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煞說的是,是我多慮了。”


    經白煞這麽一說,黑煞這才如夢初醒般點點頭。


    夜裏,明月高懸,灑下清冷光輝,映照得整個小院猶如白晝一般,連原本幽暗的角落也被照亮了幾分。


    這座位於深山大澤之中的小院,宛如一座孤寂的青塚,孤零零地矗立在群山之間,四周冷冷清清,毫無生氣。


    這小院地處偏僻,遠離喧囂的古城,周圍方圓百裏乃至數百裏範圍內,除了空蕩蕩的群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家。


    唯有時不時有鳥獸的啼鳴聲從遠處傳來,更顯此地的幽靜與冷清。


    黑煞靜靜地坐在石桌旁,雙手捧著一隻粗糙的瓷杯,裏麵的茶水早已冷卻,但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呆呆地望著天空,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


    這時,白煞從屋內緩緩走出來,看到黑煞的樣子,不禁輕聲問道:“怎的一個人坐在這裏發呆?”


    黑煞迴過神來,目光投向白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輕聲問道:“白煞,咱們在一起多久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但其中卻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情感。


    白煞微微一怔,輕笑一聲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


    她的眼神清澈如水,似乎並未被這個問題所困擾。


    黑煞深深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感慨:


    “深山大澤冷清,人跡罕至,隻有你我二人相依為命。


    這些年來,我們共同經曆了無數風雨,彼此扶持,相互陪伴。


    然而,這長久的孤獨,無盡的寂寞,直到今天,反而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惶恐。”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仿佛陷入了對過去歲月的迴憶之中。


    白煞沉默片刻後,緩緩走到黑煞身旁,一同望向遠方連綿起伏的群山。


    輕聲說道:“是啊!我們已經在這裏待了太久,久到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將近千年的時光,我們都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放蕩不羈、無憂無慮的模樣了。


    時間帶走了太多東西,也改變了我們許多……”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漸漸低落下來,仿佛陷入了沉思。


    黑煞目光一轉,看了白煞一會,隻見他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之色,輕聲說道:“白煞,或許我們都錯了。”


    白煞聞言,疑惑地看向黑煞,問道:“師兄何出此言?”


    黑煞歎息一聲,指著身後泡在酒缸中的淩風說道:“這些年來,我們東躲西藏,一邊躲避仇人追殺,一邊追求心中的大道。


    可是,咱修長生之道已然偏離了修道時的初衷。


    自從看到這人,我才恍然大悟,也許修長生之道,不一定非要像現在這樣。”


    此時,淩風已睡了整整三個月之久,直到現在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不過,淩風雖然熟睡,口裏倒也沒有閑著,時而說著一些夢囈話。


    雙煞倒是想聽一聽他在說什麽,每每一接近,淩風又住口不言。


    自此以後,雙煞再也沒有刻意去聽淩風夢囈話。


    白煞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師兄所說,小妹亦有想過,隻是這長生之道除了昆侖墟一家之外,這蒼瀾界絕無第二家。


    咱們要想長生,能夠延長壽命的靈草、靈丹咱都服了個遍。


    如今再服用,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效果。


    不得不另辟蹊徑,修這沾壽大法。”


    黑煞微微點頭,表示理解,但還是忍不住歎道:“隻是,咱們如此做法,終究違背了天道常理。”


    白煞苦笑道:“師兄,咱們也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這世間之人,誰不想長生不老呢?”


    黑煞黯然神傷,喃喃自語道:“是啊,誰不想長生不老呢……可我們這麽做,真的對嗎?”


    白煞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但很快便堅定地說道:“我們追尋大道並沒有錯,錯誤在於這片天地限製了人們的認識。”


    “白煞,你是否曾思考過,也許當初在上古秘境中遇到的那個人所說的並不一定完全正確?


