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東今年剛十一,翻過年也才十二歲,他現在堅硬的要明年參加春試,裴芩頓時眸光淩厲,「我們不在家的這些日子出了什麽事兒?」


    裴茜咬牙怒恨,「我們的作坊和鋪子都被封了,地裏的紅薯全部被縣衙的人給收走了!地和田莊也都被縣衙收了!還要進來抄我們的家!不準外麵往家裏送東西,要不是家裏有米有麵,我們就要被餓死在家裏了!」


    裴芩看向裴文東。


    裴文東緊抿著嘴,神情怒恨。


    蕭雍歉疚道,「都怪我,隻要我亮出身份,他們就什麽都不敢了。」


    「你亮出身份隻會對芩姐姐更加不利。」常詠麟說他,一個永安王府的世子,住在芩姐姐家裏,雖然可以震住那些人,但上頭有人要害芩姐姐,暴露了這事,隻會對芩姐姐不利。有他在這,永安王也不會讓芩姐姐有事。隻要芩姐姐沒事,一切都還在!


    「黃友忠竟然要納三姐為妾,說啥出嫁的女兒不受連帶罪責,還讓三姐帶著家裏所有的錢財出嫁,還可以保全我們家錢財,以後即便我和九兒被判流放,也能保住老本,可以救我們。」裴文東怒咬著牙,「狗官!分明就是想欺辱三姐,侵占我們家財產!」


    「還有呢?」裴芩冷聲問。


    常詠麟抿嘴道,「那個錢氏,把她的丫鬟送給了黃友忠做侍妾,這些事都是老裴家在背後搞鬼。」


    「幹的還不夠漂亮!」裴芩冷笑的咧嘴。


    裴文東知道,他明年想要下場春試,根本沒有勝算。不說他的學問和見識都不夠,就單黃友忠和老裴家勾結到了一起,都不會讓他過關。可他想試,一定要試!朝墨珩拱手,「我明年一定要參加春試,請長姐夫教我!」


    「拔苗助長,於你無益。」墨珩蹙眉。


    「明年老裴家也會有人下場,他們家很有可能再出一個秀才。」裴文東握緊拳頭。


    裴文臣,是比裴茜還大一年的人,有黃友忠做縣令,老裴家肯定會利用這一有利條件,讓裴文臣考中鄉試。


    「春試之後,我還有三年時間,穩定下來念書。」裴文東懇求道。


    裴芩擰著眉。


    九兒抱著她的脖子,小臉貼著她的臉,一刻也不想分開。


    墨珩看了看裴芩,又看女兒的樣子,目光深沉的看向裴文東,「既然如此,這四個月,你就在家攻讀!」


    裴文東滿臉堅毅的點頭,「是!」


    常詠麟也過來,「芩姐姐!芩姐夫!我也和文東一塊!我比他還大一歲,沒道理他都要下場了,我還在後麵縮著!」


    「那我也來試試!」蕭雍也道。


    「少年強則家強!你們要下場,家裏全麵支持!」裴芩站起來,一手重重拍在常詠麟肩膀上。


    三人看著她,都點頭。


    裴茜還惦記著地裏的收成,「一百多畝地的田,他們起碼收了三十多萬斤的紅薯,狗官!必須雙倍還給我們!」


    裴芩和墨珩被帶走的時候還不到十月,如今已經步入十一月,正好在這中間收紅薯。


    「不想蹲大牢,他們會乖乖送過來的!」裴芩冷笑。


    話音這邊落,那邊就有人拍門,說是縣衙的錢糧師爺帶著人過來了。


    裴茜快步走在前麵,怒恨的看著他們拉了幾車紅薯過來,「我們家地裏的紅薯就這麽點!?」


    錢糧師爺看裴芩和墨珩一行人都出來,根本沒讓他們進門的打算,不禁摸了摸頭上的冷汗,「墨夫人!墨大人!紅薯基地的紅薯,縣衙也是依照律令,收歸朝廷所有。如今夫人和墨大人迴來,田裏的紅薯自然歸還你們。」


