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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在一邊聽著幾人的對話,不管懂沒懂,起碼知道徐茂公和單雄信是有心加入這個陣營的,便看著李向微笑的樣子有些吃驚。


    大家通過幾天的相處,也清楚徐茂公和單雄信都是人中之傑,這樣兩個人要是能夠加入的話,對於李向這個團體來說真的是如虎添翼。現在就看他們的態度如何了,是不是堅決,李向是不是會同意。


    李義和高士廉好像很欣賞徐茂公一樣,聽他這麽一說,馬上就開口道:“向兒,徐先生能屈尊降就的來投靠你,你怎麽還有往外趕的道理,還不趕快給先生賠禮啊。”


    李向滿心的鬱悶,這件事情哪有想象的那麽簡單啊,為什麽自己的父親和高士廉一下子都變得這麽幼稚了。


    徐茂公趕緊攔著李向,又對李義道:“明府高看了,在下雖說有些小才,但也不敢在都尉麵前放肆的。都尉說的沒錯,雖說我們有意投靠,但現在也不是合適的時機,現在也就是提前和都尉打聲招唿,等山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我和單二哥一定前來投效。”


    高士廉微微有些不滿,大家都這麽給你們麵子,你們居然還拿起了架子。再轉頭看見李向對著徐茂公頻頻點頭,明顯就是讚同人家說的意思,他便壓住了火氣,仔細的考慮了一下。他知道李向是個聰明人,不會把送上門的人再趕出去,現在既然沒有強留,那說明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麽關節沒有想到。


    於是高士廉輕輕的在李義身後拍了一下,又給李義施了一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下便沒有再說話。


    程咬金現在很鬱悶,他本以為自己在山上如魚得水,身份隱瞞的非常成功,誰知道徐茂公早就看出來了,直到這個時候才說出來,明顯就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這叫他非常不爽。


    見眾人都饒有興趣的看著大廳中間的幾人,他也忍不住湊了過來,一巴掌拍在徐茂公肩膀上,大聲道:“好你個徐茂公,鬧了半天你早就知道俺是誰的人了,一直都騙俺啊,到現在才叫俺知道,這筆賬該怎麽算啊”


    徐茂公正準備去和李向說句話,誰知道被程咬金這一打岔就忘記要說什麽了。肩膀上明顯有些疼痛,知道這是程咬金故意的,便笑著問道:“程咬金,你還講不講理了咱倆到底是誰騙誰啊,你怎麽還反咬一口啊。”


    大家見程咬金出來說話,就知道這個活寶又要出洋相了,也不吵鬧了,站在旁邊看起了熱鬧。


    程咬金身上有一種魔力,他不像李向那樣有一種氣勢,可以輕而易舉的讓許多人都選擇拜服,但他自己有自己的獨特人格魅力,隻要和他相處一段時間的人,都會覺得這個人是個憨厚的老實人。


    一般人選擇和他成為朋友,是覺得他不會出賣你,精明人選擇他,是因為這個人會讓自己很快找到成就感,就連那些心思縝密,喜歡算計別人的人也喜歡和他交朋友,有程咬金在身邊,總是會得到難得的一種歡樂,還不會有什麽防備,很舒服。


    所以程咬金接觸過的人,基本上都拿他當做一個普通人,一個快樂時的附庸,失意時的開胃劑。


    隻有真正了解程咬金的人才知道,這個看上去傻乎乎的黑大個子,絕不會像他張的那樣一目了然的,莽張飛還有細心的時候呢,更不要說這個家夥一點兒都不莽撞。


    李向樂嗬嗬的看著這幾個人,搖搖頭對父親和高士廉低聲道:“徐先生現在加入我們不是時候,他們現在還是瓦崗寨上的人。”


    李義和高士廉隻知道徐茂公和單雄信這次是和李向、秦瓊他們一起來孟津的,還以為他們也像羅成、秦瓊一樣的身份,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原來這倆人是真正的占山為王的山賊。聽完李向一解釋,兩人馬上表情嚴肅的琢磨起來。


    李義畢竟是朝廷委任的縣令,而且還有爵位,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縣男,可那也是朝廷的封賞啊。當著朝廷的官,然後自己的孩子明目張膽的結交匪類,這叫李義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高士廉也是一樣,雖說現在無官一身輕了,但好歹他也是當了多年政府公務員。肚子裏對朝廷有怨氣,大多數也是對楊廣的不滿,倒也不至於和山賊土匪之類同流合汙的。李向這樣肆無忌憚的把山賊當做座上賓,他也覺得不合適。


    兩人交流一下眼神,李義對著李向低聲道:“待會兒到我書房去一趟,有話和你說。”語氣幹巴巴的,聽著就知道心情一定不爽。


    李向點頭應下,見沒有其他吩咐了,便叫府中下人趕緊準備吃食,大家也叫喚累了,先吃飯再說。趁著這個機會,李向瞥見李義和高士廉已經起身朝著後院走去,他也就跟在後邊,一起往書房而去。


