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綰等得打瞌睡,躺在水榭搖椅上闔眼打盹,湖畔清風陣陣,吹得人舒爽。


    漸漸地,她的思緒也被帶入夢中。


    她夢見自己赤腳在深夜的街上跑,不,確切地說她看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在深夜的街上跑。


    她跑得很累,許是身子虛弱無力,沒多久速度慢下來。


    後頭的人很快追上來,他們提著火把將她圍住,女子絕望的麵龐映在火光中。


    “莊姑娘,跟我們迴去吧,別讓爺生氣,你是不知他有多疼你。為你造金屋,還有奴仆供你驅使。除了星星月亮,你要什麽哪樣不是好好地奉上?這麽好的日子您怎麽就不知道珍惜?”


    “你是帶罪之身,無身契也無銀錢,你能跑到哪裏去?說不準還未等你踏出城就被人抓去賣了。若是落到勾欄那種地方,日子多慘莊姑娘不會不知道吧?”


    女子掩麵哭泣,聲音帶著怨恨:“你們告訴他,我就算死也不會跟著他。他父親害死我一家,他欺我瞞我也是罪魁禍首,我隻恨當初瞎了眼跟他。你們殺了我吧,我不跑了,我死了能一了百了。”


    說完,她決然地朝不遠處的石墩撞過去。可堪堪在撞上時,有人飛快撲過來,牢牢把她抱住。


    看清來人,女子掙紮得厲害:“你狼心狗肺!放開我!放開我!”


    莊綰很想看清那人的麵貌,卻怎麽努力也瞧不清楚。很快,那人帶著女子離去,追的一夥人也跟著離開,夜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在這份詭譎的安靜中,莊綰緩緩睜開眼睛。


    她鎮定而疑惑。


    很顯然,夢裏的場景不是自己的。而書中並未提及過原身具體遭遇,但她清楚這個夢跟此前被鎖在小黑屋的很像,也許是原身的前世。


    隻是不知,為何時隔這麽久又夢見了。


    她甩了甩腦袋,今時不同以往,如今原身已死,她穿過來後漸漸改變了事情的走向。夢裏的場景自是與她無關,眼下,唯一的目標是離開行宮。


    她看了看天色,已過未時,便問立夏:“你們大人可有話遞來?”


    立夏搖頭。


    “他看賬冊了嗎?”


    立夏道:“聽說大人一直在忙,還不曾得空看呢。”


    莊綰嗤笑了聲,她又豈會不知是裴荇居的拖延之計?


    於是,立即起身寫了張字條去催促。


    裴荇居收到字條的時候,正在陪皇上挑選馬匹,過兩日皇上打算在行宮舉辦馬球賽,且親自上場。皇上年輕,今年也不過才十六之齡,正是好玩的時候。為此他摩拳擦掌,今天一下朝就讓裴荇居陪著過來挑選良駒。


    內侍把字條送到裴荇居手中時,裴荇居展開看了眼歪歪扭扭的字跡,平靜無波地扔進馬槽。


    很快,字條連帶著糠餅一並入了馬的嘴巴,吧唧兩下嚼爛了。


    內侍詫異,小聲說:“大人,莊姑娘還在等您迴複呢。”


    裴荇居不以為意:“那就讓她等著。”


    幸虧內侍沒把裴荇居扔字條的事告訴莊綰,不然她能氣吐血。


    不過後來也差不多要吐血了。


    莊綰從早上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日落,最後等迴來的是一份畫了更多叉的賬本。


    她翻開賬本見上頭密密麻麻的叉,怒了。


    叉你妹啊!他當是在批改作業嗎!


    上頭好幾個地方還清清楚楚地標注“數額不對”、“字跡太潦草看不清”、“注意錯別字”......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還在她算的酬勞下畫橫線,批語:“按大曌商市規定,販夫走卒薪酬不得高於九品官階。時下九品官階月俸五兩,你已經超三兩,重算!”


    莊綰真的要吐血了!


    她每日辛辛苦苦費盡心思給他做膳食做甜點,還厚道地想著不能占他便宜,就按呂侍衛的工錢算一個月八兩銀子。


    可沒想到,人家連八兩銀子都嫌給得多。


    “分手見人品!古人誠不我欺!”


    莊綰在紙上惡狠狠畫了個王八,王八背上寫了裴荇居的大名,喊秋檀取來一把菜刀,硬生生把王八砍得稀巴爛。


    她做這事也沒背著人,立夏和驚蟄站在門口看得一清二楚。


    立夏膽戰心驚:“莊姑娘如此,不怕惹大人生氣?這事......可要告訴大人?”


    她們負責保護莊綰,但也要將莊綰的舉動稟報給裴荇居。旁的便算了,至於給裴荇居畫王八還拿刀砍這事,立夏不敢報。


    驚蟄麵無表情:“我們的職責是事無巨細稟報,你不想受罰就如實告知。”


    是以,裴荇居在睡前就收到了莊綰罵他渣男的消息。據說,邊罵邊提刀砍。


    他嘴角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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