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見孫信這態度突然的轉變,心裏也是料到自己剛才的破綻應該是被他看去了。


    “老和尚,我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放我們離開,我們以後自是不再打擾就是了。”孫信想著先以禮示之,如若不允再用其他的方法去解決這件事情。


    畢竟,自己有法寶護身,但身邊這幾個卻不能再有任何的閃失了。想到這裏,孫信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身邊的四個人。


    老和尚沒有直接迴複孫信的要求,隻是似笑非笑地閉上雙眼,雙手合十。


    在場的人中,真正知道事情原委的也就隻有孫信和那老和尚,這讓站在一旁的淮威等人一時有些丈八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老和尚是個什麽態度?他這麽著……是放還是不放?”淮威一邊說,一邊看向一旁的孫信。本打看看他是什麽想法,但此時,後者的臉上也是寫滿了疑問。


    又過了約一盞茶的時間,站在院子裏的五個人中有四個已經明顯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這其中又以淮威表現地最為明顯,當他發現出去的路沒了以後,就無時無刻不深陷於焦躁之中。此行他已經折了兩個兄弟了,其他幾個也是一身的傷,即便現在安然離開也需要假以時日才能慢慢恢複,而如果這中間再出點什麽……


    就在淮威腦子裏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又隻聽得遠處不知什麽地方傳來的一聲沉悶的鍾聲,那聲音像是一股帶著巨大壓力的無形氣流,緩慢但卻氣勢深沉地向寺院裏飄來。


    鍾聲響起的時候,孫信看到先前站在那裏的老和尚臉上開始慢慢顯露出一種釋然的笑容,就像是思考了許久的一個問題突然間頓悟了一樣。


    但,這都是假象……


    鍾聲剛剛飄到寺院上空,那老和尚的身形突然如離弦之箭一般猛然一躍,徑直朝著站在院子裏的五個人飛了過來。速度之快,快到那老和尚的一掌快要打到孫信麵門的時候,那破空的聲音才剛剛傳到孫信的耳邊來。


    電光石火之間,孫信提劍便擋,這寒冰劍護主之心竟讓那老和尚也不由地心裏驚唿:“好一把寶劍!”。


    隻聽“鏘!”地一聲,寒冰劍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巨大劍氣撞上老和尚的鐵掌,一冷一熱,一藍一黃,兩股巨大的氣浪一下子將還沒反應過來的其他四個人掀翻在地,連連打了幾個滾直至撞到一處牆角,才停了下來。


    “好家夥,神仙打架都跟撒癔症似的嗎?”淮威一邊吃力地將自己的身子支起來,一邊看著遠處僵持在一起的兩個人。


    “力氣好大。”而莊義則甕聲甕氣地半天吐出四個字來。


    黑言和黃行可能是被剛才的氣浪給掀懵了,這會兒隻是靠在一起,雙眼驚恐地看著遠處。


    “好小子!有兩把刷子,小小年紀功力不淺啊!”說話時,老和尚又往掌上加了幾分力道。


    而剛才其實已經使出七八分力氣的孫信,這會兒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壓力。如果不是手裏的寒冰劍替自己分擔了絕大部分的掌力,就憑剛才那一掌自己怕是不殘廢也得重傷了。


    孫信緊咬牙關,調用全身的功力加持到寒冰劍上,硬生生將這老和尚全部的掌力接了下來。


    “如果這會兒哥哥在身邊就好了。”僵持一段時間之後,孫信感覺到自己的氣力已經開始有些支撐不住了。


    而那老和尚很明顯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臉上開始露出一副誌得意滿的表情。


    但這種表情讓孫信心裏泛起陣陣的厭惡,他開始想起了哥哥孫恪。如果他在的話,自己根本不會被逼得這麽狼狽。


    “不行!得想辦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隨著身體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來自老和尚雙掌施以的重壓,孫信開始快速地轉動自己的大腦,絞盡腦汁地想著脫身的方法。


    “對了!休塵!”


    就在老和尚自以為對拿下眼前這幾個人成竹在胸的時候,卻發現一股淡灰色的煙塵平地而起,在兩人中間快速聚攏並將孫信包裹了起來。幾乎同時,老和尚感覺到自己掌上使出去的功力像是被什麽東西黏住了一般,開始快速地從自己掌心往外抽離。


    大感不對的老和尚趕忙將手掌收了迴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自己身上有兩成的功力被眼前的這一團煙霧吸了去。


    “這什麽東西!”老和尚站在原地,一臉詫異地看著那團煙霧。


    煙霧並沒有再作其他的動作,隻是像繭一樣將孫信包裹在裏麵,而且還將從老和尚身上抽離來的兩成功力傳輸到了孫信的身體裏。


    有了這兩成功力的意外傳入,孫信剛剛受的傷也在以一種可以被察覺到的速度恢複著。


    見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氣急敗壞的老和尚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貓在牆角的另外四個人身上。


    原本坐在那兒以為安全了的四個人在看到老和尚將臉轉向自己這邊的時候,後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大……大哥!”黑言不知是因為過於緊張還是先前撞到了腦袋,這會兒說話的時候竟然開始有些大舌頭。


    “你說……你說這老和尚是不是在瞅咱們?”


