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光珌說這話,又拿了玉佩給九兒,說是玩兒,卻向他們暗示,日後要與他們結親。


    他們是什麽人家身份?墨珩雖少年奇才,卻是被墨家逐出家族的。墨家在北直隸享有盛名,是百年世家大族,他們既然把墨珩逐出家族,必然是他德行有損不配為墨家子孫。


    而裴芩呢?一個鄉野出身,別說三品夫人,即便是一品,那些自詡世家貴族的麵上不說,心裏也多少瞧不上。


    而蕭光珌,正經的皇子出身,親封王爺的爵位,和慶王世子身份何等尊貴,兩家結親,即便是側妃,都是他們高攀了。更何況和慶王雄心壯誌,意在儲位。將來傳位後,現在的和慶王世子若是登基,九兒就成了尊貴的皇妃,成了天家的人。


    怎麽看,怎麽都是榮寵。


    裴芩卻在心裏大罵,這卑鄙不要臉的蕭光珌,連結親的手段都使。不清不楚給塊玉佩,他們就會為了這潑天的榮華富貴給他賣命。媽的!現在弄死他晚嗎?


    墨珩眸光陰了一瞬,就表現的誠惶誠恐,忙把玉佩推迴去,「…實在於理不合,擔當不起!還請王爺收迴去!」


    蕭光珌看他的樣子,又瞥了眼裴芩,正色道,「墨珩!本王一直很欣賞你。你被人陷害,逐出家族之事,也一直都是本王心中之痛。本王可還等著給你正名呢!」


    墨珩動容,「王爺…。」


    裴芩也拍著腿道,「王爺要是能為我夫婿正名,洗刷他一身汙名,讓我們一家堂堂正正的上京,北直隸再無人膽敢惡言一句,就是我裴芩的恩人!隻要用得著我的地方,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蕭光珌早先就查了她,性情彪悍,還因打人,差點被貼上了個殺人的罪名。如今再聽她這話,不覺得由女子說出來違和,反倒很是中聽。沈頌鳴欲娶她為妻,隻因為家中阻撓,才一直沒能成事。卻不想被墨珩捷足先登,一直都與墨珩不和。但他保持著與她們的聯絡,親近不改,也隻因裴芩了。


    有了她這番話,他若是有事吩咐,裴芩和墨珩做不了,自會找沈頌鳴。更甚者,把沈頌鳴也拉過來為他效力。那墨家就和他綁在一條船上了。


    蕭光珌哈哈大笑,「夫人爽快!本王最喜性情爽快之人!」拿著玉佩堅定的給九兒戴上,「墨珩!你這女兒本王十分喜歡,你們可要好好教養,讓她平安長大!相信不久的將來,她就不隻是個九品巡檢的女兒了!」


    「承蒙王爺厚愛,微臣愧不敢受,更擔當不起啊!」墨珩拱手。


    「本王說受得起,就一定受得起!本王希望,你不單單是我的左右手!」蕭光珌禮賢下士到『本王』都改成我了。


    墨珩神情動容,對著蕭光珌深深作一揖。


    蕭光珌趕緊扶他起來,又跟九兒說話,讓她好好保存玉佩,將來可以拿這個玉佩找他。


    墨珩有些欲言又止。


    蕭光珌心中欣喜,聽著他開口。


    墨珩卻幾次欲言又止,沒有說出金礦的事,送走了蕭光珌。


    蕭光珌是夜晚走的,走時俊臉隱在黑暗中,陰沉難看。他都要走了,還許諾了為他正名,連嫡長子的親事都許出去了,竟然還換不來他進獻個金礦。那金礦就算在他手裏,十年八年,他也沒膽子開採。進獻給他,他就是大功一件,將來位極人臣。卻還捨不得!


