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泛起一抹煙灰白,透著些墨藍灰,冷涔涔的。


    “就這兒?小丫頭,你家院子也忒小了,還沒我村裏的院子大,要不考慮考慮,認我當爹,咋樣?”


    裴見山將摩托車停在牆邊,調侃許挽挽,裏麵有幾分認真,隻有他知道。


    許挽挽睡眼朦朧,語氣格外堅定:“不!”


    小奶音頓感十足,許是太困,甜糯糯的。


    惹得裴見山心熱,眼熱。


    精致可愛,力大無窮,這閨女怎麽就不是他的!


    “摩托車給你送迴來了,你爸爸那輛兩萬八的,早就賣了,你就別惦記了。”裴見山摸了摸後腦勺,“真他媽見了鬼,我一個賊,竟然真把偷的東西還迴來了。”


    裴見山還想說兩句,耳尖微動,他迅速衝向巷子拐角,躲了起來。


    應恕瞥了一眼,斂眸收迴視線,扶住倒在他身上打盹的許挽挽,“挽挽,迴家再睡。”


    “唔……好。”


    許挽挽跟著應恕的腳步,倆人往牆角處走。


    牆角處有幾塊磚,剛好錯落,足夠他們爬迴去。


    許挽挽小身子在上邊爬,應恕在下邊盯著,以免出意外。


    爬到一半時,許挽挽打了個哈欠。


    “看來困得不輕。”


    許挽挽下意識點頭,眼角溢出清淚,“好困。”


    應恕:“……”


    “嗯?”許挽挽趴在牆上,轉過頭,迎上許褚和黑沉的臉,“爸爸?”


    許褚和斜睨一眼應恕,抬手把許挽挽從牆上撕下來,塞到懷裏,“許挽挽,小小年紀,學會夜不歸宿了,真厲害。”


    許挽挽眨眼裝傻,又打了一個哈欠,摟住許褚和的脖子,軟乎乎的,“爸爸,車要迴來了。”


    隨後,她又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許褚和的肩膀,語氣穩重。


    “不用客氣。”


    許褚和氣笑了,“許挽挽,你要是走丟了,或者被人販子拐走怎麽辦?一輛車能有多貴?值得你大半夜去找?”


    許挽挽抿唇,“可是,媽媽哭了。”


    許褚和一默,沒想到許挽挽會這樣迴答。


    “丟了別人家的車,我們家要還錢。”許挽挽掰著手指頭,給許褚和分析,“家裏的錢是媽媽在管理,如果壓力不大,媽媽肯定不會哭。”


    許褚和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眼底的怒氣消弭的悄無聲息。


    “車找迴來,就不用還錢。”許挽挽突然掰正許褚和的腦袋,讓他看著自己,“爸爸,你要努力工作。”


    許挽挽說著,舉起右手,衝許褚和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許褚和扯了扯唇,仍舊虎著臉,裝出硬邦邦的氣勢,“行了,這次就不揍你了。”


    許挽挽鬆了一口氣。


    “以後,晚上九點之後不許出門。”許褚和眸光掃過許挽挽和應恕,在掃到應恕時,微眯眸子。


    許挽挽乖巧點頭,反正她有睡睡粉,撒一把,都睡著了,誰能知道她幾點出門?


    “應恕的作業不多吧?”許褚和扯唇勾笑,笑意不達眼底,甚至掠起一抹涼意,“正好,今天我廠子忙,你跟我過去幫幫忙。”


    應恕看著許褚和冷厲的目光,“好,叔叔放心。”


    許挽挽窩在許褚和頸窩,迷迷糊糊即將睡過去,“不許欺負應恕。”


    許褚和心裏的醋瓶子瞬間打翻,怎麽就沒聽閨女說不許欺負爸爸呢!


    不許欺負應恕?他一個成年人,會欺負一個小孩?


    怎麽可能!


    許褚和摸著許挽挽的後腦勺,聽到她平穩的唿吸,知道她已經睡著了。


    抱著許挽挽轉身時,許褚和聲音很輕,又不容置疑,“應恕,還摩托車的事交給你處理。”


    應恕跟在許褚和身後,從摩托車上拔下鑰匙,“明白。”


    摩托車放在許家門口,許家的門半敞著,加之天漸明,因此,並不擔心摩托車再次被偷。


    許挽挽被許褚和抱迴房間,塞到了戚琉璃被子裏。


    戚琉璃被涼了一下,睡眼惺忪清醒了些,嗓音微啞,“你怎麽把挽挽抱過來了?”


    “想閨女了。”許褚和隨口扯了個借口,微涼的手伸向戚琉璃的被子,“給我暖暖,一大早偷閨女,太冷了。”


    戚琉璃笑嗔,徹底醒了盹,將許褚和的手放到自己懷裏,“許廠長暖了沒?”


    “暖了。不過心冷,得再多暖暖。”


    許褚和一本正經調侃,惹來戚琉璃美眸上翻。


    許挽挽扒拉著戚琉璃的胳膊,暖烘烘,香乎乎,她咂咂嘴,湊得更緊。


    “挽挽好乖。”


    戚琉璃沒忍住,腦袋湊到許挽挽臉頰旁,親了一口。


    -


    應恕推門進房間。


    房間裏的燈亮著,封瀝穿著睡衣,坐在桌前做題,聽到聲音,他瞬間抬起頭,眼底有一小片烏青。


    封瀝張嘴要說什麽,目光一轉,語氣不善,“這麽早迴來,不用我把紙條給許叔了吧。”


    “不用。”應恕脫了外套,脫了鞋,“我睡一會兒,吃早飯的時候叫我。”


    封瀝嘲諷:“你倒是忘不了吃飯。”


    過了一會兒,應恕翻身,“別跟戚姨說漏嘴。”


    “知道了。”


    封瀝把筆摔在桌上,往院外走去,想要吹吹風,清醒清醒。


    院外的門半敞開,他看到了被偷走的那輛摩托車。


    封瀝抿唇,迴頭望向房間的窗,不知道在想什麽。


    天破曉後,街上逐漸多了人氣,陸陸續續,各家炊煙升起。


    戚琉璃做完早飯,有點納悶,“挽挽昨晚睡得挺早,怎麽還不醒?”


    許褚和把菜端上桌,“小孩子覺多,正常,讓她睡吧,等她醒了,給她衝奶粉喝。”


    “也行。”戚琉璃擦了擦手,“你托殷啟從省城買的奶粉確實好喝,營養成分也高,就是有點貴。”


    “想喝咱們就繼續訂,貴點倒是沒什麽,起碼安全。”許褚和彎唇,“我多買幾罐,你和挽挽一起喝?”


    “胡說八道什麽。”戚琉璃嗔怪,美眸水盈盈,“我就是替挽挽嚐嚐燙不燙,我還能跟閨女搶奶粉喝?”


    “當然不能。”許褚和笑笑,“我去喊他們起床吃飯。”


    幾人吃完飯,時間也不過才七點一刻。


    “這幾天換季,你帶上外套,兜裏給你塞了十塊錢應急。”戚琉璃一邊遞外套,一邊小埋怨,“成天忘東忘西,什麽破記性。”


    許褚和接過外套,“破記性怎麽了,這不是還有媳婦嗎?”


    “你要是沒媳婦可怎麽辦?”戚琉璃笑著瞪他。


    “沒媳婦兒就不活了。”許褚和笑著環住戚琉璃,在戚琉璃看不到的背後,語氣慵懶,表情卻格外認真,“所以,我可不能沒媳婦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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