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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沒有理他,徑直走進屋中,在地上的一個木筐裏翻找東西。方三郎拴好馬匹,也進了屋中。


    屋子不大,隻有一張桌子,角落裏是厚厚的稻草鋪成的草榻。其他所有地方幾乎都堆滿了木筐,筐裏堆放著許多木簡竹簡,隻有在桌上的一個小筐裏放著幾本紙質的書籍。


    方三郎張大嘴看了半天才說道:“你賣草藥還要看這麽多書啊,都趕上俺們村原來那個教書先生了。”


    書生還是沒有理他,蹲在地上正在研究手中的一卷木簡。方三郎看看人家不理他,也不惱怒,自己又出了屋子,正在院中找了幾根燒火的木材,到簡陋的那個灶台邊上開始點火。


    火點著了,他又四處翻騰,找找有沒有米麵。院子裏有四五個木頭架子,上麵有七八層,都放著大的笸籮,裏麵擺滿了各種草藥。方三郎翻騰了半天,終於在屋外拐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口小米缸,不過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米了。


    方三郎直直的看了半天,又掰著手指頭數了半天,忽然一拍腦袋,大聲說道:“哎呀真是笨死了,吃完了把錢留下不就好了,還想半天吃多少!”然後直接將那隻缸子抱起來放在灶台邊上,又在鍋中加了水,這才將米全部倒了進去。


    看到鍋中的米漸漸地冒出了熱氣,方三郎臉上堆滿了笑意。蓋好鍋蓋,又找了一些草給那匹馬喂了,這才進屋裏去看那書生。


    書生還在那裏蹲著,不停的皺眉,方三郎說道:“那個,我把飯煮好了,咱們吃吧,對了,你家的米我都煮了。”


    “哎呀!”書生大聲的叫道。


    方三郎嚇了一跳,連忙說道:“你別擔心,俺明天走的時候多給你留些銀錢,隻多不少,餓不著你的。”邊說邊撓頭。


    誰知那個書生把木簡丟到木筐裏,轉身將方三郎的胳膊抓住要了幾下,高興的說道:“太好了太好了!”


    方三郎撇撇嘴,掙脫他的手說道:“趕快吃飯吧,一會兒我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嗎?”說完直接轉身去盛飯了。心裏想:“都尉說有些人就是掉到錢眼兒裏了,沒想到俺還碰到一位。”


    書生像癲狂一樣,在屋中不停的走動著,偶爾拿起筆在紙上寫上幾下,還不時的發出笑聲。更多更快。方三郎都盛好了飯,看他還在笑,便直接走到屋門口說道:“給你再多的錢你也得吃飯。”


    書生被嚇了一跳,看看方三郎說道:“你是誰?你怎麽在這裏的?”


    他這樣一說,方三郎當場就石化了,難道是瘋了嗎?還是自己太笨理解不了。


    那人看方三郎沒有反應,也是不解,看看院中的那匹馬,拍著頭說道:“哎呀,都怪我都怪我,剛剛想到怎麽治那種病,把你領來了,居然忘記了,你趕緊坐吧,我去做飯!”


    方三郎依然沒有動,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書生。


    書生也沒有管他,出門往灶台走去,忽然看到院中的石桌上有兩碗白粥,還冒著熱氣,走近看看,是熱的,心裏又想了半天,這才問方三郎怎麽迴事。更多更快。


    方三郎沒見過這樣的人,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把剛才的事情都忘記了,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書生皺著眉想了半天說道:“我想起和你是怎麽遇見的,後來就進來了,之後我一直在看書,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方三郎有些鬱悶,感情他說了那麽多都白說了,人家根本就沒有聽到。想了一下問道:“那你剛才在幹嗎?”


    “我在尋找一種解決辦法。”一提到這,書生立馬就精神百倍,都沒用方三郎問便說道:“今日我在城內碰到了一個得了怪病的女子,心裏總是覺得還沒有太好的辦法去救她,剛才迴來我終於想到了救她的辦法,所以一時忘記了你,還請見諒啊!”


    方三郎聽他這麽說也就無所謂的笑道:“看來你還真的是個好人啊,和我們都尉一樣的。第一時間更新”忽然覺得不對又說道:“你一個賣草藥的,還會治病?”


    書生皺著眉問道:“誰說我是賣草藥的,我是郎中,是給人看病的。”


    方三郎哈哈的笑了起來,看著書生說道:“你還是看病的,笑死我了,看病的自家連米都不夠吃,還住的是茅草屋?”看看書生有些惱怒也不在意是問道:“那你給俺看看有什麽病?”