    看著他的人護著他走遠,裴芩轉身就把九兒身上的玉佩給拽下來,「呸!媽的!連老娘寶貝閨女的主意都打,賤人等著!老娘坑不死你!」


    「他這一路都要吐著血迴去了。」墨珩笑著過來,把玉佩拿起來,仔細看了下,是皇家出品真品,隻是不知道這樣的玉佩他給出去了幾塊,隨手收進一個匣子裏,鎖進箱子,放入櫃子。


    「老娘希望他吐個幾盆!」裴芩磨牙。


    墨珩拉她在懷裏坐下,笑道,「又不是殺豬。即便殺豬,也就一盆血。」


    裴芩哼了聲。


    「你懷著身孕,少動怒。早點休息。我們明兒個迴家去!」墨珩催促。


    裴宗理那邊的妻妾鬥還沒鬥起來,裴芩也沒興趣了,早早睡下,次一天收拾了東西,一家幾口就迴了鎮上。


    再不久就八月十五中秋節了。家裏來預訂鬆花蛋的越來越多。


    裴芩看買的鴨蛋已經送貨過來,迴到家,就著手忙起來。


    鬆花蛋做成需要四十天左右,她們可以先做了,等鬆花蛋快成型的時候,在運輸路上繼續成形。等各地的人買到鬆花蛋,不論中秋節禮還是自家吃,都是溏心,正正好。


    裴茜的養殖場是建好了,但還沒幾隻竹鼠野兔子。裴芩又懷了身孕,就暫且放下養殖場,先忙鬆花蛋。


    裴芩也是閑不住的人,在一旁調配料,然後給孫全亮他們去做。


    墨珩把調配料的事攬完,讓她在一旁看著。


    沈頌鳴捎了信來,說他準備去一趟廣州海南。裴芩說的橡膠樹還有三葉樹隻有在南方生長的多,他派出去的人傳了消息迴來,說是找到了類似的,看描述就是橡膠樹,他準備去一趟。在那邊設個橡膠收購據點,再開設個加工廠,做橡膠製品和**膠製品,再把座鍾,手錶,八音盒,放大鏡和眼鏡賣到南方去,再想辦法出口。


    事實上,沈頌鳴心裏還打著緬甸翡翠的主意,都是大楚疆域,說是南蠻,他也不是沒有去過。多帶些人手,看能不能開採到翡翠。


    問裴芩要不要捎帶東西。她的醬油和鬆花蛋幾乎都被王家包圓了,她們隻生產,零售多是王家,也賺不了多少錢。要是貨物充足,就準備一船醬油和鬆花蛋。走水運,送到廣州府。


    「這傢夥跟漕幫打上交道了嗎?」裴芩拿著信狐疑。


    裴茜拿了信過來,看了一遍,當即眼神就亮了,「醬油現成的就有,雖然不如春黃豆的,但也能低些價錢運到外地去!鬆花蛋我們加緊些做,就算帶不多,也能把名聲打出去!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完全來得及!」


    沈頌鳴要中秋之後動身。


    「這是他要探路的,以後要發展成運輸路線。頭一次,你就不怕銀貨兩空?」裴芩挑眉。


    「做生意本來就有風險!再說不是走漕運?他們肯定都是熟手,多收些銀錢罷了!能保證東西到了地方賺到錢!」裴茜白她一眼。


    裴芩嗬嗬,「鐵公雞也說出生意風險來了!」


    裴茜前兩天接到方留明的信,他在京城見到了楊伯顏和白錦燕,下人稱唿白錦燕是楊三少奶奶。他們的生意已經做到京城去了。


    他們已經往北方發展了,裴茜更心大,她要把家裏做的東西,賣到整個大楚。如果真像長姐說的出口,那就賣到更遠的地方去!


    她們家也隻長姐名聲響亮,但也僅限原陽縣這一帶。各地都有強龍和地頭蛇。裴文東如今還小,等他發跡,還得幾年。跟著頌鳴哥哥,她們就能早幾年把生意做起來!


    「鬆花蛋的事交給你,我去訂鴨蛋,讓人去做模子!」裴芩看她滿臉光彩的樣子,笑著敲了下她的頭。


    雖然鬆花蛋已經比鴨蛋安全保險,但依舊經不起長途運輸。裴芩找人打了麥秸稈和幹草,打成雞蛋模子,放鬆花蛋,再裝箱也能經得起長途運輸了。


    家裏立馬忙了起來,裴茜把做辣白菜的工人招迴來,開始做鬆花蛋。


    過了汝寧府再往南就有水田了,到處都有人家養鴨。


    裴芩幹脆叫了孫全亮和張大成跟著一塊去跑一趟,「承包幾個村子讓他們養鴨,再在當地找了人定時收鴨蛋,然後我們再定時去收!收鴨蛋的,就讓他掙個差價。」


    墨珩皺眉,「過汝寧府就是淮河,路上一個來迴就得十天,你確定要去?」


    見他眼含威脅,裴芩摸了下肚子,「沒事兒啊!不行我到了那邊多歇兩天。」


    「孫全亮和張大成去就行了,讓張庚山跟著他們一塊。張庚山跟了我十餘年,這點事兒還不至於辦不好!」墨珩天天盯著她,就是因為這胎還沒孕吐反應,她一點懷孕的自覺都沒有。現在還要跑去淮河去,折騰一趟下來,底子再好也會勞損身子。


