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福寺外設了棚子,天不亮就有寺廟裏的僧人在這裏施米濟粥,旁邊還有分棉衣被的,都是城內外一些人捐贈到寺廟裏來,分給那些貧苦百姓的。


    季子禾扶著季夫人從小門出來,後頭的幾個家仆手裏還扛著米袋子,前頭兩位僧人看到後趕忙上前幫忙:「季夫人,您休息便可,這裏有我們。」


    「隻是綿薄之力,又怎敢勞煩幾位大師,外麵還等著這麽多人,我又怎麽能忍心看他們挨餓受凍。」季夫人走到外麵,設下的棚子外滿是等候的百姓,她打起精神走到範夫人身後把棉衣遞給她。


    兩個人交換了神色,範夫人與她換了個位置,季夫人給外麵排著的百姓分粥,範夫人則是將帶來的棉衣被拿出去分給那些百姓。


    沒多久王氏帶著齊敏淑出來了,看到季夫人在,出於關切道:「季夫人,適才聽聞說你身子不適,怎麽不多休息會。」


    「多謝齊夫人關心,就是吹了陣風,沒什麽大礙。」話音未落季夫人拿著帕子掩嘴咳了聲,臉頰紅紅的,怎麽看都不像是因為棚子內太熱給燙的,齊夫人站的不遠,走過來想要貼她額頭試一試溫度,範夫人早了一步,抬手在季夫人額頭上放了下,扶她坐下,「幸好沒有發熱,你坐會兒。」


    說完之後範夫人笑吟吟看著王氏道:「勞煩齊夫人陪我們這一趟了,也多虧了你,否則這麽多人過來,隆福寺內還真不好安排,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想盡力也得多費些心思。」


    「就是不陪你們,每年這時候齊家也要去廟裏走一趟。」齊夫人輕輕拉了女兒一下,說的十分虔誠,「你們從株洲來的都要為這兒的百姓盡一份心,我啊,必須得來,淑兒,你去幫範夫人分米。」


    來京都的這些天範氏和這位齊夫人有過兩次照麵,一迴是陪同她們出行遊園子,一迴是前些日子來範家拜訪,若非沒有這些事,王氏給人的印象還是精明能幹好相處的,範氏跟隨丈夫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精明的她也樂的和聰明人打交道,可眼下卻不是這麽一迴事。


    於是她笑著拒絕:「不必了,我這兒有人打下手,天寒地凍的就別冷著孩子,讓齊姑娘進去休息吧。」


    齊敏淑抬腳想要順著退後,齊夫人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朝著施米的地方走去,範夫人見此也不好說什麽,她看了季夫人一眼,站在了分粥這一邊。


    說是幫她們,實際上就是為了監視,大家心知肚明,誰都沒有說破,隻不過齊敏淑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尤其是走上來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家時,齊敏淑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舀起了米往她的袋子裏倒。


    老人家拿著袋子的手都還沒來得及遞過來,一碗的米有一半兒都倒漏了。這些米灑落在了台階上,老人家急忙蹲下身子去撿,哆嗦著雙手把灑落在四處的米用手捧起來,攙著灰塵捧到米袋子裏,根本沒顧及自己跪在地上,雙膝在雪地裏陷了坑。


    齊敏淑見此眼底閃過一抹嫌棄,臉上沒有表露的很明顯,範夫人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吩咐隨行的家仆下去幫老人家把米捧起來,笑著又為老人家舀了粥:「天這麽冷,您還是去那兒避會兒雪。」


    老人家連聲道謝,卻不敢看齊敏淑,很快排在後麵的人走上來拿米,齊敏淑抬起手正要把米舀過去,一隻手輕輕按住了她,抬頭對上範夫人微笑的神情:「這雪一時半會也不會停,齊姑娘,不如你幫我把那些棉衣被送出去。」


    「好。」齊敏淑鬆開手,笑著退了步,後麵的兩個丫鬟已經抬好了竹編簍子。


    走出棚子後即刻有丫鬟前來打傘,看著她下台階,範夫人收迴了視線,轉過頭對上王氏時兩個人相視一笑,看起來又是十分的融洽。


    如此並沒有多久,忽然棚子右側那邊的屋簷旁傳來了尖叫聲,王氏臉色微變。


    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縮在牆角,他的身上裹著一件破爛的棉衣,頭發亂糟糟蓬在那兒,髒兮兮的臉上根本瞧不仔細模樣,他身前的雪地裏扔了一隻破口的碗,碗裏餘剩下半碗的粥全灑出來了。


    尖叫聲是齊敏淑發出來的,此時她站在少年幾步遠,雙手藏在披風內,臉上的神色又羞又怒,可相較於少年的畏畏縮縮和害怕,這似乎又拎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


    王氏匆匆趕到:「發生什麽事了?」


    「娘,他……他竟然敢!」齊敏淑一跺腳,氣的說不出口,指著那少年,很快又用力擦著手,眼底漸起了霧。


    「這是怎麽了啊?」範夫人走了過來,瞧見這情形關切道,「是不是他們搶東西了?」


    事情發生的突然,別人也顧著去領粥,圍觀的人多卻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倘若是搶丫鬟手裏的棉衣齊敏淑才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可她又難以啟齒,眼眶紅紅的快要哭出來,王氏看出了點端倪,見這兒人多嘴雜,也怕說多了傳出去不好,於是命人留下後,對範夫人抱歉道:「受了些驚嚇,我先帶她進去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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