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雙手置於胸前,認真行禮,“是我管教無方,請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曲真不置可否,坦然受了這禮。


    “大師兄……”


    柳楚不可置信地看著白霖,喃喃出聲。


    “我們天曦宗,便是如此教導你們的?”


    白霖依舊沒有理會柳楚,轉過身,沉沉的目光掃過天曦宗的眾人。


    充滿威嚴的目光,每一個被掃過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頭,不敢與其對視。


    柳楚卻好像被刺激了:“大師兄,你是不是喜歡她?才會如此偏心於她,問責我們?”


    白霖皺眉:“你在胡說什麽?”


    頓了頓,白霖道:“你們不知,是誰救了你們嗎?”


    沒等到他人迴答,柳楚就率先迴答:“是不知道從哪處來的石子,石子也許是哪個路過不留名的好心人,也許隻是恰好飛了過來。”


    柳楚緊緊盯著白霖,淡然的模樣差點難以維持,她害怕,害怕白霖真的喜歡曲真。


    “但這又跟曲真有什麽關係?大師兄,就算你有自己的私心,也不該如此偏心。”


    柳楚咬牙,語氣跟神情都是如此的義正言辭。


    白霖卻聽得難得有些惱火,他向來公正,什麽時候被這樣質疑過。


    “既然你們實力不濟,察覺不到究竟是什麽情況,那我便告訴你們。”


    白霖的聲音中帶著冷意。


    “是曲道友救了你們,你們卻對她惡語相向,如何讓人寒心?”


    柳楚雖自詡不強求修煉,實際上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


    聞言,她臉色一僵。


    她不是沒有發現那忽然進來的奇怪石子。


    隻是她並不覺得是曲真的手筆。


    上輩子她這個姐姐,廢物了一輩子,直至死。


    這輩子怎麽就對陣法有那麽高的造詣了?


    那弟子的反應與柳楚不同,他震驚地看向曲真,隨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一下子拔出自己的劍,在白霖猛地沉下來的目光中。


    將裹著粗布的劍柄放在曲真的手掌之上,鋒利的劍尖對著他的胸膛。


    “剛剛是我出言不遜,希望曲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道友若是實在氣不過,可用這劍在我身上發泄,我絕無怨言。”


    曲真摸摸下巴,還挺真誠。


    可惜這劍,還另有用途。


    曲真沒動這劍,這劍上卻覆上了一隻細長的手,是柳楚。


    知道白霖不是喜歡曲真,柳楚如今已經收拾好情緒,還有心情摻和進來。


    她推著那劍收了迴去,“幫忙本就是應該之事,我們沒有發現姐…曲道友救了我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因此而生氣,便太過不應該了,況且,這不應該賴曲道友你不早些告訴我們,真相?”


    她淡淡地說完最後一句話:“若是早些說了,哪有這些誤會?”


    這些話,哪怕是嬌慣柳楚的天曦宗弟子聽著都有些不對勁。


    曲真卻不語,一副隨和至極的聖母樣子。


    遞劍的那弟子石堅眉頭擰了下,剛要說些什麽。


    地麵卻劇烈地晃動起來,平坦的大地裂開了巨大的裂縫。


    眾人來不及反應,全部跌下了裂縫。


    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曲真對黑暗適應良好,隻是強烈的下垂感讓她身體不舒服。


    如果待會直接摔到地上,她這副嬌氣的身體會受不住的吧?


    那可怎麽辦呢?


    精準捕捉到旁邊柳楚那隱隱透著些期待的眼睛。


    曲真微微一笑,歪頭。


    手往旁邊一伸,抓住了柳楚的衣服。


    借力將往柳楚那邊移去,而後往柳楚的衣服口袋裏拋了樣圓滾滾的東西。


    柳楚隻覺一沉,下墜的速度快了些,其他還沒來得反應。


    整個人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疼得忍不住臉部抽筋。


    剛準備站起來,柳楚就感覺自己背後被什麽重物狠狠的砸中。


    “哢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在靜謐的空氣中極為明顯。


    柳楚兩眼一翻,生生疼暈了過去。


    在眾人看過來之前,曲真立即從柳楚的身上站起來。


    雖然完成這一係列操作費了她不少力氣,如今她說話都帶著喘。


    胸腔也開始疼起來。


    但是比起直接跟地麵接觸,要好上很多,


    她麵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咦,柳道友怎麽暈過去了?”


