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喂過去的手僵了僵。


    陳念雪不想在這看她受氣,說了句自己去外麵看看,就出去了。


    陳念雨和陳念念看著她的背影,又看看床邊的許清,最後也跟了出去。


    後麵傳來許老太不悅的聲音:


    “看看你教的這幾個好閨女,一點規矩都沒有,不是說來看我的嗎,誰家看病人是空手去看的,還有,來了半天,連外婆也沒聽見她們叫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大小姐下來巡查呢……”


    許清無奈:“娘,她們還小!”


    “哼,還小,都十幾歲,說親的年紀了還小,我看就是沒把我這個外婆放在眼裏,你若是再任由她們這般沒規矩下去,看看以後有哪戶好人家願意娶她們。”


    外麵的陳念雪三人聽見這般對話,思緒複雜,除陳念雪不甚在意外,陳念雨和陳念念麵色都不太好看。


    “她們估計還要在這待一會兒,走吧,我先帶你們去逛逛。”


    陳念雪帶著兩個妹妹出了安樂堂,帶她們去逛了一圈,又一人買了兩身衣裳,方才將之前的鬱氣消散去。


    在街口找到陸今安,將東西先放到他牛車上,讓他在等會兒後,她們又重新迴到安樂堂。


    正好看見許清扶著許老太從休息間走出來,在小廝的帶領下,去櫃台結算診費並拿藥。


    可,當小廝將早已包好的藥材遞給她,並說了應付的銀兩時,許清卻是一臉為難之色。


    “你愣著做什麽,給錢呀。”


    許老太不耐催促。


    許清抿了抿唇,臉頰漲得通紅,猶豫半晌後細聲說道:“娘,我沒有錢。”


    許老太頓時眉頭皺緊,一張臉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你沒有錢?你沒有錢那我們怎麽迴去,沒有錢你老早不知道想辦法?現在這個時候你告訴我沒有錢?”


    越說她便越覺自己一股火氣直衝腦門,揚起手便一巴掌打在了許清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讓本來還排著隊等著抓藥的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雖說許老太身虛體弱,這一巴掌也沒多少力氣,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打,還是讓許清本就漲紅的臉色,更加紅得好似能滴出血一般。


    許老太還在不依不饒:“你趕緊給我想辦法,老娘可沒那麽厚的臉皮陪你在這丟!”


    許清隻覺無措極了,下意識去尋找陳念雪的身影,當看見站在門口的陳念雪時,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陳念雪麵無表情,眼神冷淡。


    “昨天舅舅口口聲聲說帶外婆來醫治,難不成就一點銀子沒留給你?”


    許清輕輕抿唇,無奈說道:“他們走時給我留了二十文,可今早給你外婆買了早飯,已隻剩十七文了。”


    “那他們就沒有先把診費交一下。”陳念雨忍不住氣憤出聲。


    口口聲聲說把人送來醫館,可剛送到他們就跑了,這不是故意讓他娘收拾爛攤子麽!


    許清看了櫃台上的藥包一眼,歎息道:“他剛來時是先交了一百文診費的,可現在還需再補一百三十文。”


    “既然昨日來時已經交了診費,那就算一下,若是不夠,便寫張欠條,迴去後讓舅舅或外公來補上,若是夠了,那便先這樣,至於藥,等迴去後讓他們自己來抓就是,何至於讓你在這為難。”陳念雪冷聲說道。


    許老太當即便不樂意了。


    “不抓藥我迴去吃什麽,沒有藥吃,我身子如何才能好,難道要等我活活病死不成,你們之前不是賣了頭野豬,賺了銀子麽,拿出來付了不就是了!”


    陳念雪心中冷笑,果然一家子都惦記著她賣野豬的錢。


    “不好意思啊,賣野豬的錢,昨天剛被我拿去買地了。”


    這麽多人,陳念雪也不好直接讓許清不管她老娘,隻能信口胡掐,並賣起了慘。


    “您也知道,我爹沒了,我們孤兒寡母的被家裏趕出來,沒帶出一針一線,吃喝全靠村裏接濟,好不容易在陸大哥的幫助下打到頭野豬,賣了些銀子,自是得先置辦些田地,不然來年我們娘幾個就得活活餓死了。”


    “昨天舅舅口口聲聲拿了銀子,說帶你來看大夫,卻還不等你醒來就跑了,留我娘衣不解帶的在這伺候你一整晚,你不迴去找他,反而在這怪我娘,你好好看看她那臉色,怕是把你送迴去她就要倒了。“


    她先是說了自家的慘狀,又把許山拉出來跟許清對比。


    再加上許清昨日跪了大半早上,本就一直在強撐著身體,現又一夜未眠的照顧了她一宿,那臉色實屬嚇人。


    大家順著陳念雪的話,去看許清的臉色,都被嚇得不輕。


    站在櫃台後的大夫實在不忍,開口說道:“昨日那一百文確夠診費,若是一時沒有銀子抓藥的話,也可先迴去,等取了銀子再拿抓藥便是。”


    他昨晚就見許清臉色不對,想要給她診脈,卻是被許清拒絕,直說自己沒事。


    更是一整晚守在那老太太床邊,直到老太太醒來也不曾合眼。


    看她現在這模樣,怕是迴去後就得病倒。


    因此他實在不忍再看她被老太太這般欺辱。


    “聽到沒,大夫都說可以先迴去,那便先迴去吧,要抓藥讓舅舅來抓就是。”陳念雪接話道。


    再看周圍人指指點點的模樣,很多都是對她的,許老太實在也不好在刁難。


    於是她們就這樣出了安樂堂。


    許老太依舊滿心鬱氣,看陳念雪她們的眼神都好似能噴出火一般。


    “娘,你身子沒好,我這還有幾文錢,要不我們雇個牛車迴去吧。”


    許清不知道陳念雪她們是坐牛車來的,還以為她們也是走路,因此說這話也是心疼她們,不想她們還走路迴去。


    哪知卻又被許老太扇了一巴掌。


    “沒錢給老娘抓藥,倒是有錢雇牛車,走兩步路能累死你是不是!”


    這次老太太可謂是使足了力氣,雖說依舊沒多大力道,但許清還是一張臉又羞又臊。


    “娘,我……我也是擔心您的身子。”


    “擔心我你就拿銀子給我抓藥啊,再說了,要真走不動了,你不會背一下我嗎,非得花那冤枉錢去雇那勞什子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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