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珩讓裴芩在最裏麵安全的地方埋伏,他到外麵占據主力點。裴芩把裏麵的埋伏點交給親兵周劍,她帶盧海和劉渢到另一個主力點,襄助墨珩。


    卻不想,她埋伏別人,卻也有人埋伏她。


    盧海唿吸都窒住了,迅速飛身過來托住她。


    劉渢眼神陰厲的扭頭找到那飛箭射來的方向,立馬衝殺過去。


    裴芩低頭看著左胸上的飛箭,張嘴,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將軍!?將軍!?」李順和幾個親兵都臉色大變,立馬撲過來。


    裴芩抬手碰了下深入血肉裏的箭支,疼的皺著眉吸氣,「原來,中箭就是這個感覺。」


    盧海麵色發白的一把抱著她站起來,「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看禦醫!」


    李順幾個也都紅著眼,「狗娘養的瓦刺畜生,竟然偷襲!幹死他娘的瓦刺狗!」


    盧海叫住他們,讓先護送裴芩撤退,去看禦醫,「箭上有毒!」


    一聽箭上有毒,李順幾個更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吃了瓦刺人的肉喝了他們血,怒恨交加的護送著裴芩撤退。


    一路退下來,楚軍聽瓦刺人偷襲裴芩,還得逞了,都怒恨萬丈,不要命的打殺上去。他們能打響反擊戰,全靠裴將軍造出了迴迴炮和迫擊炮,想出的絕妙計策,才奪迴失地。該死的瓦刺狗,打不過他們,竟然使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下毒。


    楚文帝就在城外等著,本以為等來的是捷報,沒想到卻是裴芩中箭中毒的消息。見盧海帶裴芩迴來,她整個臉已經白的毫無血色,嘴唇黑紫,震驚的渾身刺啦一下,迅速迎上來,「給我!」伸手把裴芩接過來。


    盧海不鬆,他已經把裴芩接走,快步往營帳跑,「太醫!太醫!」


    石瑞已經讓他徒弟去請隨駕的所有太醫過來。


    兩個太醫還有兩個隨軍大夫齊齊趕過來,還沒等見禮,楚文帝急聲喊著免禮,「快給她看診,解毒!」


    四人忙應聲,上前來給裴芩把脈。


    後麵的大夫看的心裏著急,夫人的身份怕是瞞不住了,大人怎麽還不迴來?


    前麵的太醫臉色驚異的變了變,看向楚文帝。


    其餘人都讓退下了,楚文帝又問,「她情況如何?中了什麽毒?能不能解毒!?」


    太醫低聲道,「裴…。此毒乃是瓦刺劇毒,如果能找到七脈蓮,就能解毒。隻是…。她以後也恐難再有孕了。」


    「哪裏有七脈蓮?馬上給她解毒!」楚文帝怒陰著臉,鷹眸殺意騰起。


    太醫看他這樣子,那是已經知道裴漢三是女兒身了,就把重心放到給裴芩解毒上來,「七脈蓮十分罕有,隻有瓦刺和戎族腹地才有可能長得出七脈蓮。裴將軍雖然躲開要害,但箭支離心脈亦不遠,臣等拚盡全力,盡可能保裴將軍七日性命。七日之內,必須找到七脈蓮配藥,方能救活裴將軍。」


    聽這話,楚文帝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立馬下旨,「不計一切代價,務必尋到七脈蓮!」


