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簷下的刑部公堂上,氣氛卻顯得十分凝重。


    齊府的人半個時辰前就被請過來問話了,老夫人病著,二老爺不在,齊鶴瑞夫婦和王氏受召前來,還有齊家長孫齊彥霖。


    隻是這麽長時間刑部尚書榮大人並沒有問幾個問題,也不答應他們要見齊家五姑娘的要求,直到屬下送上來了幾卷東西後榮大人才示意人記錄,第一個問的是齊彥霖。


    「齊敏鶯何時到的齊府?」


    「迴大人的話,五十一年三月。」


    「當時她幾歲?」


    「十二歲。」


    「何以證明她就是齊府的五小姐?」


    齊彥霖朝三叔三嬸看了眼後迴道:「當時她手臂上留有幼年時燙傷的印記,又有三叔給予幾個孩子的象牙墜子,那是從同一塊象牙上雕琢而成的,並不能仿冒。」


    「也就是說,你們並不能從樣貌上認出這是否是齊家五小姐?」


    「迴大人的話,五妹在惠州出生,期間一直沒有迴來,所以我並不認識。」


    榮大人直言不諱:「如此說來,你們這認祖歸宗,未免有些兒戲了。」


    齊鶴瑞有些尷尬,在惠州任職六年,其中三年調任通州,女兒小時候長什麽樣他的確是想不起來了,更別說長大後是什麽模樣:「榮大人,她是我在惠州納的一個小妾所生,十二歲才迴齊府,她所說的也都是惠州的事,後來又找了惠州的人作證,不可能是假冒。」


    「要知曉這些事也並非隻有齊五小姐才能辦到,稍有些心思就能打聽仔細,我看這齊敏鶯滿口南方話,既不是惠州也不是京都城的口音,齊大人,你在惠州通州皆有出任,竟是聽不出,這說不過去啊。」


    縱使沒有那升官的天賦,在官場也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齊鶴瑞如何聽不出刑部尚書這左繞右繞的意圖是什麽,那可不是好心在替齊家辨真假,而是他已經坐實了敏鶯是冒充的,再來就要證實齊家是否知情。


    「榮大人,你這麽說我也覺得怪了,這孩子剛來的時候說的是惠州話,這幾年下來早已融入京都城的生活。」齊鶴瑞和王氏交換了個眼神,關切道,「如今天冷,敏鶯是個姑娘家,身子弱,她在這兒都有兩日了,榮大人,是否容許我們見見她。」


    迴給他們的是榮大人翻閱書卷的聲音,半響,榮大人示意屬下去帶人,神情也放鬆了些,像是拉家常似的和齊鶴瑞說道:「齊家五小姐從府衙被押送過來時我還納悶,聽說是和齊府另外兩位小姐一起去的燈會,在巡邏官兵拿人的時候她們都沒反應這才把人帶去了府衙。」


    家中姐妹不和,使絆子使到了刑部大牢這種事又怎麽有臉說呢,齊鶴瑞嗬嗬笑著解釋:「那時她們不在場,如若不然也不會鬧出這樣的烏龍事。」


    「等我們派人去府衙,人卻又被帶去了刑部,這才耽擱了。」王氏在旁補充,也不忘做一做自己女兒的好,「兩個丫頭都急壞了,等著敏鶯迴去呢。」


    十六一早才轉押的刑部,十五晚上齊府兩位小姐迴去後卻沒人去府衙領人,這其中的彎子榮大人心裏門清,嘴上卻是另一番口氣:「事兒恐怕沒這麽好辦。」


    見他話鋒一轉,齊鶴瑞心中並未鬆下的弦又緊繃了起來,沒見到敏鶯之前什麽事都沒底。


    「榮大人,本就是個誤會,怎麽會不好辦?」


    榮大人指尖輕輕敲了敲案桌,正要開口,那邊屬下已經把人從牢房裏提出來了,榮大人身子微正:「犯人齊敏鶯。」


    戚相思朝齊鶴瑞他們看了眼,走到堂下:「民女在。」


    榮大人一改剛剛的緩和,神情嚴肅的看著戚相思嗬問:「有人狀告你假扮齊家五小姐,假借身份入太醫院,欺瞞上下,可有此事?」


    戚相思低頭沉默,這可讓齊鶴瑞他們看的心急,尤其是王氏,丈夫出門前曾交代,對於身份一事千萬保密,不能讓人知曉更不能鬧出什麽事來,眼下刑部尚書親自問話,這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隻要說自己不是假扮就可,她卻不吭聲,這不是存心惹人懷疑麽。


    於是王氏正色道:「榮大人,有人狀告怎不見其人?這子虛烏有的事我們齊家還要拿他是問,到底存的是什麽心,要讓敏鶯一個姑娘家無緣無故在牢裏呆了兩日。」


    「犯人齊敏鶯,為何不答!」榮大人沒有迴答王氏的話,依舊是嚴肅的看著戚相思,王氏臉上神情一滯,連叫兩聲犯人,這是認定她有罪了,可刑部什麽時候審案子如此兒戲,狀告之人都未傳召就論罪,還當著他們的麵,這是在給他們立威不成。


    直到這一刻王氏在內,包括齊鶴瑞他們所認為的,無非是花些錢和力氣把敏鶯從刑部大牢裏弄出去,給刑部尚書添麻煩了,那就再多塞些銀兩,今後都要在官場上碰麵的,這點麵子還是要賣。對於身份一事,齊家怕抖露出來,最應該擔心的還是齊敏鶯本人,所以她怎麽都不可能自己招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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