    書生一甩袖子直接坐到石凳上說道:“就你那點兒病,我都不用給你看。”看看方三郎還站在那裏,便指指座位說道:“我還是給你說說吧,省的你還不相信。”


    於是清清嗓子道:“你雙目大睜卻毫無神韻,肝弱疏泄不通;一說話口氣異重,脾輕運化不靈;口齒不清、舌苔發白,心急神誌不清;鼻翼厚大、出氣如牛,肺熱唿吸不暢;兩耳勢軟、耳竅微小,腎虧精水不旺。”


    看看方三郎大張著嘴便又到:“你最近一定是躺不下睡不著,睡著了便是醒不了,喜怒不定,驚懼憂思,甚至就連你上茅房都不能通暢,我說的可對啊?”


    方三郎楞了,這個人好像每天都看到自己做什麽一樣,沒有一點兒說錯的,搖搖頭清醒一下後,猛地跪在書生麵前道:“剛才是俺胡說八道,你可千萬別見怪,俺個你磕頭認錯了。”


    書生呆了一下馬上就扶住了他說道:“我也是一時之氣,並不是因為你說我不像郎中生氣,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我是賣草藥的,你可知道這些草藥有多珍貴,是多少個地方采集到的嗎?”


    書生用手一指院外的那些笸籮道:“這是我花費了三年多的時間,走遍了名山大川,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三百多種不同的草藥,其中有很多都是沒有出現在醫書中的新品。”


    方三郎問道:“你收集這些幹什麽?賣錢也掙不了多少啊?”


    書生徹底無語了,簡直就是對牛彈琴,隻好說道:“你還是趕緊吃飯吧,別忘了你還答應為我做事呢。更多更快。”


    方三郎立馬點頭道:“俺忘不了的。”站起身端起一碗米粥便喝了起來。


    兩人吃完飯,書生說道:“你先歇著吧,事情得明日早上才能做,我去把方子寫好,明日你把事情做完了,我就能慢慢的熬製新藥了,等藥熬好後我就去給那女子治病去,這可是第一次治這種病,必須把診斷的過程和結果都要記錄下來的。”


    一說起治病,書生就沒完沒了,方三郎一聽今天沒事,便在書生的催眠下直接在書桌上趴著就睡著了。更多更快。書生看看也沒管他,直接進屋繼續他的大事業去了。


    朦朧中方三郎睜開眼睛看看周圍有些陌生,又揉揉眼才想起這是在那人的院子裏。他站起身伸個懶腰,大大的唿了一口氣,才想起昨晚那人說他一說話口中有異味兒,便湊著要自己聞聞。


    “別聞了,一般自己的口氣自己是聞不到的。”書生出現在他麵前,笑著說。


    “俺也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個什麽味兒。”方三郎撓著頭笑道。


    “好了,你清醒一下,拿上東西,隨我去采藥去。”書生也不多說別的,直接就把任務安排下來。


    方三郎聽說是去采藥,便說道:“沒問題,俺從小就在山裏長大的,爬山跟走路差不多。”


    書生也沒理他,將地上的兩跟長竹竿交給方三郎,還有一把藥鋤他自己拎著,一人背了一個木背簍,出發朝著山裏走去。


    等出了院門,書生領著他繞到了屋子後邊,方三郎才發現屋後便是青山。他問道:“這是什麽山啊?”


    “首陽山,與那邊的翠雲峰合稱邙山雙絕。”書生又指了一下西南方向。方三郎點點頭跟著上山。


    別看方三郎是山裏長大的,可跟這個書生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很多地方人家一下子就上去了,他還得讓人家拉一把才行。就這樣兩人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便走到了半山腰。


    書生看看天上的日光,從背簍裏取出幾塊胡餅,分給方三郎,然後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飯。吃完飯,書生又輕易的找到了一條小溪,喝了半天水,這才算是完成了午飯。


    方三郎開始佩服起書生來了,跟在後邊問道:“你常來這裏嗎?”


    書生在前邊點點頭道:“自從我發現了那顆石蘭(注1以後,我幾乎兩天就來一次。”


    “那你把它摘下來,養起來不就好了。”方三郎天真的說道。


    書生笑了說道:“我要是能摘到今天就不用叫你來幫忙了。”


    方三郎也是笑笑道:“原來是叫俺去摘它呀,行,一會兒俺上去給你摘下來。”


    兩人說笑著一路爬到了峰頂,站在最高點,方三郎突然很想大叫,看看書生說道:“咱們喊一嗓子怎麽樣,俺喊啥,你就喊啥,敢不敢?”


    書生楞了一下,想想道:“行,反正好久也沒喊了,這樣還能治療心肺的病症呢。”


    方三郎一陣白眼兒,然後雙手攏在嘴巴上大聲喊道:“俺叫方三郎,俺過的很好,俺就想娶個媳婦兒,生倆娃!”迴音遠遠的帶著他的願望飛向了遠處。


    方三郎示意該書生喊了,書生想了一下,也學著方三郎的動作大聲喊道:“我叫孫思邈,我想把我的醫術傳到每個郎中手中,造福後世!”


    石蘭(注1:一種香草的名字,多年生草本,附生於石頭上或樹幹上。藥性微寒,利尿通淋,清熱止血,野生尤為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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