    皇宮著火,大火快速燒了金鑾殿,火勢迅速蔓延,火光連成一片。


    瓦刺三王子卡爾樂坐在火中央的龍椅上,*於大楚宮中。


    竇賀帶兵圍剿瓦刺殘餘兵力,胡騎立馬帶兵去救火。


    墨珩殺了一路撤退逃跑的瓦刺軍,已經無心再戰,火急火燎的趕迴大營。


    盧海看他趕迴來,跟他說了裴芩的情況,「…。現在必須拿到七脈蓮,才能救她。」


    墨珩滿身肅殺陰寒之氣的衝進大帳,一眼就看到塌上她蒼白的臉,嘴唇黑紫,人已經昏迷不醒。


    全身的血仿佛逆流了般,直衝腦上,戾氣衝破枷鎖,殘暴肆虐,那種黑暗黑沉,讓他心中毀滅一切的戾氣,直上雲霄。


    「七天!她還有七天才會毒發!找到七脈蓮就能救她了!」封未看他這樣,急忙在一旁道。


    七天…。墨珩手腳冰寒的上前來,蹲跪在塌邊,握住她的手。卻見她指甲也已經發黑了,「芩兒…。」


    封未拱手給一旁臉色難看的楚文帝見禮,希望他能不計較墨珩的失禮。


    楚文帝此時也是滿心裴芩中毒的事,他知道裴芩是墨珩的妻子,也不在意墨珩失禮,「朕已經下旨,不計一切代價尋找七脈蓮救她!」


    墨珩隻注意到裴芩疼的皺眉,伸手掀開被褥。


    身上的毒箭已經被盧海拔出來了,上了藥包紮著,不過紗布浸出一片紅黑色的血水,觸目驚心。


    墨珩的心像被生生挖掉了一樣,已經不覺得痛了。


    京城收復迴的消息傳來,一眾將士卻絲毫不覺得喜悅。那個傳奇的少年,傳神的將軍,帶著他們造出迴迴炮迫擊炮收復河山,打出瓦刺,眼看勝利在望,他卻遭人暗害,性命垂危。


    炮營的一眾將士都紅了眼,喊著要去追殺逃跑的古力其,蕩平瓦刺,為裴將軍報仇雪恨!讓他們交出七脈蓮!


    竇賀瘋了一樣跑迴來,要見裴芩,「漢三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墨珩請了旨,把裴芩抱迴她自己的營帳。


    竇賀看墨珩抱著她出來,頭髮淩亂,臉色蒼白如縞素,死氣沉沉的待在墨珩懷裏,兩眼一黑,急忙撲上來,「漢三!?」


    封未上前一步攔住他,「裴將軍需要休息。」


    墨珩徑直抱裴芩進了她的營帳,就在一旁守著她。


    裴芩微微睜開眼,「疼…」


    「芩兒!?哪裏疼?」墨珩一驚,急忙俯身過來。


    裴芩疼的吸著氣哼哼兩聲,毒箭差點刺穿胸腔,她現在,「…。唿吸疼。」


    「我去給你找藥,很快就不疼了。乖!」墨珩抱了她起來,在她額上輕吻。


    他一抱,更疼的裴芩直冒汗,心裏止不住的罵他,話都說不出來,頭一陣陣的昏。


    看她又昏迷過去了,墨珩叫來大夫和太醫又給她看過,吩咐盧海劉渢幾個和大夫時刻守著裴芩,他和封未出去找七脈蓮。


    胡騎看裴芩中毒,激怒了三軍將士,就進言趁機會攻打戎族,連同遼東一帶也一塊收復。


    各地散餘下的兵力也都漸漸匯集,連同剛招募訓練的十萬新兵。


    楚文帝想著裴芩先前說的先收復京城,把瓦刺解決了,沒有聽取胡騎的建議,讓整頓大軍,先恢復各地的百姓生活。更重要的,裴芩的毒,必須在七日之內解開,否則她若隕落,大楚再無人能造出威力無敵的彈藥來。


    裴芩中毒第三日,一對奇裝異服的人前來,稱是戎族的使臣,有辦法治好裴芩的毒。


    楚文帝對瓦刺和戎族恨之入骨,但想到裴芩,還是讓戎族使臣覲見了。


    然而,戎族卻要求,給裴芩治好的條件,割據遼東一帶城池,並要求裴芩常駐遼東,非死不得離開遼東境內。


    一條人命,十幾座城池,孰輕孰重?


    裴芩的一條命很重要!可讓他割讓十幾座城池,還把人送到他們那,非死不得離開,楚文帝又猶豫又怒恨。這分明是拿裴芩做人質,還想脅迫裴芩為他們所用,戎族簡直狼子野心,畜生不如!


    楚文帝指著戎族使臣破口大罵了一頓,「…。毒箭是不是你們放的暗箭!?」


    戎族使臣自是不承認。


    楚文帝大怒,要把幾人拖出去千刀萬剮。


    安烈峰幾人忙勸阻,「兩方交戰,不斬來使啊!」


    「狗屁的不斬來使!殺!」楚文帝跟裴芩待過一段時間,也跟炮營的將士學她,學會了罵髒話。


    盛怒暴戾的帝王,再無人敢攔。而且他們也覺得戎族此時無恥之極,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放的毒箭,為的就是用此迂迴的法子挾持走裴將軍。


    可都第五天了,各地都沒有一點找到七脈蓮的消息傳來,而出去尋藥的墨珩也音訊全無。


    裴芩幾乎整天都昏迷著,生命跡象也越來越弱。


    太醫已經催了好幾遍。


    楚文帝站在高樓上,看著大雪紛飛中的皇城,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各處的消息都沒有傳來,太子帶援兵趕到,聽情況,當即進言讓楚文帝先虛與委蛇,救活裴芩再謀後事。


    到了第六天,楚文帝長嘆口氣,「去給戎族送信吧!」他不能不救裴芩,帝王無情,他卻不能把一個力挽狂瀾,收復河山的女子給葬送了性命!天下的百姓也不容許!