    「怎麽個歸還法,還給我長到地裏去?」裴芩冷聲問。


    錢糧師爺咽了口氣,「夫人……墨大人如今已經是汝寧府巡檢,還要歸縣衙管製,以後大家都是同僚…」


    「我們還沒說啥,這倒威脅上來了,誰他媽給你的膽子!?」裴芩一把護著閨女的眼,抬腿一腳,直接把錢糧師爺踹出丈遠,狠狠摔在地上。


    錢糧師爺被摔的臉色發白,好一會站不起來,「夫人…紅薯是依照律令收歸朝廷了,那東西又不能存放太久,已經賣給商戶。就算您嫌這些紅薯少,我也是拿了賣紅薯的銀子來的。這些紅薯,是送給你們的補償啊!」說完強撐著起來,拿出一個鼓鼓的錢袋子,「這些就是賣紅薯的銀子了。」


    牌樓封賞下來的時候,圈了一百六十多畝地,是不用交稅的。所以田裏收成多少,就是多少。


    裴茜上來拿過錢袋子打開一數,就三百多幾兩,「三四十萬斤紅薯就隻這麽點?」


    那地裏的紅薯是低價賣出去的,這三百多兩銀子,還是黃友忠拿私房添上了些。


    「紅薯剛收,價錢低廉,這些已經是高價了。」錢糧師爺苦著臉解釋。


    墨珩看了眼巷子裏幾車紅薯,「黃縣令不愧是聰明絕頂,處處都想在了朝廷前麵,走在了律令前麵。看來本官要上表朝廷,該獎賞黃縣令此等忠臣!」


    錢糧師爺臉色難看,「巡檢大人!你也要受縣衙管製,是縣太爺的下屬,下屬狀告上峰…。」


    裴芩上來又給他一腳,把他踹到地上,「本夫人來夠格嗎?」


    錢糧師爺白著臉痛苦的爬起來,「夫人!女子不得幹政,這是朝廷律令。」


    「本夫人不幹政,隻是想問一下戶部,朝廷可有下達收歸田產的命令。」裴芩冷冷的咧嘴,笑的森然。


    錢糧師爺臉色變了變,「這些銀錢和紅薯…」


    「這是我們家地裏的收成,你們還想再拿走!?」裴茜怒叱。


    後麵張庚山和封未連同幾個護衛過來,把紅薯接過,都拉到作坊去。


    前幾天還被貼著封條的作坊,如今已經揭掉了封條,孫全亮一家正在作坊看醬油。幸虧醬油就需要日曬夜露,否則今年的醬油就全壞了。


    錢糧師爺看她們收了銀子和紅薯,就想勸冤家宜解不宜結的。


    裴芩直接讓他們滾出太平鎮。


    「一定要告他們!讓那個狗官坐牢!」裴茜恨得牙根癢癢。狗官!竟然還敢打她的注意,簡直該死!


    「告是不行,但往戶部裏問一問,還是必要的!」裴芩看閨女一刻不想分開,就抱著她拿筆寫了摺子送往戶部,收歸田產,若不是上麵的命令,那就該是戶部的吩咐。戶部若沒有,那就他黃友忠背著!


    戶部不是有梁三的人,就是有蕭光珌的人,裴宗理的八品宣講,就是從戶部推舉的。


    「有用嗎?」裴芫不放心的問。


    「會有禦史盯著的。」墨珩道。


    「不盯這些,上幾個彈劾的摺子,他們也沒事兒幹!」想想,禦史還真是和現代的狗仔差不多。隻不過狗仔曝光隱私,禦史是盯著各個官員的行為舉止行事做派和家裏的事兒,看準個參個一本。


