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許多事情都和記憶中不一樣。君涴涴最近怕是被打擊得不輕,指不定她冒充不平山人的事也會提前。


    畫展開後便掛在那裏,入座的貴女們個個躍躍欲試。彩頭不重要,重要的是才名遠揚,是借由才名謀得一門好親事。


    作畫完畢,得彩頭的是楚晴柔。


    楚晴柔一臉喜氣地從華城公主手中接過畫,得到華城公主的嘉獎和其他夫人們的恭維。她目光得意,別有深意地看了明語一眼。


    君涴涴接過她手中的畫,展開細細看著,眼神充滿懷念。


    「不想時隔多年,這畫還是迴到臣婦的手中。」


    「楚大夫人此話是何意,這畫是本宮多年前所得,本宮記得此前並不曾經過他人之手。」華城公主疑惑問道。


    便看到君涴涴溫婉一笑,那笑容透著一股感傷,「臣婦年少時頗為意氣用事,不平風流客將女子貶得太低,有心想挫挫那人的狂傲之氣。便化名這不平山人,與那人鬥氣。後來驚覺此舉不妥,便立誓封筆。不想多年後,還能見到當年的拙作,深感慚愧。」


    明語心下微冷,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冒居他人才名的事情隻有君涴涴能做得出來。想來也是,君涴涴連別人的人生都敢竊取,又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錦城公主麵上一片冰霜,看向君涴涴。


    不平山人曆來神秘,除了畫作傳世其人從未露過麵。世人多有猜測,猜測此人一定是位男子,且對名利極為淡泊。


    不想居然是個女子,還是內宅婦人。


    有人驚唿起來,在場眾人且疑且驚。


    「楚大夫人是不平山人?」


    君涴涴不驕不躁地笑著,算是默認。


    華城公主眼一眯,「楚大夫人瞞得可真緊,本宮也是今天才知道夫人竟然有此才情。這孝女圖立意深遠,遠比那狂放之人做出來的畫作更勝一籌,難怪當年讓那那狂徒甘拜下風。」


    君涴涴在閨時才名並不顯,華城公主疑竇叢生,並未相信她的話。君涴涴方才計較過說辭,早想好對策。


    「臣婦多謝公主謬讚,實在是慚愧得很。當年臣婦年少,私下習得一手狂草從不現於人前。要不是那狂徒實在無禮,臣婦也不至於意氣用事。那狂徒所作之畫,皆是煙花女子,或媚行人前,或不堪內室。臣婦心中不平,世間女子至純者有、至孝者有、至性者有,豈能那般任人輕賤。」


    「楚大夫人說得沒錯,那狂徒實在是可惡。咱們女子未出閣時謹言慎行,嫁人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萬不能容人那般詆毀。」


    自古以來,煙花女入畫,大多都會流於市井。但那風流客的畫技實在地精湛,深受世家男子的追捧,連後宅婦人都聽說其名,影響甚遠。


    世家女子,皆是精心教養長大,惱怒家中男人沉迷那等俗媚之作,又無可奈何。要不是不平山人將風流客的氣焰打奪,恐怕那股歪風邪氣還不知要盛行到何時。


    君涴涴的話,讓華城公主心中釋疑不少。


    這些年來,那不平山人一直沒有露麵,把風流客打壓下去後再也沒有新作入世。或許真如楚大夫人所說,是羞愧於自己年少意氣用事,早早封了筆。


    楚晴柔與有榮焉地站在母親的身邊,享受著眾人豔羨的目光。這一刻,她仿佛迴到了過去,她還是那個受人歡迎的國公府大姑娘。


    娘也真是的,這樣體麵的事情為何一直瞞著不說?如果別人早早知道她是不平山人的女兒,定會更加高看她一眼。


    君涴涴開始時心裏還有些虛,隨著久違的羨慕目光齊齊看過來,她的心漸漸安定。君湘湘和楚瓔珞都死了,這個秘密再無第三個人知道。


    錦城公主一直冷冷看著她,眼中慢慢浮現嘲弄之色。


    真是好得很,二房搶了爵位親事還不夠,連才名都要搶去。以前她還以為一切都是二叔和二嬸的主意,如今看來,這位堂妹才是心機最深的那一個。


    「楚大夫人方才說這畫是你所做,若是本宮記得沒錯,楚大夫人在閨中並無才名,難道一直在藏拙?」


    錦城公主這一出聲,便有人往深一想。


    沒錯,君涴涴做姑娘的時候也時常出入各府宴會,並沒有什麽才名傳出來。要說是藏拙,似乎有什麽說不過去。畢竟有才名在外,女子更能謀個好姻緣,除非有人不想錦上添花。可那時候君涴涴不過是侯府二房,家世也隻是尋常,談不上不想招人嫉恨所以故意藏拙。


    君涴涴心下一緊,麵上依舊從容。


    「我在閨中時,母親常教導我女子要貞賢淑靜,莫要掐尖要強蓋了別人的風頭,惹別人不喜。我一直謹記母親的話,一天都不曾忘記。要不是那狂徒太過放肆,我也不會逞一時之意氣。我不圖名不圖利,也早早封了筆。今日若不是親睹舊物,怕是連我自己都將此事忘記了。」


    好一個淡泊名利不爭不搶的女子,與她一貫營造出來的形象倒是很貼合。伯夫人不肯讓她出頭,應是忌諱當時的侯府嫡女君湘湘,那時候君湘湘風頭正勁。


    有人心中釋了疑,重新相信她的話。


    「楚大夫人可知,這世間有些東西是能冒認竊取的,但有些東西是無法冒認的。其中最難竊取的便是他人的才華,這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讓人信服的。」


    錦城公主此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思量起來。世人極重功名,為了名聲有時候連骨肉親情都能拋之腦後。冒認他人功名者,那可是人人知而誅之的大罪。


    君涴涴臉色跟著一變,強自鎮定著:「公主此言何意?」


    不會有人知道的。


    君湘湘死了,楚瓔珞也死了。


    那時候要不是自己巴結君湘湘,無意中聽到兩人的對話,她也不會知道不平山人就是她們兩個。她聽得很清楚,她們怕被人知道,連身邊的下人都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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