    人淡如菊是你心高氣傲。


    惹了我是你生死難料!


    “白道友,好歹是你的小師妹,要對她勤加訓練啊!”


    白霖沉默,不知有沒有信曲真的話,安排人治療柳楚。


    曲真的討巧自然瞞不過觀看水鏡的人。


    喜歡柳楚的人忍不住低聲咒罵起曲真來。


    曲真管他呢,反正她又聽不到。


    那些人隻能幹著急,什麽都做不了。


    她笑嘻嘻地開始打量四周。


    “歡迎來到白玉笛的傳承之地。”


    突然出現的聲音,仿佛是就在眾人耳邊呢喃的。


    曲真舒緩眉眼,看向不知怎麽出現的少年。


    是那個小鹿眼少年。


    如今的他一如既往地無辜看向曲真這些人,周遭的氣息詭秘。


    上輩子曲真經過考驗,拿到白玉笛之後。


    全身經脈盡廢,還廢掉了一隻耳朵。


    隻換來了柳楚輕飄飄地歎氣。


    “這明明不是我所求。”


    她不情不願地接下了白玉笛。


    卻連一句道謝都沒有給曲真,盡是埋怨。


    上輩子的曲真還沒養好傷,就因為柳楚的話陷入深深的自責跟內耗中。


    曲真修養了好幾個月,還是白霖送來靈藥才好得七七八八。


    從此耳朵的聽力模模糊糊。


    若不是白霖堅持。


    那靈藥差點被柳楚以“姐姐隻是小傷,別人更需要”為由頭,送給其他弟子。


    這次換柳楚自己來取白玉笛子。


    她倒要看看,是不是小傷。


    所有人戒備地看著小鹿眼少年。


    哦,除了一人。


    悠悠轉醒的柳楚聽到少年的話,立即強忍疼痛,佯裝驚訝道:


    “你居然是負責傳承的人?”


    “我們竟然遇到了傳承之地,隻是不知這傳承試煉是要選定之人,還是誰都行。”


    她臉色慘白,笑了下:


    “我希望是誰都可以參加,這樣每個人都有機會。


    曲真在一旁嘖嘖感歎,柳楚這演得有些誇張了。


    少年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


    “白玉笛的傳承怎麽可能會看人下菜呢,定是誰都可以啊。”


    話一出,柳楚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幾分。


    柳楚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心口不一,她內心深處,其實是希望隻有自己能參加傳承試煉。


    這樣既能維持人淡如菊的人設,又能既要還要。


    曲真覺得有些無聊,這就演不下去了?那接下來,柳楚豈不是更糟心了?


    很快,柳楚笑容恢複了自然,轉頭對白霖道:


    “太好了,大師兄,誰都可以哎!”


    她的笑一如既往的淡,語氣中滿是為大家的開心。


    天曦宗的弟子也是忍不住被她感染。


    白霖冷淡的嗯了一聲,問:“試煉內容是什麽?”


    少年眉眼彎了下:“既傳承之物是白玉笛,那試煉自然與音律有關。”


    他拍拍手,眾人麵前忽的出現了一張張圓形狀桌子。


    每張桌子上放著一模一樣的木製笛子。


    “你們每個人吹笛子,誰吹的笛子能得到白玉笛的承認。”


    “誰便是傳承之人。”


    有人聽此,樂嗬嗬地恭喜柳楚。


    “小師妹,你向來音律最佳,這傳承之人,必定是你!”


    柳楚擺手,很是風輕雲淡:“我對這些並不是很追求,且天外有天,說不定……曲道友的音律比我更好。”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曲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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