    裴芫點點頭,「那我們先準備三天後的酬謝宴吧!」一時也不能對付了老裴家。


    裴芩應聲。


    家裏也辦過幾次事,裴芫幫著張羅安排。


    冬天菜本來就少,今年出了事,連作坊都封了,也沒有做成辣白菜,那些白菜倒是都讓馮家收了,家裏的辣白菜堆成了山。


    本以為裴芩和墨珩這麽大的罪,她們家出事,辣白菜也受影響不好賣了,沒想到搖身一變,裴芩成了誥命夫人,墨珩當了官。這辣白菜今年倒是能讓她們大賺一筆。


    聽說裴芩和墨珩迴來,拉了好幾罈子的辣白菜拿著東西就上門來。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餘氏方立,阮氏等人已經提前趕過來了。


    方慧進門,就見方婆子和餘氏幾個都紅著眼圈,方老秀才也眼眶濕潤,想著他們家今年做了所有的辣白菜,也抹了兩把眼淚,「芩兒和墨珩,真是瘦了好多!」


    這話一說,方婆子眼淚又忍不住了,「天殺的東西!他們鬥法,卻差點害死我們家人!」


    方慧打量裴芩和墨珩,他們是坐囚車被拿走的,是做了大牢的,看著倒是隻瘦了些,「在牢裏肯定吃了不少苦,被用刑了吧!?」


    這話問的餘氏皺眉,「好了!事情都過去了,芩兒和墨珩也苦盡甘來了!」


    方老秀才清了下嗓子,「酬謝宴準備咋辦?咱們自家餵的有豬,有辣白菜酸筍,地裏還有菠菜,豆芽豆腐這些,都好買!」


    方立抿了下嘴,又要白殺他們家一頭豬了。


    方慧看餘氏岔開她的話,心裏氣煩。就她是親舅母,親的很!


    裴芫把要採辦的單子拿出來,「東西已經讓張庚山他們去縣城採買了,還有些其他的,等鎮上逢集了買。正好用新鮮的。」


    方老秀才接過單子,點頭,就商量著咋辦。


    方慧還想問問裴芩這三品的原陽夫人是個多大的,是不是真的和三品當官的一樣了。


    氣氛說到活躍起來,裴芩讓雪冬把她的誥命朝服拿過來給餘氏和方婆子她們看。


    幾個人就伸開朝服,驚嘆的議論,「這像官老爺穿的官服差不多呢!」


    「朝服,那是上朝穿的嗎?」


    裴芩雖然不太懂這些,不過這朝服,總不是讓她上朝的,「也沒有女子去上朝的。這朝服,是進宮給皇後娘娘朝賀的時候穿的……」說到這,裴芩神色僵了下,扭頭問墨珩,「今年過年,我不會還要去京城朝賀吧?」再折騰一趟,她的小名可真要交代了。


