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雪笑笑,壓下心裏那一絲火氣,道:“院長此言差矣,在小女子看來,能力與才華無關性別,女子無才便是德,並不是指女性就該無知無能,才能是每個人都應該追求和發展的,性別不應該限製一個人的知識和技能,每個人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興趣和才能。”


    頓了下,她又道:“或者我們在換個思路去理解這句話,女子無才辯是德,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女子即使沒有才能,能辯駁是非也是一種美德,而不是說我們該用這句話去打壓女子,使女子沒有追求知識,展示才能的機會。”


    許院長愣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話能被一個女子這般反駁。


    而他,一時竟找不到話語來說。


    陸今安也默默將視線落在了陳念雪身上。


    這一刻的他,覺得陳念雪的身上仿佛散發著一種肉眼無法看見的光芒。


    許院長心中好似掀起千層漣漪,久久無法平靜。


    他深吸口氣,搖頭道:“不管如何,我們書院都沒有招收女學子的先例,你們還是迴去吧。”


    他覺得陳念雪說的話似乎在理,可又覺得哪裏不對。


    但書院以前都不曾招收女學子,現在就更不可能突然招兩個進來。


    何況讓兩個女孩跟一群男子同屋念書,成何體統。


    陳念雪看他這樣,便知使錢也不行了。


    “既如此,那我們便不打擾了。”


    話罷,她便拉著兩個妹妹準備離開。


    忽然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等一下。”


    眾人一愣,齊齊看向門口。


    隻見一個身著綢緞衣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美婦人走了進來。


    婦人臉上滿是笑意,看向陳念雪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飾的讚賞。


    陳念雪隻覺這婦人有些麵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隻見婦人來到許院長的書桌前,麵對著陳念雪,笑道:“姑娘方才的那番話我都聽見了,說得很有道理,能力和才華無關性別,我們不該用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去打壓女子,阻止女子追求知識,展示才能的機會。”


    話落,她轉身看向許院長,道:“夫君,我想為咱家書院提個意見可以嗎?”


    原來這是許院長的夫人!


    陳念雪和陳念雨對視一眼,又跟陸今安對視了下,得到陸今安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許院長自然知道許夫人想提什麽意見,可……


    “夫人,這不合常理。”他皺眉道。


    許夫人道:“有什麽不合常理的,難道你還怕她們搶了那些男學子的風頭不成。”


    許院長:“……”


    “不是,主要是……書院從未有招收女學子的先例。”


    許夫人:“沒有先例,那便開創先例,實在不行就請個女夫子,單獨給她們開出一間教室,讓女夫子來授課。”


    許院長:“……”


    見他沉默,許夫人聲音放軟了些:“夫君,難道你也覺得女子該被打壓,不配學習知識,追求才能嗎?”


    許院長:“……”


    是這麽想沒錯,可不至於說得這麽難聽。


    然他一向疼愛夫人,如何舍得反駁於她。


    “夫人,你讓我想想。”


    許夫人微微撅了下嘴,似在撒嬌:“有什麽可想的,不就招兩個女學子的事麽,你還怕人家交不起束修不成,實在不行,我來替她們交。”


    陳念雪:“……”


    倒也不必……


    隻是這個許夫人能這般熱心的幫她們說話,倒是她沒想到的。


    不過這是好事。


    現在的她不用說話,坐等許夫人拿下許院長便行。


    果然,不稍片刻,許院長就徹底敗在許夫人的攻勢下,屈服了。


    “好好好,收,收行了吧,讓她們明日來上課吧。”


    他很是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陳念雨滿臉驚喜,嘴角的笑容怎麽壓都壓不下去。


    許夫人也露出了笑容,軟聲道:“這才對麽,謝謝夫君~”


    她轉而看向陳念雪幾人,道:“好了,你們迴去準備準備吧,明日來上課就好。”


    “好,謝謝夫人,謝謝院長。”陳念雪誠心道謝。


    陳念雨也跟著道謝:“謝謝夫人,謝謝院長。”


    許夫人笑眯眯的看著她們,等她們離去,才重新轉身看向許院長。


    “夫君,聽說咱家那臭小子又惹事了。”


    陳念雪幾人出了院長的書齋,身後傳來許夫人的聲音,不禁腳步一頓,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


    等走出書院後,陳念雨終於是壓不住心中的喜悅,嗬嗬嗬笑了起來。


    若不是天生性格文靜,她恨不得當場蹦躂幾下。


    “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可以來念書了,嗬嗬嗬嗬~”


    看她這麽開心,陳念雪也不禁跟著高興。


    捏了捏陳念念的小手,道:“念念,明天你就可以跟二姐一起來念書了,高不高興呀。”


    陳念念仰頭看著她,眼帶迷茫。


    陳念雪揉揉她的腦袋,忽然想起什麽,看向陸今安。


    “陸今安,你沒想過來念書嗎?”


    男子不都喜歡念書嗎?


    至少這個時代的大部分男子是。


    因為對他們來說,念書才有出路,隻要家裏有銀子,交得起束修,家裏的大人都會把兒子送去念書。


    陸今安自然是不缺銀子的,可似乎從沒聽說他念過書。


    陸今安搖頭道:“我爹識字,從小就教我認字了,而我沒有科舉的打算,所以不用去書院念書,”


    陳念雪了然:“原來如此,有個認字的爹真好。”


    她本隻是開玩笑的一說,不想本來還高高興興的陳念雨,忽然失落了下來。


    陸今安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奇怪。


    陳念雪才猛然想起,她這具身體的爹,似乎也是個認字的,還是個秀才呢。


    難怪陳念雨會失落,應該是想爹了吧。


    “如果我們的爹沒去世,或許也會從小教我們認字吧。”陳念雨失落的道。


    陳念雪無言了,不知怎麽安慰的她,隻能摸摸陳念雨的腦袋。


    “別多想了。”


    陳念雨衝她笑笑:“嗯,我沒多想大姐。”


    她隻是聽了大姐和陸大哥的對話,有一瞬間的失落惆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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