班,最覺得對不起的人,就是對她愛護有加的徐老師。


    “你沒對不起誰。”徐老師歎了口氣:“老師今天不是來聽你說對不起,而是想和你談談心。”


    “悠然不管外界怎麽看待你,最重要的是你怎麽看待自己?外界言論無法改變你,能改變你的隻有自己。成績不是評價一個學生好壞的標準,但想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才是我們要關心的永恆話題。”


    “悠然,人這一生很長也很短,不要一葉障目,被一些不值得的事絆住腳步。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並非完全靠血緣,有時候緣分不到,即便是血脈至親,也生不出多少感情。”


    “老師您知道了?”陸悠然眼睫顫了顫,怪不得辦公室那次,徐老師對楚母的態度那麽差,原來她一早就知道她們家的事。


    “我先生和那圈子的人有往來,所以我就知道了一些。”徐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距離高考還有兩百多天,把心態調整好,老師想看你展翅高飛。”


    “老師謝謝您特意來開導我,這些日子我已經想通了,接下去我會全力以赴應戰高考。”陸悠然目光堅定看著徐老師。


    “好孩子你能這麽想老師就放心了。”


    兩人又聊一些關於學習,以及未來規劃的話題,徐老師看時間差不多,就起身打算離開。


    臨走時她從包裏拿出一摞資料:“這是我根據你這次成績,從其他科老師那裏拿的學習資料,你迴去好好鑽研鑽研,對你成績提高應該會有用。”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好好照顧自己,有應付不來的事,給老師打電話。”


    徐老師說著風風火火地走了,陸悠然捏著拿著學習資料,大顆大顆的眼淚滴了下來。


    病房門被推開,顧之恆走了進來,望著默默垂淚的人,一顆心高高提起,快步上前,“好好的怎麽哭了?徐老師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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