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何伯搖了搖頭,「老太爺本意是想給夫人找藥治病,但這麽多年過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老爺嘴上不說,其實想過很多辦法打聽,齊姑娘,這天底下哪有什麽仙山仙藥,都是人胡謅的,要真的有,這人豈不都是能脫離生老病死了,您不能信啊。」


    「何伯,您放心吧,我不信這些。」戚相思丟了柴火進灶台內,裏麵的熱氣烘的臉都熱乎乎的,眼睛都炙熱了,她是不信,可有人信呢,何太醫的父親對其癡迷到了這程度,祖父當年都不及他十分之一,而齊鶴年這樣的人,又怎麽會輕易放過呢。


    天色漸暗,屋簷下掛著幾隻燈籠,屋外的小院內擺了桌。


    何伯從地窖裏拿了一壇陳年花雕,打開蓋子那香味就四溢開來,戚相思湊近聞了聞,笑嘻嘻問陳伯:「這恐怕比我還年長啊。」


    「齊姑娘好眼力,這酒還是老太爺當年帶著老爺釀的。」何伯看了何嗔一眼,倒到酒壺中拿到一旁溫熱,之後給戚相思斟了杯,「您嚐嚐。」


    「家中有長輩酷愛喝酒,也喜歡藏酒,所以略微知道些。」戚相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加溫後的酒香醇厚實,酒勁也沒那麽大,她眯著眼誇道,「果然不同凡響。」


    滿院子都是酒香,聞著便讓人心情愉悅,何嗔直接從酒壇中倒酒,一杯下去麵不改色,唯有握著杯子的手緊了幾分。


    「還做了一盆燒酒雞,齊姑娘等著。」何伯笑嗬嗬趕去廚房裏看燉煮著的雞肉,院子裏一下沒了聲響,戚相思看了何太醫一眼,何伯說過的話還曆曆在目,隻是一把年紀的人,總不需要她一個小姑娘來開解,遂她舉起杯子,「拜師學藝還沒給您敬過酒。」


    何嗔哼了聲,倒也不說那口頭禪了:「太醫院不迴,避暑山莊也不去,齊家就不管你?」


    「我在惠州生活了這麽多年,迴齊家也不過堪堪三年,三年中有兩年在太醫院,誰管我?」戚相思喝了一口,有些嗆,眯著眼適應了從喉嚨下去的刺激,花雕酒,戚家也有,姐姐和她出生時都是祖父親手釀造埋的,那應該要叫女兒紅,小時候她嘴貪,還喝醉過。


    何嗔瞥了她一眼不語。


    很快何伯把燒酒雞端來了,戚相思笑嘻嘻的說了句冬病夏治,不客氣的大快朵頤了起來。


    何伯特別高興,坐下來也小酌了幾杯,天色已黑,院子裏彌漫著香濃的酒味,遠處還能聽到由百花巷裏傳來的熱鬧聲。


    總有這樣那樣的恩客給花樓中的花娘們捧場,敲鑼打鼓放煙火,肆意的很,戚相思抬起頭,遠處的天時不時的綻放煙花,城中的別處逐漸安靜下來時,這裏正值盛世。


    手中的酒杯晃悠了幾下,何伯問起她家人的事,戚相思迴頭,托腮笑著道:「我還有個弟弟。」


    話音剛落,門口那兒傳來了敲門叫喚聲。


    「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來。」何伯起身前去,不一會兒過來迴稟,「老爺,是張家老爺和夫人。」


    戚相思一愣,和何嗔對看了眼,後者擱下酒杯:「請到前廳去。」


    ……


    張靖打量著屋子內外,看到柱子上刻畫的一些圖案有些好奇,想上前看仔細些,被張大夫人拉在了身旁:「別動。」


    如此也止不住好奇心,張靖看著廳堂中掛著的畫,怎麽都覺得和家裏的不一樣。


    等了有一會兒後張大夫人還不見人來,臉上浮了些著急,轉頭看張大老爺:「老爺,這不會是不在家吧。」


    「都請進來了怎麽會不在。」張大老爺心中也沒底,這麽晚了過來拜訪實在有些叨嘮,「明早過來也可以。」


    「明天靖兒都迴書院去了。」張大夫人握緊兒子的手,心中頗有些怨氣,「老爺明知道是誰又不說,反倒是咱們得瞞著出來。」


    張大老爺看了她一眼,沒等開口外麵有了響動。


    何嗔走進來,看到張大夫人身邊的張靖時眼神頓了頓,隨即讓何伯去煮茶,邀他們坐下:「這麽晚了過來,不知幾位有何事?」


    夫妻倆對看了眼,張大夫人拉著兒子上前:「何太醫,您醫術高明,能不能給小兒也看看。」


    何嗔的視線再度落在張靖身上:「哪裏不舒服?」


    「趕上書院裏放假,六天前他迴家來,住了幾日後也不知怎麽迴事,好好的鬧起了腹疼。」張大夫人牽著兒子,細看之下張靖的臉色是有些差,但也不至於到病怏怏的地步,何嗔示意他上前,「怎麽疼法?」


    「夜半時忽然一陣一陣疼,白天就沒事了。」張靖捂著腹部對昨夜剛經曆過的事記憶猶新,實在是疼的難受。


    「出恭過沒?」


    張靖搖搖頭,就是腹疼,可不是拉肚子,張大夫人有些著急:「何太醫,這是怎麽了,也不像是吃壞了肚子。」


    何嗔要張靖上前,搭了下他的脈:「疼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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