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開外的石階上,傅辰皓冷漠站著,手掂了掂,拳頭大小的石塊再次飛出。


    一塊,兩塊,三塊……


    眼前的變故嚇得侯雲瀚一跳,提高嗓音大吼:“顧哥小心。”


    顧之恆感覺身後有一陣風,想要躲已經來不及,悶哼一聲,後背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顧哥怎麽樣?”侯雲瀚怔了兩秒,眼睛都氣紅了。


    龜兒子居然玩陰的。


    侯雲瀚從地上爬起來,正想要去教訓傅辰皓,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顧之恆已經衝上高台,誰也沒看清他的動作,傅辰皓痛唿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


    陸悠然推開車門時,瞧見就是這一幕,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她腦子宕機了好幾秒,一些不好的畫麵,飛快從腦海閃過。


    “顧之恆。”陸悠然失聲大叫,抖著身體,用著破音的哭腔吼道:“住手。”


    顧之恆抬起的拳頭僵在半空,緩慢轉過頭,錯愕看著突然出現的人。


    他唇抿成一道直線,冷臉抱著隱秘的期盼。


    陸悠然嚇得渾身發抖,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衝上高台,一把擋在傅辰皓麵前。


    “顧之恆你瘋了?傅辰皓有心髒病,你是怎麽敢的?他要是出事了……”你也會沒命的。


    剩下的話陸悠然沒說,心髒疼的厲害,眼淚簌簌而下。


    前世她欠了他太多,今生隻想他喜樂安康……一生順遂。


    聽著女孩的苛責,顧之恆亮著的眼睛,一點點暗了下來。


    他輕嗤一聲,涼薄的眉眼帶著嘲弄,不知道是嘲笑她,還是嘲笑自己。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嗎?再說傅辰皓本來就該死。”


    顧之恆笑了一下,尾音刻意加提高,上挑的眼尾泛著紅,眸光晦暗,似笑非笑:“怎麽想替他打抱不平?”


    陸悠然安靜無聲看著他。


    她就是知道顧之恆性子莽撞,所以才不想他總那麽暴躁。


    兩人對視了幾秒,陸悠然慢慢垂下眼眸,無奈又挫敗道:“拳頭是不能解決問題,你不能總是這麽暴力。”


    “我生來不服管教,老師同學眼裏的不良少年,不學無術,一無是處的,人憎狗嫌,一身的壞毛病。”


    顧之恆冷笑著扣住她手腕,把人往前一扯,捏著她下頜,語氣惡劣:“陸悠然對我說教?以什麽身份管教?你是我媽?還是我女朋友?”


    少年溫熱的唿吸噴灑在臉上,陸悠然輕輕別臉,覺得這人不可理喻,正想開口反駁,就聽傅辰皓在叫自己。


    “顧之恆,你放開悠然同學。”傅辰皓身體劇烈喘息,掙紮著從花壇爬起來。


    隻是他試了兩次,都重重摔下去。


    陸悠然心髒驟縮,怕傅辰皓出個好歹,迴頭顧之恆不好收場。


    “我知道你在氣頭上,我說什麽都不會聽。等我把人送醫院,我們在好好談談?”


    顧之恆不為所動,眸色沉沉看著,抓住她的手用力幾分。


    陸悠然安撫性抱了抱他:“顧之恆,你聽話,好不好?”


    “傅辰皓有心髒病,出事了,你想過後果嗎?”


    顧之恆眼睫微動,手上力道鬆了一些,語氣依舊理所當然:“他死了也活該。”


    與此同時,傅辰皓劇烈咳嗽起來,一臉痛苦捂著胸口,陸悠然心高高懸起,用力掙開顧之恆的桎梏,小跑地蹲在傅辰皓麵前:“傅辰皓你感覺怎麽樣?難不難受,有沒有事?別怕,我現在就叫救護車,你不會有事情的……”


    一定不會有事。


    陸悠然一邊安撫傅辰皓,一邊快速用手機撥打120。


    顧之恆漆黑的眼眸沉沉看著她,前一刻還哄他,轉眼就跑去給脆皮雞送溫暖。


    顧之恆自嘲笑了兩聲,沒良心的女人,總知道怎麽傷他?


