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大汗淋漓地倒在濕漉漉的木質地板上,不停喘著粗氣,這時才體會到什麽是“臨陣磨槍,no作nodie了”。


    金澈脖子上掛著毛巾,手上捧著幾瓶礦泉水一路小跑迴來,“賢惠”地扶起直愣愣地躺在地上的程言,往他幹涸的嘴巴裏灌水,水不聽話地順著嘴角流到脖頸,已經濕透的白色背心再一次被衝洗了一番。


    “哥,不是我說,照你這麽練下去,估計不用到小叔那裏,你這身子就廢了!”金澈用毛巾給他涔著汗水,一邊告誡道。


    “你以為我想啊,現在練都晚了,能補迴一點是一點吧,不然測試水平太難看,估計小叔能當場把我廢了!”程言垂頭喪氣地說,繼而又道:“你怎麽有時間過來,明兒個就是決賽了,不用準備?”


    金澈臉上頓時烏雲密布,想著今天早上鬧的那一出鬧的太過火,簡直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程言太了解金澈了,一看他臉色不對,就知道有事發生,忙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金澈一屁股坐在地上,撅著小嘴把今天上午闖的禍說給程言聽。


    原來上午法學院辯論隊在準備決賽的辯題,討論了一會兒討論會變成茶話會了,聊得熱火朝天的,陸晨曦進去的時候正撞上他和一女生鬧呢,金澈嚇了一跳急忙起身,重心不穩一個趔趄摔在宣傳板上,宣傳部剛打好的板就這麽毀了。


    金澈越說越心虛,聲音也漸漸減弱,程言看他一臉內疚的樣子,也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問道:“那後來呢,怎麽處理的?”


    金澈怯怯地說:“師姐找宣傳部協商去了,明天就決賽了,我覺得夠嗆做得出來。”


    程言起身,罵了句:“shit!那你就把那爛攤子扔給你師姐,跑這兒逍遙來了。”一邊說一邊往洗浴間走。


    “哥,你要去哪兒啊?”


    “我衝個澡,你在這兒等我,呆會我們一起去校學生會。”程言扭頭吼了一嗓子就一頭鑽進了洗浴間。


    不消片刻,二人就衝到校學生會辦公室,陸晨曦正賠著笑臉跟人家周旋著:“總之是我們的責任,您看看能不能有什麽補救的辦法?”


    “你說的輕巧,就還剩下一下午的時間怎麽可能打的完。拜托,我們宣傳部很忙的好不好,現在手頭上還有一堆活動需要打板呢。”那個趾高氣昂斜著眼睛說話的金發女生就是校宣傳部部長楊蕊。


    “其實說實話,這個辯論賽的宣傳板本來就不應該歸我們管,你們法學院是主辦方,應該把這個任務下發給院裏學生會才對。主要是現在時間太緊了,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好不好。”另一個女生在旁邊幫腔。


    “那隻能說明你們無能。”程言一進門便冷著嗓子喊了一句,徑自走了進去。


    陸晨曦正抬頭看他,一臉的尷尬和難堪,嘴角帶著些無奈的笑意。這個女人,難道就知道笑嗎?程言的火噌地就竄了上來。


    那兩個女生顯然不認識程言,不知他是何方神聖,隻覺得是個帥哥,又一看他走過去很是自然地將陸晨曦擋在身後,便以為是陸晨曦的男朋友跑過來英雄救美了,心裏說不出是什麽酸不溜秋的感覺。


    程言跟金澈使個眼色,金澈上前兩步,微微欠身道:“抱歉,這個板是我弄壞的自然由我負責,不敢勞各位大駕。老師,我們法學院有的是人才和工具,還怕打不出塊宣傳板來嗎?”


    那女部長不由反問:“老師?”這才訝異地看陸晨曦一眼,這麽年輕的老師,怎麽可能呢?


    那她們剛才那個態度可是大大的不妙啊,身為學生,再怎麽樣也不能對老師不敬。


    正權衡著怎麽補救,另一女生開口:“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我們這邊的確人手不夠,工具和材料倒是應有盡有,可以借給你們。”


    金澈聞言,冷哼一聲:“誰稀罕你們的破板子!”


    “你……”那女部長氣急,剛要發飆。


    “怎麽迴事?”門口站立著兩位身材頎長,十分儒雅的男士,形象氣質十分相似,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隻是模樣發型差別很大,讓人一眼就辨別的出來。


    這兩個人可是辦公室的常客,是前任校學生會主席宋雅民和現任校學生會主席藍牧雨。


    楊蕊臉上的笑容頓時像綻放開的蓮花,聲音也甜甜的,不似剛才的生硬冰冷:“兩位學長好,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呢?哦,沒什麽大事,辯論賽決賽的宣傳板讓法學院給弄壞了,我們正想辦法呢。”


    宋雅民習慣性地用手扶了扶眼睛,淡淡地笑著:“是嗎?”說著就朝她走過來,楊蕊頓時心跳加速,臉色緋紅,男神就要過來了怎麽辦,怎麽辦……


    宋雅民與她擦肩而過,楊蕊還沒從他清新的氣味中反應過來,就聽到後麵整齊的兩聲:“師兄好。”


    繼而宋雅民略帶調侃的聲音迴蕩在她耳畔,他彈了彈金澈的腦門,嗔怪道:“又是你這臭小子惹的禍是不是?”


