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聽了他的問話,倒也並未詫異,隻是仍舊酒窩深陷的對他一笑。


    他朗星似的眼眸裏都是愛意,“嗯,阿言,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這話無異於承認了,林頌言再看向他的時候,就鍍上了一層太子的濾鏡。


    現在,林頌言看他哪哪兒也不像個農夫了,通身的貴氣,無所不能,他怎麽可能會是普通人呢?


    可能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普通人吧。


    “你知道,我一直腦子笨笨的,也就是剛才,我大師兄說我真的要嫁給你嗎,我才起了疑。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就誰也不敢惹你。”


    能讓本書主角朝鶴都忌憚的,除了墨滄溟,興許就隻剩其他的大魔頭了吧。


    而朝鶴他們隻是莫名不敢惹阿星,卻沒有感覺到他體內的魔氣,那就證明,這並非他的真身!


    假如他這個身體不是真身,係統當然不會報心動率了。


    看來,林頌言又吃了係統bug的虧。


    不使用真身的人,即便對林頌言動了100%的心,也照樣不會被係統探測到。


    他問阿星:“那他們都過不來,是因為我們身上的隕星寶珠嗎?”


    阿星撐著船,還順便揉了揉林頌言的發尾,道:“阿言,你還是猜錯了。這珠子,真的是保護你的,我沒有騙你。因為在這南臘河裏,我積攢二十年的魔息很深重。”


    “如果沒有珠子,你也無法渡河,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做到了。”講到這裏,阿星十分自豪。


    林頌言捏著自己頸間漂亮的星珠,眼神中卻盡是與之差異明顯的絕望之色。


    他已經傻到自己親自上了賊船,現在想下去,也隻有死路一條。


    而且,阿星連死的機會都不會留給他了。


    在這條河上,不,還有往後過了河的漫長一生,他的生死存亡,全都是阿星一個人說了算。


    林頌言冷笑,抱住自己的雙臂,抵禦河霧和人心帶來的寒意。


    “阿星,我從苗疆出來的時候,我遇見了你,我跟自己說,我最後再選擇相信一個人吧,就決定那個人是你了。”


    他搖著頭,苦笑道:“看來老天爺真的不給心存一絲善念的人一丁點兒活路,我怎麽選都是輸的。”


    這一刻,他想認命了。


    反正死都死不掉,他還怕被阿星帶到什麽地方去囚禁起來嗎?


    阿星聽了這話,放下了竹竿,船卻自己在河上很快的開動起來。


    看來他方才撐船都隻是做做樣子,這條河是完全供他驅使的。


    阿星緩緩坐在他旁邊,林頌言卻幾乎是條件反射往旁邊錯了身,不想和他挨近。


    阿星輕輕伸出兩隻大手,攬住林頌言的後背,小心翼翼抱住了他娶迴來的新娘。


    “你很怕我?”


    林頌言不答,也放棄了掙紮。


    阿星蹙眉,把頭放在林頌言的鎖骨窩上,輕聲道:“我就是怕一開始就告訴你我的身份,就失去和你相處的資格了,我真的沒想瞞你。”


    “我們過了河,還是可以像在竹屋一樣,隻要你不願意,我不會碰你的。”


    林頌言聽了這話,卻有些麻木。


    也不是信與不信,隻是覺得,失去自由的時候,什麽都像是對方給的施舍。


    所有的選擇,都變成了虛偽的假象,粉飾他們之間支配與臣服的畸形關係。


    他就像一隻寵物,要對主人的尊重感恩戴德。


    那阿星和白音塵又有什麽區別?仍然是林頌言的牢籠而已。


    阿星抱著他搖晃了一下,似乎也覺得這樣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你還是不開心嗎?那怎麽才可以?你想要什麽?我愛你,我都願意給你。”


    林頌言像沒有靈魂的傀儡,無力道:“你送我迴去吧,如果你愛我,我要你放我走。”


    阿星在他懷裏一怔,林頌言就覺得竄上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像是從河裏飄上來的,泛著藍色光線的——魔息。


    這一刻,阿星精心維護的溫柔形象,頃刻瓦解。


    魔族與生俱來的暴戾唿之欲出,他幾乎沒有辦法控製住心底兇猛的野獸。


    “迴去?你方才一直看竹林,他們四個一個個的來,你還在看竹林,你在等誰?等白音塵嗎?你想和他在一起?”


    說這話的時候,河霧之中一縷縷的藍色魔氣就迴流到阿星體內,他的眼睛愈發深邃的現出了藍色。


    威壓罩頂,饒是林頌言沒什麽法力,都要為之頭皮發麻,覺得坐著都很困難了。


    但阿星還是固執的抱著他,不讓他因為威壓而下滑。


    林頌言強忍著頭痛和幹嘔,道:“我……我不是,我隻想自己簡簡單單活著,誰也不要……”


    阿星卻一遍遍撫摸他的後腦,在他耳邊悠悠道:“你還說謊?你知不知道,你溺水時也喊著他的名字。


    “就連你剛來竹屋的時候,以為白音塵死了的時候,你偶爾做夢都要喊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嗯?”


    林頌言瞪大了眼睛,因為威壓而充血的眼球中,開始積聚點點淚光。


    不可能的,他自問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他也根本不會喜歡同性。


    他分明就很討厭白音塵。


    那人死的時候,他不知道心裏有多麽痛快呢。


    他隻是偶爾覺得,白音塵能護著自己罷了。


    他習慣了對方的保護,甚至會享受那人給自己帶來的身體上的歡愉。


    但這些絕不是什麽愛情!對,不是。


    就在林頌言還在反複給自己思想鋼印的時候,阿星卻語出驚人。


    “阿言,你知道他為什麽不來嗎?”


    林頌言一言不發,無力的被他擎著。


    阿星勾著他的發絲繞圈,語調仍舊溫柔,“因為啊,那井水裏有催發鬼氣的魔血,他那一看就是被鬼爪撓的後背,今晚就會一點點化開血肉,腐蝕全身。算算時間,他已經變成一攤血水啦。”


    林頌言搖搖頭,大喊道:“不……不可能……我師祖才不是,他在蠱河裏都沒事……不會的……”


    理智告訴他,會,那世子老鬼死前最後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詛咒白音塵。


    可林頌言萬般也沒有想到,今天晚上他落水,也是被阿星的魔氣勾進去的。


    而阿星原本想自己去救他,好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還能欣賞他那身鮫人扮相。


    卻沒想到林頌言會叫白音塵的名字,讓白音塵來救。


    阿星當即便往裏注入了魔血,由此,加上鬼爪的傷害,害了白音塵的命!


    阿星此時已經慢慢抓住林頌言的發帶,把他薅的偏離了自己幾分,看著他淚流滿麵的樣子。


    “瞧瞧,你還說自己不想迴去找他?這麽愛他啊,那怎麽就會從青巒宗逃跑,落到我手上呢?”


    “看你這麽為他傷心,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恨嗎?我對你這麽好,都不能讓你心動半分?”


    “他那麽對你,你還要對他念念不忘,那我何必還要再討好你?”


    說著,他掐住林頌言的臉頰,捏開了他的牙關。


    “這是你我成親的花船啊,我親手為你做的,連這喜服,也是我夜裏用手量過你的尺寸,親手裁剪的,今夜,我們就洞房花燭。”


    說著,他便對著那雙水潤豐盈的嘴唇,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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