    「不在京都,不必的。隻需過年按時辰朝北方磕頭就行了。」墨珩微微笑。


    「磕頭就不管了,不用再跑去就行。」裴芩鬆口氣,頓時又活了過來。


    墨珩伸手過來,「過來爹抱你,讓你娘歇一會。她抱不動了。」從迴來到現在,九兒都不跟他。


    九兒摟著娘親的脖子不撒手。


    「累著你娘了,過來。」墨珩哄她。


    九兒不情願的鬆開手。


    墨珩抱了她過去,待在爹懷裏,小臉委屈。


    裴芩趕緊捏捏胳膊,閨女黏的不讓撒手,偏生小蘿蔔腿長身子重,抱的胳膊那個酸。


    看九兒這麽黏裴芩,實在是這些日子受驚也嚇壞了,方婆子和餘氏又是眼酸。


    阮氏和閨女方馨跟她玩兒。


    九兒根本不買帳。


    「昨兒個小興旺過來讓九兒去看他弟弟,小傢夥理也不理,就隻黏長姐。」裴芫笑著說。


    「不單芩兒和墨珩,家裏的文東幾個,連同九兒也都要好好補補!」方婆子這次來就一口氣抓了三隻老母雞。


    補養這事,是全家的共識。


    當天的飯就有兩道藥膳補湯。


    然後方家的人迴家準備豬和酸筍,菠菜等。方慧和馮守興他們也迴家準備辣白菜和其他用得上的菜。


    方家每年都幾頭豬,不光為賣錢,過年殺豬能吃個肉,家裏的刷鍋水剩菜湯也有地方處理,豬糞也是上地的肥料。


    「到年底,家裏的幾頭豬都長成膘,能出圈賣錢了。」方立看方老秀才在豬圈外麵看挑哪頭豬,有些不滿的小聲嘀咕。


    方老秀才扭頭,目光淩厲的看他,「一頭豬才幾兩銀子?給你外甥女供頭豬就叫不滿了!?」


    「我也沒說不讓啊!」方立抿著嘴,「這不一頭豬好幾兩銀子,就說了一句。」


    方婆子聽見,想要打他,「大郎和他小叔去國子監,全靠芩兒!她還一人給了二十兩銀子儀程,你咋不說!?你個混不吝的!」


    方立想到還要跟裴芩和沈頌鳴一塊做生意賺大的錢,擺著手,「好好!我啥也不說了,你們挑個大的吧!」扭身走了。


    方老秀才就是挑了頭大個的,怕不夠用的。裴芩她們本就是名聲口碑都好,這次她被封了三品原陽夫人,墨珩也任了九品巡檢成了官身,來的人肯定不會少了。


    所以裴芩姐弟幾個上了山,捉了兩麻袋的竹鼠。


    「這幾年沒有我們禍害,它們隊伍又壯大了不少啊!」裴芩拎著一隻七八斤的竹鼠,笑。


    「那我們今年還出來抓竹鼠吧!」裴芫笑道。抓竹鼠對她們姐弟都是情懷了。


    裴茜眼神一轉,「我們養竹鼠吧!還有野兔子!鹿肉好吃,抓了也可以養著!」


    「行啊!我投十兩銀子!」裴芩表示支持。


    「那我投二十兩!」常詠麟也笑著接話。


    裴文東也笑起來,「我就投十兩吧!」他的私房錢沒有二姐三姐多。


    「我也投十兩,這就有五十兩銀子本錢了!可以蓋屋子打籠子了。」蕭雍嗬嗬嗬笑。


    裴芫捂著嘴笑,問裴茜,「趕緊算算還差多少,我可以幫你投五十兩!」


    裴茜小臉發黑看著幾人,「你們就想使喚我,就等著白拿分紅是吧!?」


    「你不也現在沒錢嗎!?我們好心給你投銀子做本錢啊!」裴芩哈哈笑。


    裴茜哼了聲,「投就投,你們迴去快點把銀子給我拿過來!我現在就開始收竹鼠和野兔子了!」


    「兩麻袋竹鼠賣給你了!」裴芩應好。


    裴芫幾個都大笑起來。


    墨珩看著,也忍不住揚起嘴角。


    抓完了竹鼠迴家,當即就悶了一鍋的兔子肉,一家大小都圍坐在一塊飽餐一頓。


    次一天逢集,又到集上把缺的東西都買齊備了。


    趕集的擺攤的,見了裴茜她們出來買東西,就打招唿,說是下晌就去家裏幫忙,還有送菜。


    下晌方老秀才拉著一頭大肥豬過來,直接在鎮上找人殺了。


    請的大廚也提前一天趕過來,把該過油的都炸好,該切的切好,一切都準備就緒。


    方老秀才留下坐鎮。


    次一天擺了三十多桌,來的人才坐完。


    也幸虧雞魚肉都準備的充足。


    來的人多數也都沒空手,雖然提前說下了話,是為了酬謝鄉裏鄉親,不要賀禮,不讓帶東西,還是擋不住,他們不想白吃一頓。幫忙啥的還真沒幫上,酬謝就客氣了,哪還能白吃好的。