    宋雅民眼神落在程言身上,打了幾個轉,程言禮貌地衝他點點頭。站在程言身後的陸晨曦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麽,眸子裏一片清涼,仿佛置身事外,眼前這一切均與她無關。


    宋雅民對藍牧雨笑笑說:“小雨,給你介紹一下。”


    宋雅民一手攬過陸晨曦,“這位是我經常和你提起的——師妹陸晨曦;這個混小子,是我師父剛收的小徒弟——金澈;還有這位——”


    剛要介紹程言,沒想到藍牧雨先開了口,大步流星朝程言走近了幾步:“言少,許久沒見了,都不認識小弟我了吧?”


    宋雅民疑惑地看著二人,楊蕊麵如土灰,他們竟然都認識?


    “不是不認識,是不敢認,您現在是堂堂的校學生會主席,站在你的地盤還真是有點誠惶誠恐啊。得,既然你來了,我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你撂個話,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如果不想幫忙,我們立馬走人。”程言咚咚鏘就發了話。


    藍牧雨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這麽點小事都要自己親自過問還真是掉價,看著眼前直愣愣的下屬,冷聲道:“我不想聽廢話,直接告訴我一個下午能不能重新打個板?”


    楊蕊看藍牧雨板了臉,支吾道:“別的好辦,模板都有,主要是負責寫板書的喬笙沒在……要是能找到會寫行書的人就沒問題了……”


    金澈一喜,剛要叫程言露一手,沒想到聽到兩個字——我來。竟是陸晨曦開了口,金澈這才想起來,陸晨曦寫字也是極好的。


    不到半個鍾頭,校宣傳部和法學院宣傳部的幹事全部到齊,各司其職照著原先的模板開始塗鴉,剩下空白處就等著最後的點睛之筆。


    玩命地練了一個上午的程言一時休息過來肌肉酸痛不已,金澈看在眼裏自然上前給他按摩,程言也習慣了,金澈捏的舒服的緊也由著他去。


    藍牧雨在旁邊譏笑:“真是貼心的忠仆啊。言少,早就聽說你屁股後麵總是跟著一弟弟,聽話的厲害,對你是服服帖帖的,今日看來果真如此啊。”


    金澈的手一頓,隻是愣了一秒鍾然後置若罔聞,若無其事地繼續給程言按摩。程言按住金澈的手,讓他停下,眸子瞬間冷卻下來,宋雅民也皺了皺眉。


    “啊……”藍牧雨失聲叫了出來,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液體,黑乎乎的還帶著墨臭,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始作俑者,對上陸晨曦雲淡風輕的笑容。


    她微張粉唇,道歉,卻沒有一絲歉意:“實在太吵了,沒忍住,對不起啊。”


    藍牧雨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紙巾,氣的哆嗦地衝洗手間去了。


    陸晨曦滿意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想衝金澈安慰地笑笑,卻對視到程言閃亮的大眼睛,臉上不由染上一片紅暈,低頭重新蘸了蘸墨。


    程言看她嫻熟的動作頓時來了興致,眾人自覺退後一步,興趣盎然地欣賞著陸晨曦的大作,手執毛筆的陸晨曦不自覺地流露出舍我其誰的霸氣,與軍人手握槍杆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陸晨曦微微一頓,調整唿吸,便揮灑筆墨,一口氣寫完“辯論賽”幾個大字,行雲流水,雄強俊秀,下筆的力道不像是出於一個弱女子之手。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程言也是個練家子,行書雖未曾涉獵過,但也了解頗多。


    行書是楷書的快寫,相傳始於漢末,它介於楷書和草書之間,不及楷書的工整也沒有草書的草率。


    最著名的行書代表作是東晉書法家王羲之的《蘭亭序》,前人以“龍跳天門,虎臥鳳閣”來稱讚他的書法。


    陸晨曦的字則是近似於楷書的行楷,書寫的速度與節奏比楷書快,筆鋒在點畫中停留時間很短,下筆收筆、起承轉合,大都順勢而為,一氣嗬成。


    陸晨曦落下最後一筆,朝後退了一步,周圍掌聲四起,陸晨曦謙虛地笑笑。


    總算是解決完了這樁麻煩事,陸晨曦和金澈都微微鬆了口氣,安排著後續的工作。


    程言見事情得到解決,滿意地離開了,心裏又是歡喜的緊,字如其人,陸晨曦果真是一個值得愛的女孩。


    陸晨曦目送著程言匆匆離去的背影,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自己的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迴眸,宋雅民調皮地眨眨眼睛,陸晨曦像是被逮到現行一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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