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長輩們在喝茶閑聊。


    文家的書房亮起了燈光。


    盛堯南站在門口,看著裏麵的女人正在讀詩。


    宋雨薇一身白裙,清麗的臉微垂,望著書上繾綣的文字,讀出了聲音。


    她的嗓音是很清甜的,甜而不膩,像山間的溪流,熱烈又清透。


    宋霏住院的時候,她常常坐在宋霏的床邊,給宋霏讀詩。


    盛堯南每每路過那間病房,都會忍不住停下來,聽完一首詩歌。


    推車裏的寶寶發出了笑聲,宋雨薇停下來,去握住她的下手,笑道,“你喜歡這首詩嗎?”


    寶寶掰著自己的小腳丫子,咧著嘴笑。


    “她應該是喜歡媽媽的聲音。”


    盛堯南走了進來,麵色溫和。


    宋雨薇抬眼看著他,笑盈盈道,“盛院長。你不和他們聊天嗎?”


    盛堯南蹲下來,看著寶寶笑,“長輩聊天,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他緩緩轉眸,視線落在宋雨薇白皙的臉上,“這裏又不是醫院。以我們兩家的關係,其實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宋雨薇平常見的盛堯南,都是一身白大褂,麵色冷峻,十分專業。


    如今他蹲在推車邊,白衣休閑,神情溫和,還真有些不習慣。


    她瞳孔一轉,禮貌又不失親切地說道,“那我叫你盛大哥吧。”


    盛堯南嘴角輕揚,“也行。”


    夜色寧靜。


    吳秀琴坐在鏡子前,指尖輕拂臉頰,慢慢塗抹乳液,“真是世事難料啊。雨薇居然是唯伊的女兒。”


    盛敬容坐在床頭看書,低聲笑了笑,“是啊。原以為文家要就此絕後了,沒想到居然冒出了外孫女。就算是外孫女,也總好過從別的族人那裏認個假孫子。”


    他抬起眼裏,眼底滿是精明,“今日跟文老夫人聊天,聽她的意思,估計會把手上的股份全部給這孩子。宋雨薇很快就會成為全城最炙手可熱的名媛。”


    吳秀琴眉心微蹙,“你在說什麽呢?人家才剛離婚,還帶著個那麽小的娃娃。哪裏有心思再找一個。”


    盛敬容往後一靠,姿態鬆弛,“我這叫遠見。”


    “我猜司珩那老狐狸,現在肯定後悔得拍大腿。他居然看走了眼,放走了這麽一塊香餑餑。”


    吳秀琴輕笑,“那又如何?人家兩人還有孩子呢。司珩看不上雨薇,是因為覺得她出身不好。


    但阿清是喜歡雨薇的,現在雨薇身價倍漲,兩人要是想複合,不也是分分鍾的事嗎?”


    盛敬容雙眸微沉,像是在思考。


    他身體往前傾,雙手撐著床榻,問道,“你說咱家阿南會不會喜歡雨薇這樣的?”


    吳秀琴手一頓,臉上有些驚訝,她將手裏的護膚品罐子放下,走去了床邊坐下。


    “你怎麽會突然這樣問?”


    盛敬容眸光流轉,“我看今天用飯的時候,阿南對人家多有關注,還分外體貼,你什麽時候見過他對一個女孩子那麽上心?”


    吳秀琴點點頭,又拍了拍他的手臂,語氣有些興奮,“跟你說件事。我不是偶爾會去給阿南送湯嗎?


    我碰見好幾次了,他老是停在雨薇媽媽的病房門口,就那樣安靜地看著雨薇,聽她讀書。我當時還以為是我多想了呢,畢竟人家結婚了,又懷著孩子。”


    “現在想想也是,阿南天天都是手術手術的,我還真沒見過他對女孩子那麽關注。”


    盛敬容摸了摸下巴,“那你會介意一個二婚的兒媳婦嗎?”


    吳秀琴笑道,“要是阿南真的喜歡,我沒什麽好介意的。雨薇性子溫順,對長輩恭敬有禮,我本來就挺喜歡她的。”


    她轉眸一想,“人家才剛離婚,你就算計上人家的婚事了。你呀,真是老謀深算!”


    盛敬容莞爾,“上好的婚事就在隔壁,如果剛好阿南又喜歡,有什麽不可以?”


    “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吳秀琴瞥他一眼,嬌嗔道,“滑頭!”


    -


    快晚上11點多,文維鴻才迴到家。


    司韻幫他脫下外套,責怪道,“今天是雨薇第一天迴家,你怎麽也不說迴來一起吃個晚飯?”


    文維鴻麵容憔悴,低聲道,“公司有事。”


    司韻看他雙眸盡顯疲倦,便幫他按了按肩膀,“今天宋霏給我們講了很多雨薇小時候的事。


    對了,原來宋霏有幫雨薇找過父母,還登過尋親啟事,但可惜我們那時候都不知道雨薇的存在,根本就沒關注過。”


    文維鴻聞言,後背冒出一身冷汗,“是……是嗎……”


    司韻沒發覺他的不對勁,繼續說道,“真是被我大哥氣死了!雨薇那麽好的孩子,他居然看不上!


    原本可以親上加親,現在好了,媽今天罵了他好幾聲呢,我都不好意思說話了。”


    文維鴻抓住她的指尖,寬慰道,“媽是對你大哥有氣,不是衝你。”


    “我知道。換做是我,知道自己的外孫女被逼得離婚,我也會生氣的。”


    司韻皺了皺眉,“但是,阿清怎麽就離了呢?他看起來,挺喜歡雨薇的呀,而且還很緊張孩子。”


    “可能公司對他來說,更重要吧。”文維鴻道。


    司韻眨了眨眼,俏皮道,“你說他們兩個還有沒有複合的可能?”


    文維鴻笑道,“那要看你這個姑姑夠不夠努力了。”


    司韻垂了垂眼睛,“還是先不想了,媽還生氣呢。”


    “你快去洗澡吧。出了那麽多汗。”


    文維鴻忽然拉住她的手,注視著她的眼睛,輕聲道,“韻兒,如果我為了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


    司韻眯了眯眼睛,“文維鴻,你在外麵養小三了?”


    文維鴻搖搖頭,“不是。就是問問。”


    “什麽叫做為了我做不好的事情?文維鴻,你要是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我馬上收拾東西迴娘家。”


    司韻圈住他的脖子,威脅道。


    文維鴻緊緊抱住她,沉聲道,“韻兒,有些事,一步錯步步錯,但是,我真的隻是想把你留住。”


    司韻不明白,“阿鴻,你怎麽了?你說的,我都聽不懂。”


    文維鴻放開她,“公司有個項目,我可能決策失誤。”


    司韻恍然大悟,“人又不可能不犯錯。你別想那麽多。”


    文維鴻垂著眼睛,眼底暗藏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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