    裴芩悻悻的縮下來,「那讓張庚山去吧!」


    墨珩當即就叫了張庚山過來聽吩咐。


    「挑人的時候眼睛睜大點!還有收上來的鴨蛋,品相質量都把著關!要是收到壞鴨蛋,我就把你們的腦袋敲壞!」裴芩吩咐。


    「……。」張庚山停頓了下,連忙應聲,「奴才的腦袋可不頂敲,一定不會收了壞鴨蛋的!」


    孫全亮和張大成接到任務,也都精神大振。這是東家要重用他們啊!家裏的活計,基本都熟練的,交給家裏的人也能辦的妥妥帖帖,他們要是當了大用,不說能多掙錢,以後家裏的娃兒也能有個好前程。


    倆人簡單收拾了行李,當天就跟著張庚山上路了。


    裴芩給沈頌鳴迴信,墨珩坐在一旁看著。白了他一眼,裴芩繼續寫。他要船運,路上肯定沒那麽安全,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這麽一個移動的大元寶,即便他是沈家子弟,也照樣有人敢動他,讓帶足了人手。


    想到他特意幫自己捎帶一船貨物,肯定沒那麽好心,然後在信裏把他罵了一頓。


    沈頌鳴收到信,哈哈大笑,「知我者,裴芩也!」


    雙喜也一旁笑著,卻覺得很是心塞。如果少爺當初娶到了裴大小姐,如今怕也兒女繞膝,生活幸福富足。不會這樣接到裴大小姐的信才能開懷一樂。想法閃過,就笑著問,「少爺!裴大小姐準備貨物了沒?咱們這一趟特意幫裴大小姐捎帶一船貨物,她肯定很感激少爺!」


    「感激!?」沈頌鳴笑容不止,「她這信上罵我來著!」


    雙喜一陣擔心。被裴大小姐罵了,少爺還這麽高興。少爺再沒有如此寵溺哪個了。


    沈頌鳴笑著把信收起來。他不也經常獻殷勤幫她運貨,一說拉一船,她立馬就寫信來罵,看來等他過去,就能把炸彈給他準備了。要走漕運,雖然方便也快捷,但卻沒有陸路安全。而且他要去一趟緬甸,既然有,他自然是裝備齊全了,再上路,才能全須全尾的迴來。


    又寫信告訴她,裴厚理和裴文博,孔氏幾個已經在京城安置了下來,有情況方輔和方留明會盯著的。


    裴芩卻已經沒心思再關注老裴家那邊打不打,鬧不鬧的,閉關了半月多,才把沈頌鳴要的裝備給製出來。


    更多的鴨蛋源源不斷的拉過來,鎮上的人看著就有些震驚了。這麽多的鴨蛋,都做成鬆花蛋,要賣到哪個地方去?就算八月十五了,賣不完,豈不是砸在了手裏。


    方家聽說,方老秀才就過來。也快到方芳出嫁了,餘氏和方立也拿著禮來請。


    方立起先聽說的時候,還以為多少誇大,原來根本是沒說到,看著屋子裏整整碼放的全是鬆花蛋,一批一間屋子,瞠目結舌,「你們做這麽多鬆花蛋……這是要賣到哪去啊?」


    方老秀才和餘氏看著也震了震。


    「留了王家的貨,全部送到南方去!正好趁著沈頌鳴的商隊了。」裴芩哦了聲,解釋。


    方立一聽就忍不住咽口水,「這麽多鬆花蛋,這得賣多少銀子!?」鬆花蛋能買三個鴨蛋,這麽多,她們要大賺一筆了!想到這,方立一個激靈,立馬問,「你們之前說的做大買賣,這就是開始了是吧!?你咋能把姥爺一家給忘了!?你當初不是說過了!要帶著我們一塊,說話不算話了嗎!?」