    淮威剛看過去的時候,好巧不巧地與那老和尚的目光撞在一起,心底的恐懼讓他頭皮發麻,機械式地想要將臉轉到別的地方去。


    “我……我看不太清。”淮威說話的時候,連自己都感覺到了聲音的顫抖。


    但向來耿直的莊義就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了,他隻用了一個“是”字,就讓其他三個人的腳心都緊張到幾乎抽筋。


    “大哥,那老和尚好像在看你。”莊義又補充了一句,但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趕忙被淮威硬生生把腦袋給他扭了過去。


    “別亂看,好好待著!”淮威小聲地訓斥著莊義,心裏同時也祈禱著那個老和尚千萬別過來。


    此時不知道從哪裏刮來的一陣風,不偏不倚地吹過淮威幾個人的身前,本就高度緊張的淮威還嗅到了這風裏夾帶著的另一種腥臭味兒,他小心翼翼地朝著風刮來的方向瞥了一眼,差點兒把他這最後一縷遊魂也給嚇散了。


    那老和尚雖然還站在原地,此時此刻也確實是在盯著淮威他們幾個,但過來的東西絲毫不比那老和尚帶給他們的心理陰影小多少。


    原本左右站立在老和尚身邊的小沙彌雙腳離地半懸於空中,一個麵無表情,一個麵帶微笑,正朝著淮威他們幾個人蜷縮著的地方‘飄’過來。


    淮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兩把雙刀被自己扔在了之前樹林裏,莊義的大錘又被那邪裏怪氣的牆不知道給吞到了哪裏。


    “老黑,老黃,你倆的武器呢?”淮威把最後的一點希望寄托在黑言和黃行身上,隻希望他們能夠像平日裏藏私房錢一樣地在身上藏把板斧或者彎刀之類的。


    黑言和黃行聽到此話,也慌忙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著,但到最後連根樹枝都沒有找出來。


    “完蛋了,完蛋了。”淮威看著那兩個小沙彌離自己這裏越來越近,而內心的恐懼也到達了頂峰。


    當一個人遇到危險的時候,往往會產生兩種不同的極端反應。


    一種是極端的恐懼,恐懼到身體開始產生一種異樣的生理反應,然後就會導致暴斃或者神智錯亂。


    還有一種恰恰相反,恐懼達到極致的時候就會產生極端的憤怒,然後會利用身邊任何可以拿來使用的工具,與那種恐懼拚死一博,而淮威就屬於第二種極端。


    手裏雖然沒有了武器,但腳上還有鞋,隻聽他大罵一聲,脫下腳上的鞋提起來大喊著就衝了過去。


    莊義、黑言和黃行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隻見一個人影從他們中間躥了出去。而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淮威已經掄著一隻鞋朝著那個麵無表情的小沙彌臉上拍了下去。


    眼見自己的老大都已經身先士卒了,自己再坐在這裏那顯然是說不過去了,也都大喊一聲衝了過去。


    說起來,也有點意外,那兩個小沙彌本就是借了一副人的皮囊,而當淮威那一鞋朝著臉拍下來的時候,竟將那層人皮給打破了一大塊,露出了裏麵的真容。


    “好家夥!這他媽今兒是趕上了,反正也死過一次了,大不了跟你們魚死網破!”淮威現在腦子裏早已把‘怕’這個字眼忘得幹幹淨淨了,無邊的怒火催使著他像隻野貓一樣朝著眼前的對手瘋狂地又抓又打。


    “哼!”看到遠處的那幾個人對著飛過去的兩個小沙彌又是抓又是打的,老和尚冷笑了一聲,緩緩傳聲說道:“我佛慈悲……”


    隨著聲音傳至,那兩個小沙彌像是得到了許可一般,開始衝著眼前的四個人反擊了過來。


    雖然是兩個對四個,但淮威他們根本不是眼前這兩個小沙彌的對手,隻三五個迴合,黑言和黃行就被打得躺在地上連動都不動了。


    莊義憑借著自身魁梧的身材雖然暫時還沒有倒下,但身上的新傷加舊傷疊在一起,行動已經明顯遲緩了很多。


    那麵無表情的小沙彌剛剛打出的一掌雖然被淮威躲了過去,但就連淮威自己都覺得很難再躲過下一掌了。


    不過,那個小沙彌的情況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的身上也被淮威抓撓出了好幾處傷口,臉上更是被打得半張臉皮都掉了下來,露出裏麵帶著青色鱗片的真容。


    “老大,撐不住了!”莊義雙手一架,硬生生接住那笑臉沙彌淩空劈下來的一腿,吃力地朝著淮威的方向喊了一聲,隨後就被那沙彌劈頭拍下來的一掌直接將上半個身子砸進了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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