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禕下朝徑直來了裴府。


    沈禕是裴荇居的人,在刑部做事,裴荇居“養病”的這些天,刑部的事都是沈禕出麵處理。


    他急哄哄地飲了盞茶,說:“你快點去上朝吧,別病著了。”


    “又有什麽事?”


    “禮部奏疏在賀州為太後建太廟,為拖延這件事我派人把梁家的證據交給高儆,沒想到這位高大人不僅骨頭硬還是個虎的,居然連太後也敢彈劾。太後為此氣病了,從廣濟寺禮佛迴來就將自己關在永寧殿不見人。皇上純孝,多日請安被拒之門外,心裏自然不悅。今日朝上不僅壓了高儆的折子,還大有撤高儆官職的意思。”


    他說:“你若是得空不妨下午就入一趟皇宮,高儆的職不能撤,撤了不就讓信國公得逞了?”


    畢竟太後真病假病不清楚,但迴迴都以孝道拿捏皇上,屢試不爽,信國公有恃無恐。


    說完,沈禕坐下來,這才好生看了眼裴荇居。


    見裴荇居眼下些許烏青,頓時好奇:“你昨夜沒睡好?”


    裴荇居端坐桌旁閱公文,不語。


    沈禕笑:“我倒不知這世上還有能讓你睡不著的事,說來聽聽,我幫你參謀參謀。”


    裴荇居繼續看公文。


    但沒過多久,他停下來。


    “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誒?什麽該怎麽做?”


    裴荇居麵無表情:“木樨院那位。”


    沈禕一愣,繼而大笑:“朝堂詭譎難不倒你,一個女人居然讓你為難成這樣。”


    其實他很能理解,換他站在裴荇居的立場,想必也頭疼。


    什麽都不記得的情況下,驟然冒出個女人說是他的相好。百般查證後,發現這個女人確實跟他好過,而且以前兩人濃情蜜意。可他現在記不得了,對著這個“濃情蜜意”過的陌生女人,像捧著個易碎的瓷瓶,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也不難,在記憶恢複前對人家好些,不能太冷情了。不然日子一長莊小姐心灰意冷琵琶別抱,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


    “我可不是嚇唬你!”沈禕說:“你想想啊,人家莊小姐一心一意待你,甚至不顧性命為你擋箭,這份情意,試問天底下幾個女子能做到?”


    “而你卻疑神疑鬼,連句謝都沒跟人家姑娘說。仗著失憶理所當然對人家姑娘絕情,說不定當初沒少占人家姑娘便宜呢。”


    “......”


    沈禕指著他:“你捫心自問,這麽做是否厚道?可對得住莊小姐一片真心?”


    “人心是肉長的,尤其是女子心思複雜多敏。她現在愛你故而能容你、忍你,可日子長了,難免不會生怨棄你。況且莊小姐容貌性情皆不差,若遇到旁的追求者,說不定立馬被拐走。唔......別忘了,梁世子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


    忍了忍,裴荇居涼涼嘲諷:“你光棍二十載,是怎麽做到麵不改色侃侃而談的?”


    “...........”


    沈禕噎死,指了指他,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鬱悶地甩袖離去。


    淦!


    不帶這麽戳人心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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