    「隻不過賣幾個鬆花蛋,這就叫大買賣了!?」裴茜鄙夷他眼皮子淺。


    方立看見她就渾身不舒服,「當初是你們答應的話,現在你們悄無聲息的自己幹上了,早把姥爺家給忘了吧!」


    「閉嘴!」方老秀才冷冷瞥了他一眼,轉頭跟裴芩和墨珩說話,「是要運到哪去賣?銷路可找好了?銀子好不好拿?」


    「銷路倒是找好了,銀子應當也好拿!家裏的酸筍不多,南方到處都是筍子,也就沒跟你們說。」裴芩迴他。


    「做生意都有風險,先探探路,別一下子投入太多了。」方老秀才點頭說道,怕她虧了銀子。


    「一路走一路賣,走不到那邊,估計就賣完了。」裴芩笑。


    「那就好!能多賣就是好事!」餘氏點點頭,說起方芳成親,請她們的事。


    「反正也差不多快忙完了,我們會趕早過去的!」裴芩滿口應下。


    方立看著那麽多鬆花蛋,還有作坊裏的醬油,實在心有不甘,「…又弄了養殖場,你們不是也忙不過來!?」


    「說起養殖場,我好像又忘了個東西。」裴芩摸著下巴,「忙昏頭了!」


    餘氏聽了就說教她,「…不能因為年紀輕,就不注意身子!你們小小年紀,要是勞損了,現在就落了病,年齡越大,越受罪!細水長流就很好!別一下子那麽猛,身子吃不消!女娃家的,累的很了,更不好!」芩兒才得了一個閨女,至少還得生倆兒子,以後傳承。要是累損傷了身子,就算墨珩人品好些,以後也指定要納小,到時候就給她氣受了。那錢氏那麽厲害,裴宗理納妾,她估計也氣的要死!


    「好!我就隻動動嘴,幹活兒的都是交給底下的人,沒咋累!」身邊幾個眼珠子盯著,她忙起來也跟歇著一樣。


    方立就道,「墨珩都當官了,你是封誥的夫人,也沒有天天過來盯著長工幹活兒的。這攤子越鋪越大,也要個自己人幫忙看著…。」


    裴茜不等他說完,就猜出他的意圖,「我們家生意我管著,有長工,有管事,才這點哪用得別人來幫著管!」


    餘氏暗瞪了方立一眼,讓他別說話,酸筍作坊也能做大,他自己沒本事,兩眼總盯著別人,一輩子也弄不好!


    方老秀才也暗怪他又想生事,攔下他的話,跟裴芩和墨珩說好,就迴了家。


    方立不甘,每次有掙大錢的機會,都隻管自己,從來不管他們。有事的時候就找著他們,要靠他們家了。她們要是生意做的順,還不是看他兒子大郎在京城做官,人家多給的體麵!?


    「指定又以為我們能做大生意,是靠著他們家出了個當官的兒子了!真以為當個七品小官,到了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管多大用呢!」裴茜鄙棄方立。


    「山高皇帝遠啊,那是皇帝都不管用的地方!」所以裴芩給沈頌鳴準備了不少炸彈,至少出現萬一的時候,可以保命。


    裴茜一聽開始擔心,那沈家的名聲估計到了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也不當多少用了吧!?