    裴芩姐弟一向低調,這次封了三品夫人,墨珩也當了九品巡檢,擺個酒還是酬謝鄉親的,一片溢美讚賞之聲。


    席麵吃完,不少人自動自發幫著收拾,借誰家的桌椅板凳,誰家自己搬走。


    很快就拾掇了個幹淨。


    宴席上沒用完的肉菜,裴芩也讓方家和馮家,趙家都分分了拿迴家吃。


    趙老爺和趙太太都過來了,隻趙孝辰裴芫還可以繼續住下去,公婆都在,就隻好收拾了行李迴了家,臨走還跟裴茜道,「我下迴再來,就把銀子給你拿來!」


    趙太太以為她是貼補娘家妹妹的,雖然是她自己的陪嫁銀子,她當婆婆的不好過問,但裴芩她們也不像會差銀子的,「她們是不是缺銀子了?家裏還出了啥事?要是用得著的,你別客氣,隻管跟娘說!」


    家裏出事,長姐和長姐夫被大理寺押解走,婆家沒有因此苛待她,已經讓裴芫挺感動了。聽她問起,就笑道,「家裏沒出啥事,就是三妹今年沒做成辣白菜,少掙了筆錢,就準備養竹鼠和野兔子,就是我們拿迴來的那兩隻。我們姐弟幾個都投了錢,都是一點一點的,讓她沒事先去弄!」


    趙太太聽了就笑著點頭,「不是出啥事就行!你們姐弟感情好,都親親熱熱的,這樣就對了!」投多投少,總能賺一點脂粉錢。


    裴芫笑著應聲。


    把家裏收拾了,裴茜空出手,就開始朝裴芩和裴文東幾個收銀子,「你們湊的份子趕緊拿過來啊!我要開始去收竹鼠和野兔子了!」


    她是實幹派,跟著裴芩更是養成說幹就幹的秉性,已經開始準備起來了,「今年作坊裏空,我先占用一間。等明年開春可以動工了,就在旁邊蓋個養殖場!」


    裴芩笑著,拿了十兩銀子給她。


    裴文東和常詠麟,蕭雍也都拿了銀子出來給她,聽她規劃要咋幹。


    「我先寫個計劃,你們都去念書!不是明年要下場,這樣玩,就等著落榜是吧?」裴茜全趕他們去念書。


    三人看看裴芩和墨珩,都應了聲,去看書練字。


    最後的四個月衝刺時間,幾個人也都不去學堂了,就在家裏練字,看書,寫策論,討論製藝。


    墨珩的官職說來也就是個閑職,用得著的時候在就行了,不必天天到巡檢司應卯,除了給裴芩和女兒的時間,就可以全力教導裴文東三人。


    宴席剛過,裴芩正要問老裴家的情況,那邊傳來縣衙錢糧師爺病危頻死的消息。


    「公子!這錢糧師爺竟然從鎮上迴去就病倒了,一天比一天嚴重。他要是死了,到時候黃縣令勢必給少奶奶按個打死衙署師爺的罪名!」封未皺著眉。


    「查清怎麽迴事沒?」墨珩冷聲問。


    封未動了動嘴,抿下,「胸口兩腳致命傷,五髒六腑俱裂…。已經救不活了。」這邊還沒動手,他們倒是先來了一招狠的。


    「那兩腳根本不足以致命。去查那個人!」墨珩目光陰冷。


    「正在查。」封未已經讓人去追查,他先迴來給他稟告。


    很快,縣衙傳出消息,去給裴芩家送賣紅薯的銀子和紅薯的錢糧師爺,被裴芩打了之後迴家,一病不起,現在一命唿嗚,死了。


    常員外連忙讓人過來報信,雖然裴芩現在是三品原陽夫人,縣令沒法緝拿她,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她要是粘上了命案,也是一大麻煩。


    錢糧師爺的家人立馬就將裴芩告到了縣衙,謀害人命。縣衙的衙差拿著傳令過來傳裴芩。


    「剛從死牢出來,這轉眼又攤上人命官司,死劫還真一個接一個,夠串糖葫蘆了!」裴芩嗬嗬冷笑一身,換了衣裳跟他們走。


    裴茜和裴文東簡直要恨死了,這將近兩個月他們都是熬過來的。天天提心弔膽,就怕傳來噩耗。又要防著老裴家對付他們,還要應對縣衙這邊的逼難。


    現在好不容易雨過天晴,竟然又給長姐按個打死人的罪名,這是非得置長姐於死地不可!?


