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不算高,也並不是很矮的小牆,約一米餘些。在細雨如絨的雨夜裏,除了間並不是很亮堂的小屋,正在昏黃燭火當中若隱其形,剩餘入眼的都是黑漆。


    蘇辰在細雨綿綿中快步奔跑。忽地隻見那黃黃略紅微亮處,正有個小姑娘雙手舉高遮擋,她就靜靜站立在那兒。獨自一人。


    蘇辰頓覺奇怪,很怪異。明明正下著雨,這小姑娘為什麽要淋雨而不迴身後屋子裏。


    他慢慢走近,但隨著越來越近。蘇辰發現自己竟莫名感覺到身體遭受股不算太強的阻力,離那小姑娘近些那阻力便逐漸增強。好在已身處焚血境極境,若不然想靠近她還真有些難。


    “小妹妹,下雨了你還不去躲雨。幹嘛要一直在這淋雨呢?”蘇辰輕拍了下她肩膀,好奇問道。


    雨雖細小,但她已然被淋得濕透。想來應該是獨自一人已經淋了許久,或從一開始便身處雨中。


    小女孩先是一驚。而後跳起,迴身扭頭滿腦驚恐。話也沒說,慌張失措地跑迴了小屋。小木門啪的被狠推關上。


    獨留蘇辰的手依舊停留半空。“這……不至少吧。我又不是什麽會吃人的怪物,難道……我現在真那麽難看?連個小女孩都能被我給嚇跑,不會吧?天啊,我隻不過是黑了些而已嘛!純純的冤枉好人啊。”


    蘇辰垂頭喪氣地慢慢朝隔壁小屋走去。這怪我嗎?那上萬裏的茫茫荒漠,太陽……真的是很大,很熱很燙啊。又要提心吊膽地沒日沒夜的逃命,又要擔心食物跟水源,還要跟那胖子一邊學什麽甜言蜜語,一邊吃沙。此次經曆,簡直是自小以來身心精神最累,最為艱苦的一次。


    “胖叔……你應該不會死吧。我好想你。你人那麽好,心雖然不怎麽好,實力卻那麽強。在那很恐怖,很恐怖的一擊中也不至於死掉吧!畢竟您也是能一掌拍滅好幾萬,兩掌滅殺我不知道他們是何種境界的人。對嗎?”


    剛推門抬腳欲進小屋,一股令人無比發指的難聞氣味撲麵而來。熏得蘇辰連隔夜飯都吐了出來,當下立即轉身,嘔了一地。“嘔……這!這究竟是誰放的什麽東西……嘔!這麽難聞!比大黃拉的還要難聞。”


    猛把門重新關上。蘇辰口不由心地說道“這還是算了吧。我還是重新換一間,離那小女孩遠些,好免得她再被我嚇到。”


    重新挑了個小屋,蘇辰再次推門而入。隻不過是……這次他緊緊捂住了口鼻。然而,腳下卻是不知踩到了什麽東西,滑倒間又猛吸了一口。“哎喲。我今天……究竟是得罪了誰,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艱難爬起。小手扶著門框一拐一拐地緩緩走出屋子。並不是不想吐,而是兩天,這整整兩天之內吃的、喝的都已經吐幹淨了。一滴不剩,一粒也沒能留住。


    頭也不迴,伸手從背後重新把拉門關上。蘇辰唉歎了聲,小臉仰天道“唉。命,這都是命啊……胖叔,我終於明白了。你說的太對了,人生沒辦法左右決定的事太多了。多得讓我措不及防。”


    他坐到屋簷底下,抬頭無神望向除了稀稀雨聲,再無一物,再無一聲寂靜黑夜。


    長發下那憂鬱愁苦的眼神,沒有半點光亮。不知道是因為這等對於大人間來講的細小瑣事,還是那暗暗埋藏在心裏的難受。自己理了理髒亂的衣袍,摸了摸發痛的腿。拍拍自己小臉又堅定地從聲聲滴答中重新站起。


    選了中間隔小女孩有著三間的小屋,蘇辰再次緩推門而入。隻不過這次沒有再那麽惡臭難聞的味道,濕潤的地麵。冥焰忽然從他身體跳出,穩穩落在了小桌之上。雖然綠彤彤一片,但好在四周被照得通亮。除了那木床與張木桌子,再沒有其它東西。雖然長時間已沒有人居住,可依舊算得上幹淨。


    聞著飄蕩在空中略微有些發黴,潮濕的空氣。不過蘇辰倒是顯得格外的開心“我就說嘛,運氣哪兒有一直差的道理!”


    “可惜沒有被子。將就一晚上,明天再去找那個溫柔的姐姐拿些洗漱的跟被子。也不知道那老頭子給我的這些小石頭夠不夠用,幸好當時沒有把它們喂給老牛。若不然這些石頭肯定得……哎!怎麽少了三顆?!”


    他頓時臉色大變道“完了……我不會一時失手間連同喂給老牛它吃了吧?它會不會死?不過這麽長時間看它也完好無損,要死早死了。應該……死不了的吧。”


    蘇辰望著幾乎占滿整個小手,那幾顆亮晶晶顏色各不如一的小石頭。臉色變幻不止。整顆心都跳動劇烈,老牛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蘇辰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望著時刻無不愉悅舞動的冥焰。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猛然彈坐而起。從衣衣裳當中拿出了那木製小蛇。“會不會是因為它?所以蛇人族才一直知道當時我跟胖叔的蹤跡?”


    “胖叔……對不起。”


    蘇辰猛然驚醒,如夢初醒。非常痛恨,自責地將木頭小蛇在手中揉得粉碎。


    “不好!小弟弟他有危險。”寂夜下,沙漠冰宮大殿內。正閉目靜坐冥想中的靈驕月猛然驚醒。


    王座下眾強者在她驚唿之下,再無一位在敢坐著,皆是紛紛起身站立。


    “王,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離她最近,座下一老者連忙急切詢問。


    “不。無事,今夜就到此為止。那件事就這麽定了。欲反者罰,膽敢杵逆者……殺。”剛說完,靈驕月直接消失不見。


    獨留蛇人族眾強者原地發呆。


    “靈副族長,要不要派人保護族長,她……”


    老者打斷那正擔憂說話蛇人。不緊不慢緩緩道“保護?這偌大的族裏又還有誰可敵,能戰小族長她半隻手?嗬嗬嗬。還有,我自小便看著她一手長大,慢慢成長至今。哪怕到至今仍懷初心,老夫……老了。記住族長她剛說的話,立下的規矩。任何同族除了魔亂不得再出冰宮,以免引來新火城老城主的怒火。違者直接斬殺。”


    他意外之意便是,這蛇人族內她便是第一強者,再沒有誰可以動搖。她,林驕月是我一手帶大的,又親眼見證了又一個可留名曆史的誕生。我到老了……對這個位置依舊沒興趣。


    其餘蛇人族強者聞言心領神會。一一上前拱手離去,最甚者都也點頭示意。


    “唉。老夫若是有意,何需你們現在……當年隻需一掌,輕輕一掌就可。不是沒想過,而是想了……有些事,有些東西。依舊不能去做。因為責任,擔當與良心。”


    小屋內迴想種種下,蘇辰內心很難受。要不是因為這蛇人族的什麽鬼東西祝福,因為自己接下……胖叔他才不會死。全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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