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信看著眼前的這個紅髯大漢,自知如果今天拒絕他的要求,那肯定後麵還會有更多問題在等著他。


    “有何不敢?”說罷,孫信索性直接向前走了幾步,幹脆站在那大漢的跟前。


    “好小子!有膽!”大漢說罷,抬手一掌拍在孫信的胸口。孫信立時就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內力衝入自己的身體,這股勁頭霸道卻不失準頭。像是一條火蛇一樣,在他的體內四處流竄。很明顯,這是在搜尋那枚所謂的火舍利的痕跡。


    起初之時,那大漢一臉自信。自恃能力超群,如此一掌就算是他體內沒有藏著火舍利,也能將他的底細探個七七八八。但隨後,他的臉色一變,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讓他無法理解的事情。


    但慎重起見,他又一次朝著孫信的體內打入幾分內力。而這次,如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開始使得孫信難以唿吸,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如有千斤重石,毫無情感地擠壓著他胸口留存下來為數不多的空間。


    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一股清涼的感覺從他的心口開始升起。猶如一股山間泉眼,潺潺涼意如根須藤蔓一般衝著那力道所來之處反向延伸下來。所過之處,一股輕柔但卻足以擎天的力量硬生生將那大漢的內力吞噬並快速化解。


    眼看著大漢的兩鬢有汗水落下,但那清涼之卻像是出海蛟龍一般勢頭越發強盛。未過幾時,那原本被大漢打入體內的內力竟被這不知從哪鑽出來的柔和而陰涼的內力化解得未留分毫。緊接著,那股潛藏在孫信身體裏的內力開始展現出洶湧如怒海波濤般的強大力道,朝著大漢的雙掌直接衝了過來。


    起初還像是海浪一般,但近了的時候,大漢感覺到了那內力所呈現出來的具象化實體。一條攪動著滔天海浪的金色巨龍,雙目之中迸發出的灼熱怒火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將其撕裂甚至吞噬。


    大驚之下的紅髯大漢自知如果此時再不收力,待那條龍順著自己的雙掌衝入自己體內的時候,怕是一切就都完了。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此時的形勢已不允許自己再做過多掙紮。強撐著一股氣,將所有的力道猛然一泄,一股氣浪生生將那大漢頂得連連後退,直至摔迴到自己的椅子上後,方才作罷。


    這一下子,其他的幾個人也都驚得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離得最近的那個穿著淺棕色長袍的中年人一把扶住幾乎快摔倒到椅子外麵的紅髯大漢,不由分說便要衝上前來時,卻被坐在台上的黑袍中年人一把喝止。


    “都給我坐下,技不如人還不夠?還想落下一個以大欺小的名聲?”那棕袍大漢明顯心有不甘,但又不敢違背命令,隻得冷哼一聲,悻悻坐下。


    “多謝前輩承讓!”


    “哼!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什麽承讓不承讓的!”坐在椅子上的紅髯大漢自知吃了虧,但礙於當下的場麵,還是抱拳還禮,但嘴上卻還是死咬著不肯服軟。


    “查出什麽來沒有?”


    “這小子的內力亂七八糟的。”紅髯大漢雖說如實迴稟,但為了不讓自己的臉丟得太過徹底,還是在短短的一句話裏,摻雜了不少的水分。


    “你這叫什麽話?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什麽叫亂七八糟的?”坐在紅髯大漢旁邊的棕袍中年人,顯然對於他的這個答案十分不滿。


    “你能耐!你去試試啊!”


    “你都試了,還要我試什麽!”顯然這個棕袍中年人已經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內力產生了畏懼,他可不想像身邊的這個魯莽的家夥一樣,吃了虧還沒處說。


    “那你就閉嘴!”


    “嘿!怎麽著?找地方練練?”


    正憋著一肚子野火沒處撒的紅髯大漢,聽到旁邊這個家夥這麽一說,立馬來了勁頭。


    “走!外麵地兒大!今兒咱倆要不分出個死活來,誰他媽就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坐在台上的黑袍中年人一記掌風將兩個人打得滾到地上。


    “還不嫌丟人!”


    各挨了五十大板的兩個人,一個捂著臉,一個扶著腰,怯生生地從地上爬起來,摸迴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了下來。但即便如此,兩個人還是氣唿唿地將原本挨著的兩把椅子各自拉了開了大截的距離。這使得原本站在他們身後拿旗的兩個小嘍囉麵麵相覷一番之後,無奈地也將旗子搬到了雙方的坐椅之後。


    原本的一堂審問,被兩個堂主給生生攪成了一鍋粥。坐在高台之上的黑袍中年人閉著眼睛,從他大起大伏的胸口來看,顯然此時他也在極力地壓製著自己的怒火。


    “來人,將這位小兄弟帶下去休息,好生招待。一會兒我們再作後續商議。”


    目送著孫信離開之後,黑袍中年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看著眼前台下坐著的四個人,而先前那兩個剛剛被他訓誡過的首領也是一臉嚴肅地望著他。


    “你剛才試出什麽了?”


