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整兩個小時,屋外仍沒有任何動靜,可那黑暗中的身影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焦躁。


    又過了大約十幾分鍾,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歡快的口哨聲,從那漸漸變大的音調來看,正是對著這間小屋而來,黑暗中的人影眼眸緩緩睜開,一種極為不好的猜測陡然浮現在心間,持有匕首的掌間也在這一刻握的更加緊實。


    隨著一道清脆的哢噠聲響,房門被徑直推開,在來人踏入房門的一瞬,那道黑暗中的人影猶如鬼魅一般閃現到來人身後,匕首的鋒尖已然對準前者的咽喉,輕微而低沉的聲音在前者耳邊緩緩響起:“別出聲!否則立刻取你性命。”隨後用腳跟關上了大張的房門,一道來自樓道外的光線照射在前者陰沉的臉頰上,正是所要等待的王利。


    “你是誰?是鴻宇嗎?”被這突如其來的劫持驚得出了一身冷汗,王利連忙問道。


    不看其人卻知其名,馬鴻宇也聽出了掩藏在王利心間的那份心虛,眼珠靈動一轉,詐稱道:“剛剛在你迴時的路上,我已經暗中殺掉了你們司長,臨死之前他把一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了我。”


    再度將匕首的鋒尖抵進王利的喉嚨,“我問你,為什麽要幫他們陷害我哥哥?”


    聽得事情已經敗露,王利瞬間被嚇破了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調動心中八百個心眼子慌忙解釋道:“鴻宇,你莫聽他胡言亂語,這不關我的事,都是張天害死你哥哥的,是他買通了司長要將罪責都推到你哥哥的身上,我隻是下麵一個做事的,無奈之下才被迫篡改了證詞。至於你哥哥的死,我根本不知情,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麽可能去害他!”


    “張天?你的意思是張天殺了田靜嫁禍給我哥哥,而後他又殺了我哥哥滅口?”馬鴻宇眉頭緊皺,眼中寒光閃爍,微微偏頭反問道。


    “該死!怪我一時糊塗,這小子分明是在套我的話,現如今事情敗露,一旦傳出去,那許給我的副司長的位置就難保了,我豈不是白白做了幫兇?”王利心頭一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計說漏了嘴,當下心頭一橫,“反正殺一個是殺,兩個也是殺,不如就由我殺了他讓他們兄弟二人去團聚。”


    調動了一下內心的情緒,忽然間,王利喉間一陣哽咽,數秒之後聲淚俱下,揮動衣袖輕輕拂過臉上的淚痕,開始講述起了那晚發生的事情,“那天晚上,我跟你哥哥在將一名飛賊抓捕之後感到腹中饑餓,便打算到天橋下麵的麵館吃口宵夜,待我倆走到天橋拱部時,不巧看到一名男子將一女子推入河中,你哥哥憤慨至極,於是將那名男子帶迴了懲戒司審問,那名男子正是張天,我知道張府的勢力,便勸你哥哥把那張天放走,可他偏不聽勸,執意要將那張天治罪,結果......”


    一番深情的說辭,令得所聽之人不由得有些動容,似是察覺到了馬鴻宇在情緒上的一絲波動,警惕之意也較之前稍減,王利試探性的動了動身子,驚喜的發現匕首的鋒尖並沒有隨著自己的移動而跟隨,腳步繼續挪動,直到脫離了匕首的範圍都未受到任何阻攔,心中一陣狂喜,膽子進一步變大,不知不覺間竟一步步挪到了擺放在屋中的一張書桌前坐了下來。


    “果然是一個毛頭小子,三言兩語就被我說服了。”眼見苦肉計得逞,王利內心頗有些得意,話音一轉談到自己跟馬進忠的情誼之上,準備繼續淡化對方的警惕,講述間一把鼻涕一把淚,活脫脫像一個受害人在向旁人述說著自己的冤屈,不經意間會用餘光掃向站立在門口處的少年。


    在某一刻,注意到馬鴻宇眼神微皺陷入沉思,王利嘴角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露出一抹邪魅之笑,右手則悄悄伸向了桌下,趁著前者沒有迴神之際,一把手槍赫然出現在他手上,槍口則對準了那沉思中的馬鴻宇。


    “哈哈哈!”一聲狂笑發出,王利麵露猙獰得意地笑道:“跟你哥哥一樣愚蠢,那麽容易相信別人。”