    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是個工具人,可直麵女孩的無情,顧之恆還是恨得咬牙切齒。


    他該說不愧是她嗎?


    兩年對他避而遠之,一靠近就來狠的?他比傅辰皓差哪裏了?


    比他高,比他帥,還是比他有錢?


    她從來都沒堅定不移選擇過他,甚至在她心裏連備胎都不算。


    如果算是備胎的話,怎麽也得吊著他,瞧瞧剛剛說的話,就差把嫌棄寫在臉上了。


    顧之恆垂著眼瞼,比任何一次被她拒絕都難受,心髒像是被鈍刀狠狠淩遲,全身上下泛著綿密的疼。


    “陸悠然你怎麽迴事,到底是站哪邊的?”侯雲瀚肺都要氣炸了,他蹲下去,一把扯住傅辰皓領子:“你知道這龜兒子剛剛做了什麽?”


    “猴子不用解釋。”顧之恆打斷侯雲瀚,視線卻是落在陸悠然身上,見她一個眼風也沒給自己,隻顧和傅辰皓臉卿卿我我,頓時氣得臉都綠了。


    傅辰皓用力掙開侯雲瀚,捂著嘴劇烈咳嗽:“怎麽隻許你們打人,就不允許我反擊了?”


    侯雲瀚氣得要炸毛:“你他娘為什麽被打,心裏沒一點逼數嗎?”


    這話說出來侯雲瀚就意識到不對,這樣說不就坐實了顧哥先動手的事實?


    侯雲瀚張了張嘴,試圖力挽狂瀾,就見傅辰皓抓住陸悠然的手,一臉虛弱地看著她:“悠然同學我很不舒服,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醫院?”


    陸悠然和傅辰皓同班兩年,多少對他有些了解,要不是身體實在難受,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而且看顧之恆和侯雲瀚那樣,也不像是會帶人去醫院。


    “好。”


    “謝謝。”


    “你不必謝我,我幫的不是你。”誰叫打人的是顧之恆,除了替他善後還能怎麽辦?


    救護車很快就到,傅辰皓被送了上去,陸悠然看了顧之恆一眼,轉身跟著上了車。


    顧之恆手緊握成拳,紅著眼,一拳打在石墩上。


    “顧哥。”侯雲瀚被他舉動嚇了一跳,三兩步衝上前。


    顧之恆陰沉著臉站著,渾身散發低氣壓,血滴滴答答往下流,竟絲毫沒有發覺。


    “不就是個女的嗎?顧哥你多金帥氣,還怕沒有漂亮妹妹?走走!兄弟帶你去浪,保準讓你……”


    “不要別人,我隻要她。”


    侯雲瀚噎住,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這是鐵了心一棵樹吊死?


    他以前以為顧哥追著陸悠然跑,是男人獵奇心使然,可眼下他驚恐地意識到,事情遠比他想的複雜。


    顧哥眼底的瘋魔和偏執,還夾雜著他不懂的東西。


    “傅家夫妻就傅辰皓一個兒子,知道他被打兩人肯定會有所動作。”


    顧之恆收斂起眼底的情緒,抬頭,望著霓虹閃爍的濱江長廊,語氣散漫:“通知傅家夫婦人,說人是我打的。他們要是想報複,盡管放馬過來。”


    他頓了頓又道:“今天的事別讓帝都那邊知道。”


    傅辰皓確實傷的很重,好在來醫院的及時,並沒造成不可挽迴的後果。


    他從急診室被推出來的時候,傅家父母也到場了,傅母哭天搶地,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傅父沉穩內斂,情緒不外露。


    他先是問了醫生傅辰皓身體情況,又問了一些注意事項,醫生一一解答後,他這才徐徐走到陸悠然跟前。


    “不知同學怎麽稱唿?今晚是你送辰皓來醫院?”傅父笑得溫雅,端的一副平易近人姿態,可陸悠然清楚,這隻是一種表象。


    果不其然,下一秒傅父從口袋掏出一張支票,姿態傲慢:“今晚的事謝謝你,這是給你的報酬。如果沒有其他事,同學可以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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