    盧海劉渢帶著裴芩,由炮營的一眾將士護送,前往遼東。


    戎族巫醫讓他們帶來了一藥丸,讓裴芩吃了,可多撐兩日時間,能趕到遼東不至於提前喪命。


    也幸虧裴芩顛的疼,清醒了會,喊冷喊疼,問墨珩,她一通事兒多,麻煩過。剛走到關口前,墨珩疾馳而來,已經帶迴來了七脈蓮。


    聽已經找到七脈蓮,盧海劉渢立馬帶裴芩返迴。


    隨行太醫仔細辨認了七脈蓮真假,立馬配藥,給裴芩解毒。


    守了裴芩一天一夜,危險期終於過去,透支到極限的墨珩也終於倒下了。


    新年的鍾聲如約敲響。


    整個大楚北半邊江山的城鎮都空虛空蕩著。


    裴芩在離京城不遠的京縣占了一座院子養傷。


    屋裏燒了地龍,還點著兩個火盆,碳火照的整個內室都紅通通暖烘烘的。


    「還冷嗎?」墨珩把被子給她裹緊。


    裴芩搖頭,「我不會以後都這麽冷吧?」


    七脈蓮是至陰至寒,這種以毒攻毒的法子,解了毒,人的身子也會落下不可修復的損傷。


    「不會!外麵正在下雪,這裏是北方,本來就比南方冷很多。」墨珩摩挲著她蒼白的小臉笑道,「你乖乖喝藥,很快就好起來了。」


    「我想九兒和喜兒了!」裴芩已經半年沒有見到閨女了,不知道小的還認不認識她。


    墨珩也想女兒,「現在天冷,等開春暖和了,你的傷好了,咱們就迴原陽去。」


    裴芩嘟囔一句『還要好久』,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趙孝辰匆匆趕來,送了一大車的碳火,「姐夫!長姐咋樣了?」


    「剛睡下,情況還算好。」墨珩道。


    趙孝辰是想破腦袋都沒想到,讓瓦刺聞風喪膽的傳奇神將竟然是他們長姐,是個女子。隻是這樣一個傳奇女子,卻被人毒害,芫兒若是知道長姐現在的境況,怕是要受不住最敬愛的長姐被害至此。


    「外麵的人都在找長姐,那個竇賀,查出我跟姐夫是連襟,已經跟蹤了我兩次。」趙孝辰把京內的消息說給他。


    墨珩拿七脈蓮迴來給裴芩解了毒,就讓對外稱裴漢三裴將軍遠行去求藥治傷去了,任何人都不再泄露裴芩的身份。她現在身體大不如前,墨珩絕不再讓她涉手戰事了。


    隻楚文帝下了密旨,讓裴芩留在京城治病。


    墨珩聽完點點頭,等裴芩醒了問起,隻說,「遼東的問題沒有解決,戎族沒有解決,皇帝不放我們離開,以後要暫時住在京城一段時日了。」至於竇賀的事,一個字也沒有提。


    裴芩皺眉,「不會狡兔死走狗烹吧?呸!飛鳥盡,良弓藏才對!」


    「現在還不至於。」墨珩安撫她一句,跟她商量接九兒和喜兒進京的事,「我們既然要在京城待些時日,就把她們接過來吧!原陽的事交給孫鐵柱和孫全亮他們就行了。」


    裴芩很久沒見兩個小蘿蔔了,又天天被墨珩關在屋裏養傷,快無聊透了,她也知道,即便戎族的問題解決了,她也要把迫擊炮的技術轉教給朝廷,就催促,「你快去信,讓她們趕早過來!」


    「再快也要過了正月才好趕路。」墨珩說著寫了信叫封未傳給沈頌鳴。


    而這時候,沈頌鳴已經帶著九兒和喜兒,裴文東蕭雍一眾人趕到了京城外。


    那個蠢女人!拋棄他跟著墨珩去打仗,讓她嘚瑟嘚瑟也無可厚非,卻差點把自己的小命給玩完!真要想死,他直接給她一刀,再抹了脖子,帶她迴現代世界去!


    「裴芩!裴芩!」踹開門,沈頌鳴陰沉著臉,大步沖了進來。


    墨珩快步過來,一把把他拎到外麵,「她剛睡下!」


    沈頌鳴已經被迎麵撲來的熱浪熱到,驚怒的瞪著墨珩,指著屋裏,「不是已經解毒了,她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七脈蓮以毒攻毒,她現在寒氣侵體。」墨珩冷聲道。


    「寒氣侵體…。」隻四個字,沈頌鳴已經明白,這四個字的結果意味著什麽。想到她鮮活明亮肆意快活的笑臉,沈頌鳴眼眶發酸,「她不能再生了吧?」


    墨珩沒有說話,停了會,「我有她就夠。」


    裴芩睡醒,聽是九兒和喜兒已經被沈頌鳴帶來了,忙要見。


    一眨眼的功夫,屋裏很快擠滿了人。


    裴芩看著方老秀才方婆子餘氏方輔阮氏,還有裴文東蕭雍常詠麟,裴芫帶著高興幾個,後麵還有方慧一家,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你們…。這是大集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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