    “大哥,那小子體內我感覺到了兩股截然不同的內力。”


    看到黑袍中年人沒有說話,紅髯大漢吞了口口水,接著解釋道:“前期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體內有屬於火的那一部分。但與我所知的烈火又有明顯不同,顯得更包容更溫暖。甚至,這內力不在我之下。”


    聽到這裏,黑袍中年人似乎才聽到一絲讓他感興趣的內容。“接著說下去。”


    紅髯大漢接著說道:“但當我往更深處探索的時候,感覺到在他的心脈上好像有什麽東西遮擋著。所以,我就試圖接觸,但沒想到當我再試的時候,卻感覺到了冰冷,寒意,還有水的內力存在其中。”


    當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連原本坐在一旁著藍色長袍的中年人都顯得不淡定了。


    “怎麽可能!水火相濟這一法門,連你我都還沒修到那個地步。他一個毛頭小子怎麽可能會達到那種境界?”


    “所以說啊,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麵對藍色長袍的疑問,紅髯大漢也是一臉的不解。“而且,那內力似乎對他有著天生的保護能力,當感受到我的力量時,就直接反撲了過來。如果不是我及時收手,怕是現在已經被他的那股內力所反噬了!”


    聽到這裏,黑袍中年人捋了捋他的那束長須,慢慢品味著這紅髯大漢所說話裏傳達出來的信息。


    “對了!”正在這時,紅髯大漢好像又想起了一些東西,趕忙補充道“那小子體內的那股冷冰冰的內力,我以前從兩個人身上感受到過。”


    “哦?誰?”


    正陷於無解中的黑袍中年人抬眼問道:“那會兒咱們在逍遙宮的時候,辰龍和巳蛇這兩小子身上就是這個感覺。”


    “如此說來,這小子背景夠複雜的?原以為他隻是和仙管所還有五行門有瓜葛,沒想到這背後還有十二地仙的影子。”


    說到這裏,黑袍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嘴角泛起微微一笑,隨即對站在門口的嘍囉吩咐道:“去把大小姐請來!”


    未過幾時,從外麵走進一個瘦小的身影。雖一襲白色長裙,但卻無法掩蓋其逐漸成長,婷婷玉立的身材。進得廳內,才又發現在她的頭上,那用一段灰色紗綢挽係起來的秀長黑發。


    “金叔,您叫我?”


    小姑娘走到大廳中央停下腳步,喚了一聲金叔之後,又朝著兩邊坐著的四個長袍中年人一一行禮。


    黑袍中年人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懷玉,最近休息得怎麽樣?”


    “得蒙諸位叔叔的照顧,我在這裏待得很好。不過,金叔,下次出去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啊。這寨子裏雖然好,但待久了也覺得悶啊。”


    聽到小姑娘這撕嬌似的抱怨,幾個中年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那紅髯大漢笑道:“行!下次出寨打獵的時候,我讓你騎我的那匹馬!”


    “紅叔,那可一言為定哦!”小姑娘快步跑到紅髯大漢跟前,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撒嬌般地左右晃蕩著。


    “好!一言為定!”紅髯大漢一邊笑著,一邊用一根手指輕輕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舉止之間無不透露著寵愛。


    “對了,懷玉。我們這裏剛剛請來了一個客人,聽他說認識你們老祖,所以就想讓你來幫著認認。”黑袍中年人笑著說道。


    “認識我們老祖?”懷玉大睜著一雙精明透亮的眼睛注視著黑袍中年人,“他在哪?”


    黑袍中年人一邊將懷玉招到自己身邊坐下,一邊衝著門口的嘍囉吩咐道:“去把剛才那位少俠請過來。”


    片刻之後,孫信緩緩走進大廳。而原本坐在一旁的子懷玉一見來人,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怎麽?你們認識?”黑袍中年人見子懷玉這超出常理的一個舉動,立馬意識到這中間確實有問題。


    “自然是認識!”子懷玉倒也沒有隱瞞,她怒氣衝衝地盯著站在大廳裏的來人,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個人,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孫信看到站起來的子懷玉的時候,也是大感意外。他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她,但隨後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的時候,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懷玉妹妹……”


    “呸!誰是你妹妹!”子懷玉惡狠狠地迴應道,“你記住,叫我大小姐!”


    麵對子懷玉的憤怒,孫信自覺理虧,卻又無法解釋。當初子懷英死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自己確實什麽都沒有做。而且,當所有人都在那場戰鬥中死去之後,自己卻僥幸生還,這一點自己更無法解釋。


    “大……大小姐。”


    孫信慢慢將這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站在台上的子懷玉卻感覺到像是被刀子一次又一次地剌在心口。


    “你記住!從那天起,你和我們子家沒有絲毫的關係!”說罷,她轉頭看向黑袍中年人,而對方似乎有意在等著她的迴複。


    “金叔!這個家夥和我有血海深仇!所以,如果他有對我五行門不利的地方,我願第一個衝上前去取他狗命!”


    子懷玉的這一席話,孫信都聽到了心裏。而且,那些話像是巳蛇敲響的鍾聲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撞擊著那處被藍色龍鱗包裹著的心脈。他感覺內心血氣翻湧,頭暈目眩地幾乎無法站穩腳跟。


    而那個被子懷玉喚作金叔的黑袍中年人似乎已經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答案。笑著拍了拍子懷玉的肩膀說:“金叔向你保證,如果一切查清之後,他如果確實罪當誅罰,我一定讓你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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