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偌大的動靜,很快將屋裏的人驚醒了。


    裏麵傳來劉桂花的大吼:“誰啊,大早上的,要死啊!”


    陳念雪沒有理會,繼續一刀一刀砍在門上。


    裏麵的人沒辦法,隻得起床開門。


    房門一打開,一把菜刀就直接朝她砍來,劉桂花嚇得瞳孔驟大,發出尖叫。


    “啊!”


    好在菜刀在離她腦門一指寬時,停了下來。


    陳念雪冷冷掃了她一眼,然後視線落在已經坐起的陳文身上,抬腳進屋。


    看見她這模樣,陳文已經猜到了什麽,心中不禁有些慌亂,麵上卻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陳念雪來到床邊,菜刀架在陳文的脖子上。


    “出去。”


    她語氣平靜,毫無起伏,聽不出是喜是怒。


    劉桂花本想大罵的,可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了。


    陳文冷眼看著陳念雪,沒動。


    “你又要發什麽瘋?”


    陳念雪菜刀往裏推了幾分,抵住了他的脖子。


    “別讓我說第二遍。”


    脖子上傳來冰涼的觸感,甚至能感覺到大動脈在菜刀下一跳一跳的。


    但凡這菜刀鋒利一點,此刻已經見血了。


    陳文沒想到陳念雪膽子這麽大,這瘋狂的舉動,讓他不確定陳念雪是不是真的精神有問題。


    他不敢再賭,萬一逼急了,陳念雪真的一刀下來。


    陳文正要掀開被子下床,卻灌進一陣涼風,他又縮了迴去。


    “就算要出去,也該讓我穿好衣服吧。”


    陳念雪發出一聲輕笑,平靜的望著他。


    陳文咬牙,不得不再次掀開被子下床。


    真的很冷,冷得他腿都在打顫,隻得順手拿起床邊外套搭在身上。


    來到外麵,院子裏已經站了不少人。


    陳老太和陳老頭,還有隔壁被剛才陳念雪砍門的動作吵醒的幾家鄰居,以及路上就遇見陳念雪她們迴來的村民。


    此時看見陳文被菜刀架著出來,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陳念雪,你瘋了,把刀放下!”陳老太怒吼。


    陳念雪看都沒看她,正要讓陸今安去把裏正叫來,卻發現陸今安不在。


    陳念雪微微蹙眉,正要讓別人去叫,就見裏正跟陸今安一起從外麵走了進來。


    與陸今安對視一眼,陳念雪笑了。


    裏正隻聽陸今安說這邊有事要他過來一趟,卻沒想到是這麽大的事。


    當看見陳念雪用刀架在陳文的脖子上時,他兩眼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隻恨自己為什麽要當這個裏正!


    “念雪丫頭,你別衝動,咱有話好好說,先把刀放下。”


    他小心翼翼的勸說陳念雪。


    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卻不想陳念雪真聽話的拿開了菜刀。


    裏正重重唿出一口氣,環視一圈,問:“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一大早的又鬧起來了?”


    看見裏正,老宅的人也有底氣說話了。


    劉桂花當即告狀道:“裏正,陳念雪她瘋了,一大早的就提著菜刀來砍我們家門,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陳老太也惡狠狠的說:“這個死丫頭,一天不找點事她就不痛快!”


    陳老頭冷著臉沒說話,但衣袖下的手已經握緊了。


    裏正隻覺一個頭兩個大,看著陳念雪問:“念雪丫頭,你為何要一大早的提著刀來砍他們的門。”


    陳念雪揚了揚手中菜刀,指著人牙子道:“讓他來說吧。”


    眾人的視線這才落在人牙子身上。


    “咦,這誰啊?”


    “好像是跟陳念雪她們一起迴來的。”


    “這不是昨天趕著馬車來接著許清他們的人嗎?”


    有人認出了他。


    人牙子不得不站出來,對上裏正疑惑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氣,道:“我叫黃俊才,是這十裏八鄉有名的人牙子。”


    聽到他的自我介紹,大家瞬間恍然大悟。


    他們或許沒見過這個人,但多多少少都聽過他的名字。


    “這人牙子怎麽來我們村了?”


    “天哪,他昨天不會是來拐賣許清娘幾個的吧?”


    “那跟陳文又有什麽關係,陳念雪幹嘛來找陳文的麻煩?”


    眾人議論紛紛,疑惑不已。


    直到黃俊才再次開口,解了他們的疑惑。


    “陳文之前欠了我二十兩銀子的賭債,昨日上午他突然找到我,說給我四個人,就當抵了那賭債,因為他把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我便也就同意了。”


    “他說那是他弟妹和三個侄女,當初克死了他弟弟,家裏人都不喜歡她們,每次看見她們就想起年紀輕輕死去的二弟,所以想把她們賣了,不過需要先把人騙出來,不能引起村裏人的注意。”


    “我自然沒意見,就和他商量了一下,聽說大女兒不在家,便以大女兒為借口,把另外三個都騙了出來,至於大女兒,到時候陳文直接把人弄暈送過去。”


    “就這樣,我把她們三個。”黃俊才指了指許清三人:“把她們三個騙了出去,迷暈後賣去了怡春樓。”


    眾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陳文的眼神全都變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陳文憤怒的瞪著黃俊才,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黃俊才聞言也不慌,從懷裏拿出兩張紙,遞給裏正。


    “這是他欠我賭債的證據,還有他昨日與我立下的協議。”


    這還是來時,他讓陳念雪送他迴去拿的。


    當然,是他想迴去穿衣服,陳念雪不搭理,才說要拿這個的。


    裏正接過,簡單看了下。


    他雖然隻識得幾個大字,可看這協議還是夠了。


    當看見上麵清清楚楚的寫了,陳文因為欠黃俊才二十兩銀子的賭債,自願將家中弟媳與三個侄女賣給他抵債時,裏正臉都黑了。


    上麵還寫了黃俊才不得將這事告訴任何人。


    可家人都被拿捏了,黃俊才當然不會在顧得這些。


    裏正將協議舉到陳文眼前,氣怒的問:“這是不是你寫的?”


    陳文想也沒想便搖頭:“不是,這不是我寫的,裏正,你不能聽他胡說!”


    “上麵有你的親筆簽名和畫押,你要是不承認,咱們可以去官府說。”黃俊才道。


    陳文怒瞪著他,恨不得一刀將他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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