    每次進到李義在孟津的書房,李向總是感覺到自己像是在麵對著古代浩瀚的知識海洋一般,身子不由得總有一絲的緊張。不過今天的事情他也能夠猜出來幾分,別說李義和高士廉身上都有那種古代士大夫的氣質,就單單從兩人平日裏的舉止和言談中,李向就敢肯定他們對於突然間和山賊土匪親近的行為嗤之以鼻的。


    要不是因為李向是他的兒子,他的侄女喜歡的小子,估計現在李向已經被兩人趕出府去了。


    李義和高士廉正襟危坐,看著走進來的李向,全沒有之前見到李向時輕鬆的氛圍,相反卻有種興師問罪的感覺,看到兩人眼中的表情完全就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李向必須和他說清楚,不然以後還真的不好說會不會出現什麽大義滅親的事情。


    給兩人恭恭敬敬的施了禮後,李向一動不動,規規矩矩的站在兩人麵前,不過並沒有可以躲避他們的目光,而是炯炯有神的望向兩人,倒叫兩人心中也對李向有了一絲佩服。能坦然麵對他們目光的人,像李向這麽小年紀的還真的沒見過。這兩人一個是家族中的長子,平日裏養成的主人氣勢很有一套。另一個可是在朝堂上唿風喚雨多年的人精,那眼神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住的。


    李義要說話,高士廉攔了一下,自己道:“李向,你這麽聰明,估計也應該清楚我們兩人叫你前來是什麽意思吧。看你進來後還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老夫都不得不佩服你啊,不過話說迴來,你能這樣,一定也有你自己的道理。我們就先不說什麽了,你自己說清楚,隻要能說的我們點頭了,今日之事老夫就給你做主。”


    李義對高士廉有些寵溺李向的做法顯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本來他還擔心高士廉會對李向聲嚴厲色的教育一番,他在一旁也好給李向個台階下,誰成想自己的事情卻被高士廉做了,有些不解。


    高士廉其實很清楚李向的認知能力,也清楚李向不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小孩子,他這樣做,雖說自己不太能理解,但總要聽聽李向怎麽說好,要是一上來就對他教育一番,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兩個老頭子各有各的手段,但是目的卻是一致的,他們要勸阻李向,少和徐茂公、單雄信這些人來往。


    李向樂嗬嗬的給高士廉施禮道:“多謝舅父給小侄一個解釋的機會。”又對李義一禮道:“叫父親大人操心了,是向的不對。不過還要請兩位長輩聽聽我的說法,也許一會兒你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想了。”


    起身,給兩個沏茶,然後才慢慢將自己曾經和徐茂公單雄信兩人在龍門見麵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把他知道的徐茂公和單雄信的情況,簡單的給兩人介紹了一下。最後又將這兩日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這才笑道:“大概兩位都覺得他們兩人是瓦崗寨中的頭目,說起來算是大山賊了。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麽要去當山賊,為什麽像他們這樣的山賊越來越多,為什麽我隻是和他們兩人接觸,而不是去找翟讓等人”


    先是說清楚事情,又介紹了兩人,接著提出了自己的問題,讓兩人去考慮,最後便等著兩人想好後的迴答,這是李向在進來之前就想到的對策。說白了,李向這是運用了一種後世談判的技巧,講事實,擺道理,問緣由,換個說法就是簡單的“洗腦”罷了。


    好在這個時候是古代,從來沒有人懂得什麽是洗腦,也就無從說起這樣的手段了,所以李向說完後,兩人都有些詫異。他們沒想到李向口中的兩個山賊居然有這樣那樣的情況,不但把徐茂公他們說的不像是個山賊,聽上去更像是一個被逼無奈,委身於賊的江湖豪傑一般。


    讓他們更加動容的是李向最後問的那幾個問題,針針見血,句句揪心,確實說到了點子上。他們隻是擔心自己人和山賊有了聯係,會對今後有影響。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山賊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李向會選擇信任這兩個山賊,也沒有想過山賊對於李向他們來說,有什麽不一樣之處。


    高士廉沉吟了半天,迴頭看看李義,隻好搖著頭歎氣道:“罷了罷了,咱們老了,該是他們這一代做出選擇的時候了。老夫不想考慮了,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他站起身背著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門外。半隻腳跨出去的時候,轉過頭對李向道:“不管你要做什麽,老夫希望你在做之前都要先想想你的家人,你有祖父母、父親母親,還有那些叔叔、弟弟,過段時間你還會有妻子孩子,做事之前一定要想好萬全之策,千萬不要連累到了他們。老夫知道你誌向不小,隻希望你不要被勝利迷了眼睛,保持一顆清醒的心比你有長遠的目光更加重要。哎,不說了,走了”


    李向看著高士廉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背影突然間有些佝僂,腳步有些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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