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馬車到了裴府門口,卻遲遲未見兩人下來,立夏欲上前提醒,然而才走近就被呂侍衛拖走。


    “做什麽?”立夏不解。


    呂侍衛臉頰微紅,他適才騎馬跟在外頭,耳力好,聽了一路。這會兒兩人在馬車裏做什麽盡管他沒經曆過,但曾看過小人書,自然清楚。


    便對立夏道:“大人和莊姑娘正在談事,不能打攪。”


    立夏狐疑:“真的?那怎麽沒音兒?”


    “......機密之事難道要大聲說?”


    “也是哦。”立夏點頭,於是跟呂侍衛遠遠地站著等候。


    馬車裏,莊綰仰頭望著車頂,身子躬成隻蝦,衣襟早已敞開,接觸到空氣,皮膚微涼。


    但溫熱的吮吻卻讓她如泡在溫泉中,整個身體被溫暖包圍。


    車內的空氣已經曖昧得不成樣,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窒息。


    她一時有些恍然,不明白事情為何發展成這樣。仔細地迴想了下過程,她原本隻是想解自己的難耐,不料惹得裴荇居發起狂來。他的臉埋在衣襟裏,貪婪而放肆。


    這滋味.......其實還挺好的!


    但很快,他克製地停下來,靠在她頸窩平緩唿吸。


    微喘的氣息灑在她耳邊,令她聽得臉紅心跳。


    “好了嗎?”她出聲問。


    “嗯。”裴荇居低低應。


    “我們好像到了。”


    “嗯。”


    他仍是濃鬱得暗啞的鼻音,莊綰垂眼瞥了瞥,卻見他這會兒耳朵紅得滴血。想來是清醒了,知道羞了。


    莊綰笑起來,幫他揉了揉耳朵:“裴荇居?”


    “嗯?”


    “剛才那樣,你喜歡嗎?”


    “......”


    她繼續輕柔地揉他耳朵:“可是我很喜歡呢?”


    “為何?”


    “不為何,我喜歡你這麽愛我,讓我覺得自己是快樂的,幸福的,是被你包圍和在乎的。”


    聞言,裴荇居緩緩從她頸窩裏退開,定定望著她,深邃的眸子裏還染著欲。


    他說:“莊綰,等我忙完這陣事,我們成親可好?”


    莊綰一怔。


    “我其實也很喜歡。”他說:“但我心中不安,我們還未成親就如此親密對你不公平。可我總是控製不住,對於你,我毫無抵抗之力。”


    “我想快些與你成親,很想很想。你......”他小心翼翼問:“可願?”


    莊綰望了他一會,忽然別過臉去。


    裴荇居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你不願嗎?”


    “當然啦!”莊綰撇嘴:“你什麽表示都沒有就想讓我嫁給你,未免也太容易了。”


    裴荇居錯愕,暗暗鬆口氣的同時,還有些迷茫:“什麽表示?”


    “什麽表示還要我說?”莊綰挑眉:“你自己不會想啊?”


    她一根手指嫌棄地戳他胸膛:“若是你連這個想不到,說明你不誠心。”


    “即是不誠心,那我便不嫁了。”


    一聽,裴荇居又慌起來。臉上的表情,怎麽說呢?頭一迴露出擔憂和忐忑。


    “綰綰,可否提示一二?”


    “哼!”莊綰收拾自己,理了理微亂的衣裳和長發,從他腿上起身:“你連想都不想,可見毫無誠意。”


    說完,她徑直下了馬車。


    .


    信國公府。


    “眼下太後離宮,不成氣候已經是事實,隻要捉到段鴻遠,國公的罪便也能洗清了。”


    “我看不見得。”一個幕僚道:“你別忘了,當晚壓城的是赤風營的兵,赤風營於國公手下掌管,卻出現在京城邊境。這件事,說不準皇上迴過頭來要跟國公算。”


    “有荊說得對,”信國公出聲道:“太後雖離開了,但我們仍不能掉以輕心,別忘了還有賀州的事。賀州之事鬧得這般大,雖說有元宵兵亂遮掩過去了,但裴荇居未必肯就此罷休。若他再把元宵兵亂的事栽贓在我頭上,段鴻遠遲遲未出現我恐怕逃脫不了。”


    幕僚點頭:“為今之計,得有人站出來頂罪才能堵住朝臣悠悠之口。”


    “誰能站出來?赤風軍擅自離營可不是小事,這事還有誰能頂罪?”


    沉默片刻,一人提議道:“夏陽侯呢?”


    眾人一聽,互相對視了眼,覺得很有可行性。


    “夏陽侯合適。”承恩侯道:“這事落在他頭上並不無辜,這些年他四處鑽營,在朝中當兩麵派。既討好皇上又討好國公,就連禁軍統領段鴻遠也沒放過。這次段鴻遠能這麽順利把赤風軍騙到京城邊境,其中夏陽侯出力不少。”


    .


    夏陽侯府。


    薑家乃京城老牌的簪纓之家,從其宅子的寬綽便可窺見一斑。高大的圍牆下布著精致的扇窗,花鳥魚蟲雕琢其上。屋簷下還繪畫著許多八仙圖,隻不過隨著年月已久,這些圖早已模糊。


    歲月給這座奢華的宅子蒙上了一層灰,但其雄偉精致的建築仍可見這家主人多年前曾輝煌鼎盛過。


    遠處甬道上行來個婢女,她端著盤子腳步徐徐,拐進小門後從跨院進了天井。待來到正屋門前,聽得裏頭的爭執聲,頓時停下。


    屋子裏,正是夏陽侯和夫人餘氏。


    “夫君啊,你怎麽這麽糊塗?那段鴻遠是什麽人?現在是亂黨,是叛賊,朝堂上若有人參你一本,你這官估計就當到頭了。”


    夏陽侯垂頭坐在椅子上,滿臉焦慮。


    “我現在擔憂的不是官還能不能做,恐怕......恐怕還有更嚴重的事。”


    一聽,餘氏忙轉頭問:“還有什麽事?”


    夏陽侯歎氣:“赤風營的事,我牽扯了其中。”


    餘氏嚇一跳,張著嘴巴不知說什麽好。


    “也怪我蒙了豬油心,”夏陽侯說:“我隻想著段鴻遠能讓兒子入皇城當個禁軍小統領,可沒想到他真實的目的居然是這個。”


    “夫君,你到底牽扯什麽了?”


    “我......我擅自給赤風營開啟了衢州軍械庫。”


    一聽,餘氏臉色大變:“段鴻遠讓你開的?可赤風營不是信國公的嗎?你簡直......昏了頭!”


    “夫人不在朝中不清楚,段鴻遠與信國公關係匪淺,彼時段鴻遠有信國公的信物,哄我開啟軍械庫隻是為了給赤風營練兵,可誰知道他居然練到了京城。”


    “夫君,若信國公拿這件事誣陷你跟段鴻遠勾結,我們薑家恐怕也成叛賊了。”


    古往今來,叛賊還能有什麽下場?輕則抄家,重則誅九族。


    餘氏麵色發白,渾身冷汗地癱在椅子上。


    “夫人,我正是擔心這個啊。”夏陽侯悔恨不已。


    然而,還未等夫妻倆想好應對法子,小廝就急急忙忙來稟報:“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夫人,官府帶人上門抄家了!”


    夫妻倆一聽,頓時大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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