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陽激動地接過如意冠,「謝謝程老師。」


    程天慶,「好好上學,有任何京劇方麵的問題,隨時來找我。」


    李淑蘭看著程天慶和溫陽站在一起的畫麵,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渾濁的眼眸緩緩地閉上了。


    跟車的醫生大叫了一聲,「李奶奶!」


    醫生的手放在李淑蘭的鼻子下方,老太太已經沒有唿吸了。


    「奶奶!」


    溫陽快步地跑向車,轉身的時候,藏在校服下麵的項鍊跑了出來。


    那個中年男人看到鏈條上麵掛著的鑽石戒指,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那怕隻是一晃而過,他也不會看錯,因為他就是當年把溫陽丟在孤兒院門前的人。


    *?


    第78章 :男朋友,溫陽,你再給我說一遍!


    溫陽衝進了車裏,跪在李淑蘭的腳下,手摟住李淑蘭的腰,「嗚嗚……奶奶,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你走。」


    「奶奶是笑著離開的,她已經沒有遺憾了……」段墨寒心疼地看著溫陽,他不擅長安慰人,隻能用手撫摸著溫陽的後背。


    溫陽埋在李淑蘭的懷中,他今年已經23歲了,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是李淑蘭陪他走過來的,他永遠忘不了他生病的時候,李淑蘭守在他床邊的身影……


    小時候他的身體不好,溫樹走後,家裏的生活變得更加的拮據,李淑蘭一個女人帶著他這麽一個藥罐子,隻能白天去餐館裏洗碗刷碟子,晚上去打各種零工。


    溫陽握著李淑蘭的手,這雙手還殘留著一絲溫度,他撫摸著那格外凸出的手骨節,這是冬天刷碗留下的凍傷,李淑蘭的手和腿一到了冬天就會特別的疼。


    溫陽低頭親了下那腫起的骨節,就是這雙手握著他的手,行走在上學的路上,一年四季,沒有一天缺席。


    「嗚嗚,奶奶……」


    如果說成為京劇演員是夢想,那他還有一個最樸實的願望,那就是長大了努力的賺大錢,讓李淑蘭住上大房子,把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都讓李淑蘭吃到……


    那時候他們家真的太窮了,每次吃魚和雞,李淑蘭總是笑著和他說:「陽陽,奶奶最愛吃頭了,你好好聽話,把肉都吃掉。」


    他怎麽會不知道,李淑蘭隻是不捨得吃,一開始他不懂事兒,會和李淑蘭賭氣,會哭,李淑蘭總是會溫柔地抱著他,餵他吃飯……後來,他懂事兒了,會把肉大口的吃掉,會笑著和李淑蘭說:「陽陽會快快長大。」


    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奶奶了!


    可他現在做了什麽啊!


    在李淑蘭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能陪在李淑蘭身邊,他也沒讓李淑蘭過過一天的好日子……那怕是在生命的最後一秒,李淑蘭都在為他操心。


    「奶奶,陽陽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懊悔愧疚在心中滋生蔓延,溫陽緊緊地抱著李淑蘭,哭的都快斷氣了,「對不起……奶奶……」


    司機非常的有眼力見,下車去和程天慶解釋,程天慶特別能理解溫陽的心情,允許溫陽請一周的假。


    司機和程天慶到了謝,把溫陽的行李箱拿了迴去。


    溫陽一直在哭,剛康復的嗓子很快就不堪重負,哭聲變得嘶啞起來。


    段墨寒強行地把溫陽拉了起來,把人按在自己懷裏,輕聲說:「溫陽,奶奶肯定想看到你幸福……我們笑著送她離開,好不好?」


    溫陽用力地打著段墨寒的胸膛,「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溫陽已經哭得沒有力氣了,打了幾下他就虛脫地癱在段墨寒的懷中。


    段墨寒低頭親著溫陽的額頭,發自內心地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三年在一個人的一生中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這三年對李淑蘭來說是人生的尾聲,對溫陽來說,那是陪著家人的最後的時間……


    對於段墨寒來講,他從來沒有為了生計奔波,時間對他來講就是一個模糊的概念,直到這一刻,他意識到時間的寶貴,人生短短數十年,要學會去珍惜每分每秒。


    他要把往後餘生所有的時間都給溫陽和米寶兒,好好的去愛他們。


    「奶奶留了一封信給你。」段墨寒捧著溫陽被淚水打濕的臉頰,「你要看嗎?」


    溫陽搖了搖頭,他知道看了那封信,他就要接受李淑蘭已經離開的事實,他不願意接受。


    溫陽坐在李淑蘭的旁邊,手圈住李淑蘭的手臂,把頭靠在李淑蘭的肩膀上。


    陽光灑進車內,照在李淑蘭的臉上,她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奔波勞碌了一生,生命在這一刻畫上了終點。


    下午,李淑蘭的遺體進行了火化,溫陽抱著紅木骨灰盒走出殯儀館,迷茫地看著前方,就好像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正值秋日,米寶兒穿了一件黑色的及膝小風衣,及腰的長髮紮了個高馬尾,她伸手拉了拉溫陽的衣擺,「爸爸不要傷心了,奶奶隻是去天堂了……」


    小姑娘的眼睛紅紅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明明自己心裏就很難受,還不忘安慰溫陽。


    段墨寒剛準備把米寶兒抱起來,溫陽單手把米寶兒抱起來,徑直朝著車走去。


    溫陽上了車,跟在後麵的段墨寒,手抓著車門,「溫陽,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我,我給你時間……照顧好自己。」


    要是放在以前,段墨寒肯定是要跟著上車的,這次他關上了車門,看著車消失在他的視線中,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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