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言罵完,係統沉默了幾秒鍾。


    它還沒見過這樣敢公開辱罵他的宿主呢。


    叫他的追求者來英雄救美怎麽了?


    救下來以後,不就是200多個人分他一個嗎?


    區區200多根……


    它相信它的宿主一定可以扛得住,它們俏寡婦係統的宿主,絕不認輸!


    而此時,石頭精那把鋒利的刀,早已經抵在林頌言的下巴上,妄圖從此處劃開,生生從這裏扒開整張臉皮。


    “啊——”林頌言拚命掙紮,但是根本動不了一點兒。


    不過,救援卻比他想象的來的更快!


    突然,這個魔窟的石頭門便砰一聲被爆開了!


    天光乍泄進來,瞬間照的林頌言睜不開眼睛。


    同時,旁邊圍著他進行“整形手術”的女裝大佬們,也都朝上方看去。


    瞬間,有六個人影跳到了他們頭上,直接就是一招貼臉開大!


    塵土在半空彌漫,空氣好像在日光裏成了渾濁的水域,林頌言這條可憐的魚一動不動。


    他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看不見。


    隻能聽見不絕於耳的魔物嘶吼嚎啕聲。


    “救命啊……太子,太子殿下救我們!”


    但那幾個喊太子的聲音,反而是最快消失的,這幾人連一個字都沒再吐出來,死的都無聲無息的。


    林頌言得救了,他身上沒有再禁錮他的手,就活動了一下,看向方才喊太子的那一片區域。


    哦,那是阿星所在的地方。


    阿星高大筆直的叉開腿站在光的背麵,手裏的鐮刀上淌著或綠或藍的魔血。


    這個農村漢子居然有膽色拿著鐮刀來屠魔嗎?


    林頌言再次對阿星刮目相看了,誰說這個名字土的,他分明就像星辰一樣璀璨。


    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他閃閃發著光亮,在平淡日子裏變成獨一無二的存在。


    如果自己真是一個有龍陽之好的人,那選也該選阿星,才不會選那幾個蠢東西!


    尤其是……


    “跟我走。”熟悉的冷漠聲調響起,白音塵果然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他一邊說著,就已經抄起了林頌言的腿彎和腰部,沒有絲毫猶豫抱著他往上飛去!


    似乎其他五個人都是傻子,還在戀戰,而白音塵這個戰鬥力最高的人,卻迅速結果了林頌言身邊的魔物,捷足先登把林頌言抱出了這個地下魔窟。


    上來的時候,白音塵一個字都沒說,看也不看他一眼。


    林頌言已經足夠了解白音塵了,他知道,師祖這是真的動氣了。


    他肯定是氣不過林頌言自己又跑了,在這種未知的地方就敢隨便亂走,差點兒就釀成大禍。


    不過,這和林頌言有什麽關係?


    遇上危險又不怨林頌言,難道他還要當白音塵的小掛件兒嗎?


    再說了,讓他來救的也不是自己,是那個傻逼係統。


    要是知道最後還會被白音塵救上來,還揉在對方懷裏接受壞脾氣低氣壓,林頌言寧可不被救上來。


    林頌言怒聲道:“你不要擺出一副對跑丟了小孩兒生氣的嘴臉,我可不吃你這套。”


    林頌言說了這一句,就等著白音塵和自己吵架。


    但見白音塵麵色平靜,就像什麽也沒聽見一樣,抱著他繼續往迴走。


    隻有下頜線如同刀削一樣,冷冰冰的對著林頌言。


    林頌言最煩吵架的時候對方冷戰了,愛搭不理的,還不如熱戰好好幹一架呢!


    “我說你,放我下來,沒人求你過來救我,我的皮讓誰扒了跟你也沒關係。”


    “總也比跟你迴青巒宗強!”


    林頌言越說越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生的什麽氣。


    是他不願意讓白音塵抱著,還是說氣白音塵是個悶葫蘆,死活也不搭理自己。


    說著說著,他就開始捶打白音塵的胸口,“我說話你聽見沒有?你走吧,別來找我了,我在這邊自己過的挺好的。”


    “你也瞧見了,離開你,有的是人會來救我,隻有你在自我感動。”


    “就算是死了,我也沒什麽可惜,體弱多病命該如此,我都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越說越多,越說越委屈了,居然就哽咽起來,徹底淚失禁了……


    他不是自憐自艾,也不是不能麵對這副身體帶來的不便,他還想跨過南臘河,再也和這群男人沒關係,不見麵了。


    可是剛才被人摁在地上,準備剝開他的皮,刀子都劃破了下頜,還在流血呢。


    他難免有點兒疼,有點兒委屈,再加上白音塵都不搭理他,顯得好像全是他自己的錯一樣。


    他做錯什麽了?不過就是個蠢貨大學生,連劍都拿不穩,還天天被係統摁頭掰彎。


    就在林頌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以為白音塵就準備這麽冷暴力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


    “對不起,我太心疼的時候,就不大想說話。”白音塵淡淡道。


    他仍然沒低頭看過林頌言,隻是眼神裏很黯淡,神色懨懨。


    他這麽一說,林頌言也有幾分明白了。


    難道白音塵是不太看得了自己受傷的樣子?


    畢竟原來在青巒宗的時候,白音塵把他捧在手心裏,受的傷也隻不過是在床笫之間。


    尤其這次從苗疆出來,白音塵更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這是什麽意思?開始走溫情路線了嗎?


    林頌言仰望著白發仙尊那對高貴的鳳眼,諷刺道:“嗬,真是好笑了,你摁住我斷了的肋骨,對我做那種事的時候,也沒見你心疼過。”


    “多少次了,我那麽求你,我求你別那麽對我,你反而覺得更有意思了,看我狼狽又痛苦,看我不得不對你求歡,你很得意吧?”


    “你不會還想告訴我,你隻接受你自己欺負我傷害我,不允許別人也來分享同一隻玩具吧?”


    林頌言這一大段牢騷發完,心裏痛快的同時,卻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了。


    他和一個畜生說這麽多幹什麽?對牛反複彈琴就能讓牛通人性嗎?


    白音塵停下腳步,望著懷裏眼睛通紅一片的小仙君,感受到自己胸前被淚水打濕的地方也潮熱一片。


    好像自己是一棵冰冷寒風中長大的樹,喝著雪水飲著冰泉。


    突然有一天,有個溫柔的人把午間曬熱的山泉水抬來澆灌他。


    一捧下去,讓他整棵樹都暖和起來了,開始萌發出新的枝杈來,撐破了被風化的樹皮。


    他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從來都不是一棵死樹。


    “林頌言。我想在你身邊陪著你,從第一次和你遇上的時候,就沒有變過。是我懂的太晚。”


    他說的是鬆崖峰上,第一次與林頌言合修的時候。


    那樣溫軟又嬌弱的小仙君,是主動爬上山頂,來給他續命的恩人,起初他僅僅覺得這孩子興許是個傻子。


    但當第一次與他融為一體,就再也不想分開了,即便林頌言後來反抗、謾罵,他也都是喜歡的。


    隻是那時候,墨滄溟還不知道那就是凡人所說的愛——


    那種可以讓你生,讓我死的東西。


    甚至,我可以替代另一個人,一輩子接受你對別人的愛意,活成你想要的樣子。


    “所以,你不要鬧了,乖乖的,無論你會不會仙法,有多少人覬覦,我都會喜歡你,直到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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