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範林遠沉聲道:「你收拾下東西,這兩日我們迴株洲。」


    「這麽急?你們談妥了?」範夫人被他這一左一右給弄的有些迷糊,不是來談把藥材買到宮裏的事,這才一晚上的功夫就要迴去。


    「是我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宮裏的買賣哪有這麽好做,要真這麽容易又怎麽輪得到我們,打了一晚上太極,我看那齊老爺是想讓我們介紹株洲的名醫給他,好招納到太醫院去。」


    範夫人眉頭微皺:「招納大夫?這怎麽有些耳熟。」


    「七年前,太醫院有散布過那樣的消息,說是廣招賢醫,那會兒不是還有人去過戚家。」


    這件事過去沒有多久戚家就出事了,夫妻倆還曾猜測過是不是和朝廷有關,否則怎麽會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都死了,事後朝廷也沒有人來深查。


    範林遠的話很奏效,範夫人開始擔心起丈夫和兒子:「咱們做了這麽多年的藥材生意,自然是認識許多大夫,那我叫人去收拾,這生意不做也罷,我們迴株洲去。」


    事情遠不像他們想的簡單,來之前盛情邀請,給足了甜頭,來了之後他們才發現要走很難。第二天清早範夫人剛命人收拾妥當,還沒來得及叫兒子準備,小院裏就來了訪客,是齊家醫館裏的管事,來邀請範林遠和範諸一起,去齊家種植藥材的地方看看。


    這一去,天黑都沒迴來,隻差了個人迴來保平安,說是種藥的莊子距離城裏遠,天黑趕不迴來,等明天再迴來。


    而第二天一早,範夫人收到了齊家命人送過來的帖子,邀請她和季夫人一同,明日去鎮水寺下的丹楓園遊園。


    範夫人拿著帖子心中有些不安,一直等到了下午都沒見丈夫和兒子迴來,範夫人坐不住了,叫人備車,即刻去了季夫人處。


    ……


    自從寒潮來襲,京都城的天就沒有開陽過,一到傍晚天色就暗的很快,四宜院內前來通稟的丫鬟剛剛走,戚相思被通知明天一早要和王氏一同去丹楓園陪季夫人和範夫人。


    這兩日明知表哥他們住在哪裏戚相思並沒有去找,也沒派人和他們聯係,隻安安靜靜在府裏呆了兩日。


    齊鶴年這些年來沒有停止過對範家的監視和懷疑,帶她過去無非是覺得她是範家派來的人,倘若這樣的懷疑成立,那範家勢必是對戚家案子的事有所了解才會找人混入齊家。


    眼下表哥他們住的周圍恐怕滿是看守的人,她要是去了就坐實了範家知情這件事,到那時候表哥他們就危險了。而明天,舅母看到她又會是什麽反應。


    「姑娘,天涼,還是把窗關上吧。」玉石進屋,輕輕掩上了一扇窗,從丁香手中接過玉蓮梗米粥,「午飯您也沒吃,這是韓媽媽剛剛煮的,您吃一點。」


    「玉石,你那裏還掌著多少銀兩。」


    玉石捧著錢匣子過來,從裏麵拿出小賬本:「這幾年姑娘吃住都在太醫院裏,這邊的花銷不大,餘下五十兩銀子,還有過年各院給的壓歲錢,老夫人和夫人賞的,還有一百四十兩。」


    「這些銀子你收好了。」戚相思算了算自己手頭上的銀兩,「明天我要是不迴來,你把這些銀子分一些給丁香和韓媽媽她們,其餘的你都留著,替自己贖了身後把這五百兩銀子送去金橋的貨鋪交給小六他們。」


    「姑娘,您別嚇我。」玉石一怔,眼眶當下就紅了,說的這是什麽話啊,像是交代後事。


    「我是說萬一。」戚相思笑了笑,「我多打算一些,總不至於事情來的時候措手不及,早點安排也不是什麽壞事。」


    「姑娘您別說這些,什麽迴不來迴得來的,這些銀子我也不要。」玉石把匣子輕輕一推,「明兒我跟您一塊兒去。」


    「說什麽傻話,贖了身有什麽不好,你要不想迴家,就去譽王府找陸勤,看在我的麵子上譽王府一定會收留你。」戚相思把銀票塞給她,「玉石,我不會有事,但我必須有最壞的打算才不至於亂了方寸。」


    「您為什麽不找譽王爺。」玉石不肯收銀子,之前姑娘去哪兒都不曾說過這樣的話,可自從她的身份被揭穿後姑娘的處境就越來越難,這兩天姑娘還時常走神,她都看在眼裏。


    戚相思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鏈子,嘴唇微動:「玉石,我怕辜負了他。」


    皇太後殯天,皇上臥病,眼下的宮裏和朝堂都亂哄哄的,入宮哭靈那幾天都能略見斑駁,不能再讓他分心了。


    玉石瞪大著眼睛:「姑娘,您和譽王爺可是交過性命的人啊。」


    戚相思笑了:「所以我才盡自己的力保護他,而眼下保護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勞煩他。」


    「不論姑娘您怎麽打算,明日我一定要和姑娘一起去。」玉石把銀票往她手裏一塞,也是打定了主意,戚相思怔了怔,屋外丁香跑了進來,氣喘籲籲道,「姑娘,譽王府來人了,說要接姑娘您迴譽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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