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飯,司霽清放下筷子,平淡地吩咐道:“待會兒把三樓的東西都收拾迴主臥。”


    正在給他倒檸檬水的安馨悅聽到這話,手上一抖,水都灑出來了。


    一邊的林雪琪卻非常高興,大聲地應道:“好的,少爺。”


    安馨悅心煩意亂的,瞪了她一眼,壓著聲音道,“看不到水灑出來了嗎?還不拿抹布!”


    林雪琪的笑容凝固,低低地“哦”了一聲。


    然後就和她進去廚房了。


    對麵的宋雨薇拿著一塊麵包還在嚼,她神情懵懂,抬眸看過去,男人正低頭看著手機,前額的頭發有些長了,也沒有打發蠟,直接搭在眼睛上方,遮住了大半淡漠的眸光。


    黑色的休閑襯衫顯得他的氣質有些陰鬱,袖子隨意地挽起,露出一節肌理分明的手腕。


    他總是這樣鬆弛有度,工作的時候一絲不苟,休息的時候,整個人又變得慵懶了起來。


    戴著戒指的手骨忽然敲了敲桌麵,司霽清迎上她明潤的目光,嗓音低啞道:“看我幹嘛?不想我搬迴主臥?”


    宋雨薇含著一口麵包,搖了搖頭。


    待她把麵包咽下去了,又輕聲說道:“我隻是覺得,萬一你哪天又不高興了,搬來搬去的挺麻煩的。”


    司霽清眼神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得看你的手段高不高明了。能不能留住我了。”


    宋雨薇無奈地闔了闔眼。


    他又來了,這陰陽怪氣的語調。


    他話裏的意思是,若是宋雨薇心機用得恰到好處,他就能開心,若是心機沒有用到位,他自然是不高興的。


    就像昨日那樣,他明明覺得宋雨薇故技重施,卻願意哄著她,因為他覺得是情趣。


    這男人的心思太難琢磨了。


    宋雨薇沒應聲,舉杯把牛奶喝完了,抽張紙巾快速地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吃好了。走吧!”


    天氣晴朗,陽光不燥。


    同往常一樣,宋雨薇先去了醫院看媽媽。


    她坐在病床前和宋霏說話,司霽清則依靠在窗台邊,安靜地看著外麵的景色。


    醫生說過,多和宋霏講話,可以讓她感受到親人的溫暖,以保持較強的生存意誌。


    宋雨薇說話挺散亂的,無非就是說一說吃了什麽,做了什麽。


    她握著宋霏的手,慢慢摩挲,溫柔地注視著媽媽,“我昨天晚上,還吃了一塊奶油蛋糕,是淡粉色的奶油,可漂亮了。”


    站在窗邊的男人,聽到這話,眉梢微動,側過身子來,沉靜的目光落在了宋雨薇身上。


    她滿臉溫情地注視著宋霏,漂亮的杏眸裏摻著些隱約的憂愁,像籠罩著一層雲煙霧氣。


    “你肯定又要說好看什麽呀,全都是色素!”


    宋雨薇學著宋霏說話的語氣,眉眼一下就嬌俏了起來。


    司霽清覺得這一幕很溫馨,也跟著彎了彎唇角。


    -


    開車去浩瀚畫室的路上。


    司霽清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鬆地轉動著,一邊看前麵的路況,一邊低聲問道:“天天都和你媽媽說那麽多瑣碎的事嗎?”


    宋雨薇側眸看他,明亮的杏眸彎得像月牙,“瑣碎嗎?可是生活就是這些事情呀,吃吃喝喝,睡得如何。我媽媽喜歡我說這些。她喜歡我跟她分享生活裏的每一個細節。”


    前方紅燈,車子緩緩停下。


    司霽清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的手指又細又長,指尖圓潤,不愛留指甲,適合十指相扣。


    尤其是夜深人靜時,扣著她的十指,親吻她時,最讓他心動。


    他口吻淡淡,像是不經意地問道:“那你平時會和你媽媽說起我嗎?”


    宋雨薇的手指猛然僵住,被他隨意揉捏。


    她有些呆滯地看著他,輕聲道:“也會。”


    司霽清轉頭看向她,撚著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親,饒有興致道:“說我什麽?”


    宋雨薇另一隻手放在膝蓋上,指尖蹭了蹭裙子,她有些猶豫道:“沒什麽特別的,就說你對我很好。”


    “我很謝謝你。”


    司霽清眸光忽動,像是不太相信似的,“就這樣?”


    宋雨薇臉色淡定了很多,“是啊。你本來就對我很好啊。”


    前方亮起了綠燈,司霽清鬆開了她的手指,又專注地開起了車來。


    宋雨薇鬆了口氣,眼睛轉向了窗外。


    她確實說過司霽清對她很好。


    但更多的時候,她是抱怨司霽清這人陰晴不定的,好難奉承。


    還有希望媽媽快點好起來,孩子快點生下來,她能快點離開司家。


    當然,這些話,絕不能告訴司霽清。


    -


    到了浩瀚畫室。


    司霽清跟在宋雨薇的身後,瞬間吸引了長廊中百般無聊的家長們的注意。


    她長發披肩,裙擺飄逸,清麗而溫婉,身後的男人修長挺拔,氣質出眾。


    家長們聊了起來,猜測他們的關係。


    圓圓媽媽得意道:“人家是小兩口。”


    一位孩子爸爸端詳道:“看著好配啊。就是這男的,我怎麽覺得在哪見過呀?”


    “上迴也來過,我都見到了。”


    越過家長們的竊竊私語,宋雨薇領著司霽清進了教室。


    早起的時候,司霽清說要陪她來上課,她便靈光一閃,想讓他給孩子們做模特。


    想著小朋友肯定興趣濃厚。


    為此,宋雨薇還親了他許久,這個男人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的。


    果然,小朋友見到他都很高興,完全不懼怕他的冷淡疏離。


    他們大聲說,“叔叔,你是不是宋老師的老公呀?”


    司霽清麵色坦然,輕輕挑眉。


    圓圓說道:“是的,他上次說他是!”


    宋雨薇拍了拍手,“好了,你們乖乖坐好。今天你們就來畫這個叔叔。”


    她拉了張椅子,示意司霽清坐下。


    他倒是乖巧,順從地坐了下來,默默承受著三雙精靈似的眼睛往自己身上看。


    還有外麵很多的八卦的眼神。


    宋雨薇垂眸看著他,怪不得小朋友很喜歡他,好像麵對小朋友的時候,他身上那些凜冽的氣勢都自動地褪下去了。


    在小朋友眼裏,這就是一個長得好看而且很友好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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