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和裕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複雜。


    嵇和裕來葉霜槐這兒其實沒什麽要緊事,葉霜槐也不在意。等到對方離開,他便去了地下牢房。這兩天是別的黑木成員幫忙給囚犯們送食物,烏兆維便還維持著自己苟延殘喘的模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直等到葉霜槐來,他才抬了抬眼睛。


    葉霜槐順手在眼前這片區域布下幻境,烏兆維便迫不及待地問:「你見到佘華皓了嗎?」


    葉霜槐點頭:「見到了。」


    片刻又問了一句:「你隻認識佘華皓?」


    烏兆維:「什麽意思?」


    葉霜槐卻沒再多說,烏兆維見狀也不再開口。雖然他心底是格外信任佘華皓的,但也不想對葉霜槐指手畫腳。畢竟葉霜槐身份不一般,他現在能活著、以前能不能離開黑木組織全靠葉霜槐。


    葉霜槐在地下牢房看了一圈,走到最深處見到了閉著眼睛休息的應綏。他的大半身體都隱藏在角落裏,光線忽明忽暗落在他小半張臉上,一截蒼白的下巴往下是修長的脖頸和微微滾動的喉結,再往下是破損的衣服無法掩蓋的鎖骨。大片的玉白色與眼下這個環境實在有點不符合。


    葉霜槐有些遺憾地看了眼他的後脊,那裏平整,沒有黑色的骨翼生長出來。


    盡管葉霜槐的眼神很克製,但應綏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從被注射藥劑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應綏便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開始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很敏感,旁人的視線,乃至耳邊掠過的一陣風,甚至是路過的一隻蟲子。


    他有些不自覺地摸了下後脊,意識到葉霜槐好像真的很喜歡他的骨翼。


    但葉霜槐的喜歡也隻是簡單掃兩眼,並沒有和應綏有過多交流。


    …


    夜晚再一次來臨,八哥罕見地來到了葉霜槐所在的地下牢房,他來沒什麽要緊事,隻是對葉霜槐道:「不管你老家那邊的都市傳聞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已經把那個天使擺件扔掉了。」


    說著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不止扔掉了,還砸爛掉了。」


    葉霜槐沉默了幾秒,有些不確定的問:「你把它砸爛掉了?」


    八哥點頭:「對啊,不然還留著這玩意讓別人撿嗎?這不是害別人嗎?」


    葉霜槐心想你一個黑木組織的成員還挺有善心的。


    他多看了八哥兩眼,依舊是不確定的詢問:「你過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麽特殊情況?」


    八哥搖頭。


    葉霜槐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他對g75收容所的收容物們都很寬容,每個收容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葉霜槐不會因為006是厄運的象徵就損壞它,因此006一直很好地被安排在收容所內獨居。不過,葉霜槐在收容冊上看到過上一任院長對006的描述——006被故意損壞後,它本身所攜帶的厄運可能會泄露。同時,006會恢復原狀。


    也就說,砸不壞。


    葉霜槐上下掃了掃八哥,說了句:「沒事就行。」


    然後八哥轉身準備下樓去其他樓層溜達時,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連滾了好幾層樓直接滾到了地下最深處,並且一個進化者摔斷了一條腿。


    葉霜槐:「……」


    八哥的怒吼響徹整個樓道:「……何永言你個狗幣你騙我!」


    葉霜槐心道何永言的確是個狗幣。


    八哥被聞訊趕來的其他成員送迴了自己的宿舍,葉霜槐則是來到了黑木基地外。按照八哥所說的位置,順利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完整的、依舊幹淨的白色天使擺件。


    葉霜槐一點都不擔心006會對他產生什麽影響,抬手就揣進了口袋,然後用幻境影藏自己,察覺到孟新實的辦公室無人之後,果斷將006塞進了書架最深的角落。


    ——也不知道該讓誰嚐試一下倒黴蛋什麽滋味,那麽這份尊榮就送給孟新實好了。


    做完這一切,葉霜槐才轉身迴到了自己的宿舍。他抵達宿舍的時候,佘華皓和那位進化者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見到他的到來,佘華皓跟他簡單的打了個招唿,然後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葉霜槐也沒有打擾他們,將被子往上一拉。


    一連幾天時間,整個黑木組織都十分安靜,葉霜槐也沒有再被派遣什麽任務。八哥倒是時不時跑來葉霜槐這兒,但這次沒有再罵「何永言你個狗幣」,因為他發現自從那天摔斷了腿被治癒係的進化者治好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倒黴過了。


    他覺得自己倒黴的確是葉霜槐口中的都市傳聞所導致的。


    「還有兩天就要進神殿了,我有點緊張。」葉霜槐看向八哥,像是無意一般問他,「你第一次進神殿有什麽講究嗎?」


    「能有什麽講究,」八哥嘖了一聲,「最開始我跟你也一樣,我想著要是神不喜歡我,不給我賜福怎麽辦?後來進去了也就那樣,雖然我已經完全記不得當時的事情,甚至迴過神來我已經迴到了黑木組織的基地,不過這樣也好——你可以當做是,眼睛一閉一睜,啪嘰,神的賜福完成了。」


    八哥的這話說的七零八落的,但實際上包含的信息卻完全不少。


    關於在神殿的記憶會全部清除,包括通往神殿的路。


    這麽看來,這個所謂的神果然很神秘。


    可偏偏,在葉霜槐的猜想中,越是神秘,就越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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