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說完,就從堂屋裏走出來個婆子。


    那婆子穿著一身黑底帶黃條的豎紋寬袍,臉特別的瘦,兩個眼窩很深,兩眼眸子黑漆漆的,看著給人一種詭異陰沉的感覺。


    裴芩上下打量完,看向朱氏和陳氏,「撞邪!?老娘隻是不想再被你們打罵壓製,不想再被奴役,忍不住打了兩個賣老娘。不想忍了,反抗了就是撞邪!?你們打著這個旗號,給我按個撞邪的名頭,我這輩子就毀在這上麵了!」


    方氏本來也有點疑心她是不是撞見了誰,不然也不可能突然就性情大變。聽她說不想在被奴役打罵壓製,想要反抗,忍不住心裏一酸。到後麵,撞邪的名聲按上,她的閨女這輩子就毀了,立馬繃緊起來,警惕的看著朱氏和陳氏。


    裴芩看了眼方氏,繼續嘲諷道,「沒有拿到五兩銀子聘金,沒有拿到二畝地,就想毀了我?如此心思惡毒,我看神婆應該好好給你們做做法,讓你們清醒清醒!因為善惡到頭來,都是會有報應的!而助紂為虐者,也不會有好下場!」


    陳氏臉色鐵青,怒指著裴芩,「你不要再瘋瘋癲癲的鬧事,你就是撞邪了!我們好心請神婆來,是救你的!好讓你身上沾的邪祟驅除了!」


    「你們要那麽好心還會賣我!?」裴芩冷笑一聲,伸腳勾起一個板凳,大模大樣的坐下,叫那神婆,「好好來看看,姑奶奶是不是撞邪了!」可不是所有會點算命的人都能看得出借屍還魂這事。而江湖騙子,她會打的她再不敢來!


    神婆看她一身的氣勢,再看陳氏和朱氏幾個,皺起眉,上來就圍著裴芩轉。


    方氏腦中突然閃過,有江湖道士打著驅鬼的名義,把小娃兒的魂兒給叫走了。心中一緊,衝過來,一把推開神婆,悲憤的怒喊,「你們都滾開!你們不就是沒有拿到聘禮的錢,不就是心裏怒恨,竟然要把我的芩兒毀了!」


    神婆不防備,被她猛地一推,身子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朱氏怒指著喝罵,「方氏你瘋了!」


    「是!我瘋了!我們娘倆都瘋了!都被你們逼瘋了!」方氏看著大閨女孤身一人反抗,而家裏的人強力打壓就算了,吃不飽,被奴役她都可以忍受,卻無法忍受她的芩兒被害!


    「你們…你們……」朱氏怒恨的臉色發青。


    陳氏那邊連忙扶了神婆起來,跟她道歉。


    裴芩上來一把推開她,抓著那神婆的衣襟,「我不管你是江湖騙子也是好,有兩分真本事也好,但你要想無辜害人造孽,天不懲你,老娘懲你!」


    「小姑娘,我話都沒說一句。」神婆開口,聲音暗啞像喉嚨被剌了一樣,「我是被請來驅邪,若沒有邪祟,我自然是要走的。」


    裴芩鬆開她。


    「神婆!?」陳氏看她說的那意思,是要走,上來就要拉住她。


    裴芩冷眼嘲諷的看著。


    神婆看了眼陳氏,「老裴家沒有邪祟,這裏用不上我!」


    「哎!哎!神婆!」陳氏拉著不讓她走,想說再給她加錢,但當著人的麵,她又不能說的太明白,就給神婆使眼色。


    神婆看看,裝作看不懂,拿開她抓著胳膊的手,拿著她的隨身用具離開。


    「舉頭三尺有神明,作惡終要遭報應!」裴芩撿起地上的竹鼠。


    方氏心情還有些沒法平復,要是她不衝上去,真讓那神婆把芩兒的魂兒給叫走了,簡直不堪設想!看了眼朱氏,「娘要是覺得我們娘幾個妨礙家裏了,大可把我們分家出去!」


    朱氏氣的臉色鐵青,「還說她沒撞邪,連老鼠都吃!」


    裴芩那邊笑著招唿方氏,「娘!把老鼠殺了,今兒個晚上吃肉!」


    看她笑的沒心沒肺,像沒剛才的事兒一樣,方氏心裏酸澀不已,「芩兒!老鼠肉不能吃!」


    「能吃!娘!長姐說這個大老鼠的肉好吃!」裴文東想吃肉,小聲拉著方氏懇求。


    「先做熟了再說!」裴芩拿了刀把竹鼠殺了。


    兩隻小竹鼠都有三斤多的樣子。


    皮毛剝好,讓裴文東拿去晾曬起來。裴芩把竹鼠開膛,處理幹淨。


    看著近乎粉紅色的肉,方氏聞了下,也沒有酸臭味和腥臊味兒,睜了睜酸澀的眼,到廚屋裏準備做飯。


    「我來做吧!」裴芩喊三丫準備辣椒蔥薑蒜香菜等調味料,準備做幹鍋竹鼠。


    裴文東勤快的把蔥薑蒜找來,幫著剝。


    竹鼠肉先煮了下,筷子紮動,出鍋瀝水,再下鍋幹炒。


    朱氏本要罵上幾句,不讓用油,浪費家裏的東西,看著那肉,鬼使神差的沒有吭聲。


    等鍋裏香味兒出來。


    出去玩的裴文麗和裴文博也迴來了。


    裴老頭和裴厚理也都迴來。


    「今兒個做啥好吃的?院子裏都聞見香味兒了!」裴厚理笑著把木材放下,就往廚屋裏來。


    「老鼠肉!」陳氏看他那樣子,心裏恨的不行。她做飯就是難吃的,那個賤人做飯就滿院子香!


    裴厚理一驚,「老鼠肉!?」忙進了廚屋,「大丫她娘?你們真的在做老鼠肉!?」


    裴芩拎著鍋鏟擋住他。


    裴厚理看著方氏,一臉歉疚痛苦,「都是我沒本事,不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明兒個咱就割肉!那老鼠肉不能吃啊!」


    「誰也沒讓你們吃!」整個老裴家,要說裴芩最嫌惡誰,表麵忠厚的裴厚理當之無愧!


    「大丫……」裴厚理看著她幽冷的眼神,防備的架勢,痛道,「大丫!老鼠肉真的不能吃!吃了會得病的!你聽話,你們想吃肉,大伯明兒個就割肉迴來!」


    「是嗎!每次割肉迴來,我們娘幾個吃上多少!?」裴芩嗬嗬一聲,讓他別在廚屋礙事。轉身讓方氏舀飯。


    裴厚理被她揭的臉色難看,隻因臉黑不明顯。


    幹鍋竹鼠肉被裴芩鏟進了一個盆子裏,炒的蘿蔔絲和窩窩給端去堂屋。


    「炒了肉竟然沒有我們的!」裴文博怒漲著臉。


    「老鼠肉你們也要吃?你們不怕吃了得病?還可能會有鼠疫呢!太平鎮的大夫,故意可治不了疫病!」裴芩挑眉。


    說的那麽嚇人,他們當然都不敢吃,可那盆子竹鼠肉噴香的飄散著香味兒,裴文博太想吃了。


    裴文麗拉他一把,「先讓他們吃,吃不死咱們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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