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後來……我想想”黑臉漢子停頓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後來…哦,對了,因為這茬事全村人當天就開始遷徙搬離,從那以後,黑瞎子嶺就成為了我們獵戶的禁區,一個好好的山清水秀地方,到最後連鳥叫、蟲鳴聲都沒有,靜寂的可怕!”


    “這件事情傳得當時永南郡人盡皆知,俗話說的好,好奇心害死貓。一些膽子肥的人,還要去那一探究竟。”


    “聽說當時有一隊鏢局的人從黑瞎子嶺那路過,車裏帶著揚州送往皇城的上貢物品,你猜怎麽著?當時一隊人都迷在了大山裏麵,像是進了迷宮一般,怎麽也出不去,於是趕忙派出飛鴿求救。揚州的知府大人得知消息後,可給急壞了,又派出官兵帶著火器前去搜救,結果發現這幫人被困在一個山腳旮旯,旁人發現的時候隻剩下一堆白骨。反而馬車上進貢的貨物還保存完好。”


    “那頭妖熊就這樣放任它在山裏為非作歹,沒有人管嗎?”黑臉漢子的話說得錦衣人一愣一愣的,於是他又追問道。


    “有人管啊!當人有人管啊!那就是族老他們也確實請了一位道長,傳說那個道士還沒怎麽動手呢,就被妖熊一口吞了下去。不過我的親族表兄曾說,揚州知府大人後來又向朝廷請示,來了一位二十芳華的年輕道人。”


    “哦?看樣子是第二個年輕道長沒有除去妖熊嗎?”錦衣青年疑惑問道。


    “這…我就不太了解了。”


    “不過根據荊國揚州坊間流傳,當時這個年輕道人與黑熊精大戰了三天三夜,最後道人不敵,被那妖怪殺死後,盡吞血肉,連骨頭都不剩下!”


    錦衣男子聽完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果真?”


    黑臉漢子摸了摸鼻子,又是大大咧咧道:“肯定是真的,你我萍水相逢,我還能框你不成?”


    不遠處的莊凡卻是將這些都聽在耳裏,笑而不語。


    莊凡目光閃動,他觀察這黑臉粗鄙之人的表情變化,心中很是明白,此人說的話半真半假。


    從這人最開始與船上的中年書生交流打探,可以判斷出他一開始也有很多東西不清楚,接下來和錦衣男子說的話都是自己胡編亂造,而後所說的族中親人來自永南郡,舉村搬離等等更是瞎扯。


    不過莊凡斷定黑色刀疤臉漢子最後所說的,知府大人請來了一位年輕道人應該為真。


    這位年輕道人應該就是水月齋的真傳弟子袁羅。


    先前他在宗門碧落台接取這除熊任務時,就曾有人透露,真傳弟子袁羅曾來永南郡一趟,不過最後卻铩羽而歸。


    莊凡對這一結果也是感到困惑。


    按道理來說這巨麵熊身為一階頂級妖獸,實力大約在煉氣十一層至大圓滿之間,是不可能讓本領高強,手段眾多的袁羅受傷的。


    須知妖獸結丹期才能化形成人,修行各種功法。在此之前,低階妖獸皆是仰仗自己的皮糙肉厚、鋒利爪牙與敵人作戰,而且大多數妖獸靈智不高,隻能依據本能蠻力行事。所以同等境界下都不是人修的對手。


    巨麵熊雖兇狠異常,防禦力驚人,但是袁羅乃是老牌真傳弟子,師傅是水月齋天工院的築基長老,而天工院是專司門中法器製作,想那袁羅一定有不少傍身的上品法器,拿捏一頭妖熊應該不成問題。


    “這其中定有不少貓膩!”莊凡坐在船頭,迴憶起下山時青卉告誡自己的話,她提醒到,荊國最近出現了許多大妖獸。


    而一個靈氣稀薄的地域如何能短短時間生成不少大妖獸呢?


    莊凡在思考,他心中已經有了幾種答案。若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此行不虛,應該可以搜尋到天道築基的材料。


    且說錦衣人與黑臉刀疤漢子說話之時,這載著幾百人乘坐的巨大客船,沿著隴江駛入一方支流,一處繁茂成蔭的洲頭由遠及近進入眾人的視線中,同時將這條支流一分為二。右邊為費河,繞金陵、清遠兩城東下南豐海,左支流為汴河,過永南、安陽、廣定。


    “前麵就是裝卸漕運貨物,中轉換乘用的白蘆蕩了。過了這白蘆蕩向右就是金陵城的南門碼頭。想要換乘其他船的大爺現在到船頭等候,一會靠停白蘆洲時下船!”


    船小二長長的吆喝聲響徹在這嘈雜的人群中,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稍有內力的練家子。


    此時已是仲夏,客船向前行進了不久,就到了白蘆蕩這一江中小島。


    清風拂來,蘆花隨風飛舞,若漫天飛雪。


    莊凡沒有下船,他與解宏義約定在七日後聚於永南,在這之前他要替青卉處理一些事情。


    不過莊凡轉頭看向白蘆蕩,發現錦衣青年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下船,毫無疑問,他選擇了去永南郡的汴河那條路線,這引起了莊凡的注意。


    “莫非是一位下山曆練,體驗紅塵的公子哥?”搖了搖頭,莊凡用神識在此人身上作了標記。


    約麽又過了一個時辰,客船行進至南門碼頭。莊凡交了五串銅板的船票,便來到了畝許大的平地上。這裏魚龍混雜,有不少販賣人口的江湖人士,也有出體力活討飯吃的纖夫,甚至不少車夫專門來到碼頭邊拉客。


    “哎呦!好俊俏的小生,您現在是要住店呐,還是趕路啊?”


    莊凡相貌氣質俱佳,不少人見了皆是麵露驚容,剛從客船下來,便被一位麵部雍容的中年婦人圍攏了過來。


    莊凡怔了一怔,他自然是見多識廣,像這種地方過來拉客的人大多不懷好心。凡人若是被套了進去,住上一晚,第二天指不定隨身行李就不翼而飛,或者被宰一頓,多交個幾兩銀子。這些倒是好說,就怕遇見了黑店,用蒙汗藥把人放到後噶了腰子放了血,做了臘肉和包子。更有甚者將這些旅人當牲口牛馬販賣給礦場做苦力,稍有反抗那就鞭子伺候。


    不過最近十幾年內,荊國凡間和周邊幾國都無匪亂戰事,一片太平。這金陵城又為揚州首府,南門碼頭這些攬客生意大多也就坑人銅板銀兩,或者為青樓窯子招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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