    雖然這片大陸已經步入了火器時代,可手槍依然是稀罕之物,價格十分昂貴,隻有一些達官貴人才有能力佩戴,雖然威力有限,但用於近身防衛是沒有問題的。自從將馬進忠謀害之後,王利就一直擔心自己會遭到報複,於是便拿著張家送給他的銀票在百寶閣中購買了這支手槍,以防類似今日這種情形的出現。若不是收了張家的銀票,王利自然也是沒有能力購買的,現在看來,這手槍購買的還真是合時宜。


    “是你殺了我哥哥。”望著將自己完全暴露出來的王利,馬鴻宇麵不改色沉聲道,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森寒。


    王利冷哼一聲,輕蔑的說道:“不錯!就是我殺的!反正你已經是死人了,告訴你也無妨。”


    “當初我也勸過他的,誰讓他那麽蠢,非要跟張家作對,是我到牢裏毒死了他並偽造了自殺的現場。”王利臉上露出一種極其變態的表情,述說的過程就好似是他做出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好了,既然你已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對你沒有耐心了,就讓我送你們兄弟二人在黃泉路上團聚吧!”麵色陡然轉陰,王利沉聲道。


    在獲得所有事實的真相後,站在王利對麵的馬鴻宇此刻卻是沉默不語,低垂的臉頰上殺氣湧現,一頭“兇獸”正在後者體內漸漸蘇醒。


    那看似由王利完全掌握的局麵,其實一切都處在馬鴻宇的算計之中,先前的放鬆隻是故意做出來給王利看的,因為他非常清楚一個道理,對於上位者的陰謀,隻有將自身置於不利境地,才能越發靠近事情的真相,而結果也正如他所料。


    然而王利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手持火槍的他此刻正信心滿滿,陰笑與得意布滿了整張臉頰,讓那張本就不怎麽好看的麵容變得越發醜陋,不過也不怪乎他會如此,要知道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常人是根本無法躲開槍彈攻擊的。


    “砰!”


    隨著一聲槍響,子彈被巨大的膛壓瞬間推出槍膛,在槍口處形成了一個白霧籠罩的火團,暈紅的彈頭高速旋轉著衝破空氣的阻礙對著馬鴻宇激射而來,宛如流光,一閃即至。


    望著那正中自己疾馳而來的子彈,馬鴻宇麵沉如水,輕點足尖,身形詭異扭轉,便是與那子彈擦身而過,在閃避的同時,右手微張將匕首刀身調整為與手掌平行,臂影閃動,飛刀閃電般脫手而出,在王利驚駭的目光中正中其胸膛。


    “額...”一陣劇烈的疼痛自胸口發出,王利緩緩低頭,望著插在自己胸膛之上的匕首,臉上的張狂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驚恐與詫異。


    “咳。”一口鮮血不受控製從嘴裏噴湧而出,王利渾身顫抖,眼瞳逐漸縮小,在掙紮片刻後,眼底終是變為一片死灰,他所渴望的金錢與官職就好似那空中的泡影在極短的時間內便隨著他生命的消逝而化為烏有。


    王利到死都想不通,馬鴻宇為何能夠在如此近的距離上躲開子彈,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後者天生有著一項特殊的瞳力,那便是視覺神經遠比普通人發達數十倍,那在常人眼裏根本捕捉不到的子彈在他眼中卻猶如慢放電影般,軌跡清晰可見,即使是他的老師第一次得知時,也表現的大為震驚,這種能力在與人對戰之時,簡直堪稱鬼畜,老師也為他這項特殊的能力賦名為“淨眼”。


    望著眼前這個哥哥生前的“好友”竟然就是殺害哥哥的元兇之一,馬鴻宇目光炯炯,拳頭不斷收緊發出吱吱的響聲,他恨極了這些被金錢迷了眼的小人,也恨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富紳。


    一道閃電刺破夜空,滴滴答答的聲音開始從外麵傳來,突然一陣狂風襲來,緊閉的窗戶被驟然推開,強烈的風壓狂湧而入,吹拂在這個年僅十七的少年臉上,望著外麵那風雨飄搖的世界,馬鴻宇眼神逐漸變得堅毅起來,一個箭步向前從窗戶飛身而下,毫不猶豫地衝進那無盡的黑暗與風雨之中,直奔這件事情的另外一個元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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