    裴芩讓她準備一份添箱禮給方芳。


    裴茜心裏不喜方芳好吃懶做,真的不想多給她準備添箱。不過還是顧著點點體麵,一副銀鐲子,一支銀步搖,一對金耳墜。兩匹細布,兩匹緞子。


    「呦嗬!小鐵公雞也拔毛了!」裴芩看她準備的添箱還不少。


    「不是你說要壯我們的麵子,添箱少了,我們臉上沒光!?」裴茜沒好氣道。


    裴芩看了下,又添了一對珍珠耳環。


    裴茜看的瞪眼,「這麽圓潤的珍珠買著都難買,都已經添了那麽多了,你還把這耳墜添給她!?」


    「行了你,就一副耳墜。等你成親,他們家會添迴來的!」裴芩拍拍她。


    裴茜想到方留明,臉色忍不住就沉了沉。她要是嫁給方留明…。是成了官夫人,能狠狠打楊家和白家的臉……


    裴芫提前一天過來,看了裴茜準備的添箱禮,笑著點頭,「三妹如今越來越會管家了。」


    「我看你添箱的禮!」裴茜知道她大手大腳沒心沒肺,這二姐雖然好了不少,但也不少花。


    裴芫就添了兩匹尺頭,一對銀鎏金的簪子,一對金丁香。


    「隻是表姐妹,還添這麽多!」裴茜瞪她。


    「金丁香是我婆婆添的。」裴芫笑道。


    墨珩不去,裴文東作為表弟,要去幫著送嫁,也提前請了假迴來。


    姐弟幾個帶著九兒,吃完飯收拾好,就趕到了方家村。


    方留明在京城為官,趕不及迴來,背方芳上花轎的隻能是方留陽,他也才十二歲,正齜牙咧嘴的發愁,「我這小身板背我姐,她會把我壓趴下,摔倒了!」


    正忙得團團轉的餘氏聽見了,過來要打他,「這倆月都沒讓她吃,瘦了很多了。就從屋裏背到門口,你撐著會!」


    方留陽苦著臉,悄悄跟裴文東道,「我試了好幾次了,昨兒個等天黑了,背了她幾趟,實在壓的慌。要不咱倆抬吧!」


    「兩個人抬,像啥樣子!表姐的臉麵可丟光了!」裴文東真虧他想得出。


    方留陽哀嚎一聲。


    裴文東笑著拍拍他,「等會送嫁,多去吃他們一頓!」


    「我就這麽大個肚子,吃能吃多少!」方留陽苦著臉看向方芳的屋,見裴芩和裴芫正在添箱,喜娘和梳頭的全福人都在驚嘆,也湊過來看。


    見裴芩姐弟過來,還特意有村人趕過來看添箱。


    方芳很是歡喜,尤其那珍珠耳墜,亮白圓潤的珍珠,長長的掉著,「我的臉真顯小了嗎?」


    「恩!顯小了!」裴芩笑著點頭。


    裴茜暗自抿嘴。


    不大會,外麵村裏就傳遍了,裴芩和裴芫姐弟出手闊綽,添箱的都是好東西,「不說送的首飾,光料子就不便宜。」


    「真是太大方了!」


    突然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那是她們家多的是錢,才添那點東西,也就我們鄉下婆子沒見識過,誇上天!那料子說是好,跟她們身上穿的可差著勁兒呢!」


    幾個人扭頭一看,忍不住露出鄙棄之色。不過是同族的,再有一代就要出五服了,老是上門打秋風,占便宜,自己閨女本來就是病秧子,多少年治不好,借的錢沒見還過,她自己突然發病沒了,哪就怨上人家借錢少了!?也就方老秀才好臉麵,小事不嚴的就讓了她們。


    那婦人又說裴芩不捨得給表妹添箱,九牛拔一毛都不足啥啥的,挑撥關係。


    方立出來接待客人的就聽見了,罵了她幾句驅趕,轉頭迴到家,又過來看一遍裴芩和裴芫添箱的料子看她們身上穿的,果然看著就不一樣,不滿的嘀咕。


    裴文東就站在他身後,聽見他嘀咕的,皺眉,「大舅舅!二姐三姐穿的隻是綢布,添箱的料子可是緞子。」


    方立被他嚇了一跳,有些羞怒道,「你長姐身上的衣裳不少錢吧!」


    裴文東勾了勾嘴角,「長姐是穿了塊好料子,來給方表姐撐場子。不過那料子是皇上禦賜的,沒品級的人穿了扭到官府就是一頓板子!」


    從京城拿迴來的料子,裴芩本讓裴茜和裴芫拿了裁衣裳的,張庚山在一旁看著就攔了。那些料子都是錦緞和刻絲,還有首飾,都是有規格的,身份不夠不能穿戴。


    這料子還隻能裴芩穿,裴茜就給她裁了衣裳,讓她出門的時候穿,也像個三品夫人的架勢。裴芩身上藕荷色繡纏枝蘭刻絲褙子,還是第一次上身。


    方立一聽,臉色不好的抿了抿嘴。外麵有人喊他,暗瞪裴文東一眼,就出去忙了。


    裴文東看著他皺了皺眉,要大舅是個好的,拎得清,方家隻怕早發跡了。三姐以後要嫁給留明表哥,還要受他這個公公的氣。要說留明表哥哪哪都好,現在更是在京為官,那些榜下捉婿的人家,隻怕也捉了留明表哥幾次了。就是有大舅這樣的一個爹…。


    馮家的人也到了,方慧特意帶了孫子過來,等會多拿幾個紅包。爹娘偏心裴芩她們,有機會就給九兒送東西,她孫子可沒得過啥好處!都給裴芩她們了!