    我們不應該修煉他所傳授的沾壽大法,導致現在雙手沾滿了鮮血,如今想要迴頭卻已經太晚了……”


    黑煞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有繼續往下說。


    迴憶起八百多年前,他們兩人一同進入上古秘境時,那位老人的話語至今仍縈繞在耳邊:天道將世人囚禁起來,天境並非最高境界,天境之上還有仙……


    “你不要再想啦,曾經每五百年必定開啟一次的上古秘境,這次距離上次開啟已經過去了八百多年。


    而且,要想進入那個上古秘境,必須是年齡在三十歲以下的修士,並且修為不能低於真靈境巔峰。


    咱們縱然有心去找那老人問清楚,也過了可以進入秘境的年齡,再想不過是徒增煩惱。”


    白煞說著,伸出手來一拉黑煞,“走罷,外麵風大,咱進屋裏去。”


    “這…不太好吧!這裏還有人呢?”


    “你管他們做什麽?他們又聽不見。”白煞嬌嗔一聲。


    黑煞拗不過她,站起身子,隨著白煞一同走進了東邊一間廂房,很快裏麵傳來了有節奏的嬌喘聲。


    黑煞和白煞走進房間後,關上了房門,房間內彌漫著一股曖昧的氣息。


    白煞的眼神中閃爍著欲望的火花,低聲說道:“我們好久沒有這樣單獨相處了。”


    黑煞迴應道:“是啊,但這裏似乎不太合適……”


    頓時,廂房裏畫麵全是不可描述的情景。


    嗯!


    就在此時,屋外的小院子,淩風低吟一聲,接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體內傳出陣陣骨骼相互碰撞的咯咯聲。


    又過了一會,這種骨骼相撞的聲音才漸漸變得微弱下去,直到完全消失。


    廂房裏早已布下隔絕聲音的秘法,外麵的情況裏麵人不知道,裏麵的情況,外麵的人同樣也是聽不到。


    在雙煞的眼中,小院子的都不算是人了,完全沒有了自主意識,不過是被操控的活死人罷了。


    “痛死我了。”淩風輕吟一陣,直到這股痛楚消失才緩緩睜開雙眼。


    醒來的一刻,掃視了四周一眼,發現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淩風想站起身子,卻是沒有使得動半點勁,這才發現自己被泡在一個大酒缸裏,而且全身被秘法禁錮住,掙紮了幾下,卻是掙脫不了。


    小院子不大,占地數十丈,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有一間廂房。


    這裏除了他之外,同樣的大酒缸還有幾十個,細數之下剛好合七七四十九之數。


    每一個酒缸裏都封禁著一個人,或男或女,全是年輕人,修為在靈虛境到空冥境以下之間。


    這裏人緊閉雙眼,臉色慘白如霜,全身纏繞著淡淡光芒。


    淩風一皺眉頭,暗道:到底是誰把他們捉了過來,目的又是什麽?


    忖思之間,淩風運轉體內靈力試圖衝破封禁著他身上的秘法,不成想試了幾下卻是無法調動半點靈力。


    之後又試圖勾動意念,喚出真火和絕影,可惜依舊沒有成功,都被封禁得死死的。


    唯一沒有被完全封禁住的隻有他的神識了,當下把神識散發出去。


    內心不禁駭然起來,這些人並沒有死去,而且生命力極為磅礴,遠遠超出了自身境界的生命極限。


    再看自己,同樣也和這些修士一般,而他的生命比之他們更為磅礴,超出了自身境界的上限兩倍多。


    淩風驚怵之後,又把神識向著四周擴散,分別落在四間廂房之中。


    南、北、西三邊的廂房並沒有任何異常,倒是在東邊的那間廂房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那白煞雖然活了近千年,該是年輕時吃過容顏永駐的靈丹,除了一頭白發除,卻是一點也不顯老,倒也有幾分姿色。


    “誰?”


    感覺到有陌生人的神識探入屋內,雙煞連忙分開,揮手化出一片仙光,遮掩住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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