    裴芩讓他們待家裏,都不願意,幾個人也都跟著一塊到了縣衙來。


    墨珩官職低微,但裴芩卻是三品的封誥。


    黃縣令主動上前來見禮,「夫人!得罪了!縣衙的錢糧師爺,給夫人送賣紅薯的銀兩和紅薯,被夫人打了迴來就臥床不起,如今一命嗚唿。是被夫人…。打死了。出了如此命案,下官作為本縣父母官,也隻得請夫人過來問話了!」


    「那就看你能問出什麽來!」裴芩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媽的!給她了個封誥,有這個特權,不用白不用!


    黃縣令拱了拱手,坐到堂上,拿了驚堂木,重重一敲,「帶原告!」


    原告是錢糧師爺的孫子丁大郎主僕,進來跪下,就與聲淚下的控告裴芩殘暴狠虐,打死年邁的爺爺,「…青天大老爺!要為我們家做主,不能讓我爺爺白死了呀!」


    「白死…」裴芩低聲念了遍這倆字,冷冷看著那丁大郎。


    黃縣令又問,「丁師爺的傷勢病情和死時的情況,你仔細道來!」


    丁大郎就擦擦眼淚,「爺爺從太平鎮迴來,就臉色發白,捂著胸口喊疼。我剛去給他請郎中,就見爺爺吐了些,撐不住倒在炕上。家裏僅有的幾十兩銀子全部抓藥看病,爺爺卻不見好。大夫說是胸口兩腳致命傷,打的爺爺五髒六腑都碎裂了,大羅金仙都救不了。昨兒個爺爺終於撐不住,吐血,身亡了。」


    「傳給丁師爺看病的大夫。」黃縣令看了眼裴芩和墨珩道。


    大夫很快就被傳上堂,實話實說了丁師爺身上被踢傷,五髒俱裂的事,「…。胸口和上腹部,有兩個明顯淤青的腳印。」


    黃縣令點頭,看向裴芩,「夫人!坊間都傳你生性兇悍,經常毆打得罪之人。那裴家婆媳就曾被你毆打數次,還拔掉了她們的門牙。太平鎮一個張世千的也同樣被你毆打過。更有人看到你多次當街打罵百姓。這些可是事實!?」


    裴芩點頭,「的確打過幾個地痞流氓和雜碎。怎麽?黃縣令難道就準備以此為證,治罪本夫人!?」


    「帶認證!」黃縣令高聲道。


    不時幾個認證被帶上來,除了一塊去送紅薯的,還有太平鎮的兩個,都聲稱親眼看見裴芩踹了丁師爺,把人打的摔在地上很久起不來。


    「夫人!如今證據確鑿,你可還有何話要說?」黃縣令冷眼看過來。


    裴芩瞥了眼丁大郎,「縣城裏有個叫狗子的潑皮,偷了不少次,也被打了不少次,以後再有人報案丟了東西,黃縣令你隻管抓了他下獄,不用找真兇了!」


    黃縣令臉色發沉,「夫人此話何意?如今證據確鑿,夫人打人是事實,而丁師爺也確被夫人打傷而死,難道夫人還要抵賴不成?」


    「大楚律令,諸誣告人者,各反坐。誣告朝廷誥命夫人,本屬重罪。若查實屬於被誣告,誣告者反坐。你應該反坐的意思。」墨珩看著丁大郎冷聲道。


    丁大郎跟著爺爺丁師爺念書,自然知道誣告是犯罪的,但誣告反坐……他抬眼看墨珩。隻見他麵容俊美無暇,卻籠著一層陰寒之氣,目光犀利如劍,頓時心中發寒,「我爺爺的確是被你們打過之後就死了的!是被你們打死的,我沒有誣告!」


    「那就請仵作來,開腹驗屍!」墨珩冷冷看向黃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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