    見他們來,都等著看他們添箱。


    方慧看了眼裴芩和裴芫給方芳添箱的東西,臉色僵了僵,「芩兒你們還真是大方!添了這麽多東西,還都是貴重的!」她兒子結婚,就隻添了料子,可沒一樣首飾。


    她忘了,添箱添首飾,娶親送禮金。裴芩讓裴芫備的禮,禮金可沒少給。


    「不添禮金,就都添上首飾了。」裴芫笑著解釋一句。


    有人玩笑的喊,「看方芳小姨給添啥好東西!」


    本是逗笑的,方慧卻覺得在是鄙夷她,用裴芩打壓他們,臉色不好道,「我們家可比不得,芩兒她是三品誥命夫人,家裏管著大片的生意,日進鬥金的。」


    也是怕今兒個難看,方慧昨兒個就來添箱了,一支銀簪子,一對銀耳墜,兩塊料子,已經出了血了。


    李花玲常聽到婆婆似是而非的抱怨,知道她不滿娘家,更有些怒恨裴芩她們,忙出來打圓場,「我們昨兒個沒事兒,昨兒個來添箱的,已經添過了。」


    提前添箱也是表示重視,裴芩是忙昏頭,先前跟餘氏說了,才沒跑兩趟。


    看她出來說話,眾人也就都轉移了話題,誇方芳好福氣,又這麽多添箱,都出手大方,傍身的嫁妝都有不老少,嫁過去啥都不幹,都能吃喝好些年了。


    一片熱鬧聲中,迎親的來了。


    方留陽一臉菜色苦了臉。


    那邊方婆子找他,好好哄了幾句,「那是你姐姐,你不背她,總不能讓她走著上花轎!快點,乖!就這一次呢!」


    方留陽昨兒個已經練習了,今兒個還特意多吃了不少肉,就怕沒勁兒了。


    新郎閆康遠個子不高,瘦瘦的,挺端正斯文,臉上帶著喜悅的笑。撒了喜錢叫開門。


    九兒沒見過搶喜錢的,睜大眼很是好奇,就想去一塊搶。


    裴文東本來可以帶著她去搶,隻如今他身有功名,再和小娃兒一塊去搶喜錢,就有點不像話了。


    方馨上去搶了幾個,叫九兒,「九兒快來!帶紅線的喜錢呢!快來給你!」


    九兒一聽就跑過去,叫了表姨。


    方馨把三枚穿了紅線的喜錢給她玩。


    方慧看著眼神不少,「馨兒!咋不給你表外甥也搶幾個!?」


    方馨扭頭,看她抱著馮小郎,頓時臉色紅了紅,「我再去搶兩個。」


    結果喜錢被搶光了,轉了一圈也沒搶到。


    馮淳就等開門,閆康遠進來,拉著他非要了幾個喜錢,給馮小郎,這才算。


    方留陽卯著勁兒,等方立和餘氏說完話,方芳拜別爺奶和爹娘,過去咬著牙把姐姐背起來上花轎。


    他勁兒再大,也隻十二歲的半大小子,方芳一百多斤,勉強背起來,顫顫巍巍的往門外走。


    門裏門外都圍滿了人,就看方留陽是咋背方芳上花轎的,會不會鬧笑話。


    好不容易把方芳背上花轎,方留陽憋的臉發紫了,才敢鬆了口氣。


    沒鬧笑話,餘氏和方婆子對視一眼,都放下心來。


    花轎起動,四個壯漢抬的。吹吹打打的走了。


    裴文東和馮淳,還有餘氏娘家的侄兒,都跟著方留陽去送嫁。


    餘氏轉過頭擦眼淚。為了閨女的親事操碎了心,閨女能嫁個不錯的人家,她是打心眼裏高興。在家裏天天都想打罵她,真嫁出去了,心裏又難受的不是滋味兒。


    幾個人勸了一通,就開始坐席了。


    李寶祥作為幹親,也和李婆子過來了,李婆子要帶孫女一塊來,李寶祥不同意。他娶不成裴茜,至少也要在近親裏麵挑一個。不能讓方家和裴芩把他給甩脫了。明年的科考,他是一定要考中的!


    李婆子一臉的笑容,擠過來,擠著坐在了裴芩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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