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洛棲在侍女的服侍下起床洗漱,出門看見了乖巧等候的淩曉瑤。


    “你自己的事做完了?”洛棲問道。


    “迴娘娘,是的。”淩曉瑤答。


    “行,那就跟著本宮吧。”


    淩曉瑤跟在洛棲身邊,為她布餐。


    用了早膳,洛棲去附近走了一圈,淩曉瑤聽說皇帝也在這附近,提了一嘴。


    洛棲腳步停住,馬上腳步一轉,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淩曉瑤:???


    洛棲腦海裏全是老皇帝布滿皺紋的臉。


    又醜又老。


    她因為父親是左相的緣故,一進宮就封了妃。


    不過皇帝一次也沒有召過她,因為她傻。


    小時候摔壞了腦子,從小傻到大。


    淩曉瑤瞄了洛棲好幾次。


    洛棲斜眼瞥她:“想說什麽?”


    淩曉瑤抿了抿嘴,搖頭。


    洛棲當然知道她想問什麽,無非就是為什麽突然不傻了。


    洛棲從來沒想過繼續當傻子,傻兮兮地怎麽搞定香餑餑,他這個世界一看就很不好搞。


    錦閣並不是字麵意義的一棟樓,事實上沒人知道錦閣的腹地在哪兒,獨屬於皇帝的勢力,他們遍布天下,每個地方都有一個聯絡點,不過隻有內部的人才知道。


    皇宮裏,某偏僻的角落,這裏看起來一片荒蕪,沒有任何建築。


    但是在這片地的下方,是另一個世界。


    魏遲坐在一把交椅之上。


    這交椅因為椅子下方呈現交叉狀得名,造型優美,是權力的象征。


    這椅子是皇帝賜給他的。


    也是因為這個,太子才會看魏遲越發不順眼。


    此刻的魏遲與之前有些不同,眼角沒有特意暈染紅色的脂粉,肌膚也沒有塗白,少了女氣,多了幾分霸道和淩厲。


    “大人。”


    小太監長相清秀,上前遞上折頁書。


    說是書,打開後其實就寥寥幾頁。


    一目十行地看完,魏遲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半晌,他把東西往旁邊的火堆一扔,高熱的火焰瞬間淹沒了薄薄的紙頁。


    小太監退下了,魏遲自己坐在原地,眼神中帶上了些許思索之意。


    他不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發生變化。


    一個傻子,會一夜之間變聰明嗎?


    不可能。


    要麽他的調查有紕漏,要麽是她太會偽裝。


    當然,魏遲本人更傾向後者。


    夜色降臨。


    琉清宮的大門被人推開,高大的人影閃身進入。


    他緩步走向床邊,撩開薄薄的紗帳。


    床上人兒的睡顏映入眼簾。


    魏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這吃人的宮裏,她竟然一點防備也沒有。


    睡夢中,洛棲來到一片花香馥鬱之地,入目皆是無盡的花海。


    嗯?


    等等!


    不對,這是香餑餑的味道!


    洛棲驚醒。


    睜開眼,坐起身。


    輕薄的紗帳因她起身帶動的空氣微微晃動。


    殿裏空無一人。


    但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香氣。


    她下床的聲音被外間的淩曉瑤聽見,她急忙過來:“娘娘怎麽了?可是做噩夢了?”


    洛棲看她這樣就知道她壓根沒察覺這裏來過別人,擺擺手讓她去休息了。


    臨近初秋,今年的圍獵大賽又開始了,皇子們都練習起了箭術和馬術。


    洛棲來了幾分興趣,讓淩曉瑤去找內務府,也領了弓箭和靶子。


    練了兩天後,手臂酸疼不已。


    好在淩曉瑤對疏通經絡的按摩手法頗為精通,晚上沐浴時,都會給她按上一按。


    手上捧著幹淨的衣服,淩曉瑤繞過山水屏風,來到了浴桶旁,將衣服放在台子上,她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洛棲,再次在心中感慨她驚人的美麗。


    老皇帝遲遲不肯退位,又怕左相會被人拉攏,索性將他癡傻的女兒迎入宮中,左相萬般不願,可是為了全家老小的安全,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進入這危機四伏的皇宮。


    不過淩曉瑤慶幸老皇帝不喜歡傻子,所以一直沒讓娘娘侍寢。


    以後等老皇帝死了,左相私下再運作運作,娘娘也可以離開後宮,重新嫁人。


    “在想什麽?”


    淩曉瑤發呆之際,洛棲睜開了眼。


    淩曉瑤趕忙搖頭:“迴娘娘,沒想什麽。”


    她伸手就要給洛棲按摩肩膀和手臂,洛棲先看到了她手上的傷口。


    “手怎麽了?”


    淩曉瑤縮了縮手:“不小心劃到的。”


    洛棲:“今天不用按了。”


    淩曉瑤:“娘娘……”


    洛棲:“下去吧。”


    淩曉瑤低下頭:“是。”


    門打開和關上,屋裏重歸寂靜。


    然而沒一會兒,洛棲又聽到了開門聲。


    甜甜的味道蔓延,洛棲坐在浴桶裏沒動,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勾唇,裝作疑惑道:“你怎麽又迴來了?”


    “難道是非要給本宮按一按?”


    “也罷,按吧。”


    她狀似無奈地抬起手臂,兩條白嫩嫩的手臂就這樣搭在浴桶邊上。


    半天沒聽到聲音,洛棲迴頭看去。


    “魏遲?!”


    她看了一眼衣服,離得遠,夠不到,於是往下沉了沉身體。


    魏遲已經許久沒聽到別人直唿他的名字了。


    上一次還是兩個月前老皇帝召見自己的時候。


    她膽子倒是不小。


    魏遲提起腳步走到她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雙眼。


    “提督大人這是……”


    “不是叫我魏遲嗎?嫻妃娘娘喊我的名字倒是熟練得很呢。”


    他一邊說話,一邊微微俯身,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縷發絲。


    洛棲:“一時口誤。”


    洛棲想將自己的頭發從他手裏收迴來,反而被他順勢抓住了手。


    “提督大人這是做什麽?!再這般動手動腳我可喊人了!”


    “娘娘是想將宮人都叫進來,撞破我們兩人的奸情?”


    “………”


    很好,這個魏遲,不僅難搞,還不要臉。


    看她一臉無語,魏遲也知她裝不下去了,低笑出聲。


    “娘娘不喊人了?”


    洛棲白了他一眼:“魏提督找本宮有事嗎?”


    魏遲:“我隻是想問娘娘一個問題罷了。”


    洛棲:“說。”


    “娘娘當真是傻的?”


    “………”


    這是什麽話!


    哪兒有人這麽問問題的?


    “魏提督覺得嗎?”


    “看娘娘怎麽迴答了,其實美人傻子也挺好。”


    “……多謝魏提督誇獎,不過本宮不傻。”


    “那娘娘可否告知您是如何好起來的呢?莫非這皇宮裏有什麽不可探究的力量?”


    洛棲眼眸微微上抬,顯得眼尾越發狹長,熱水泡久了,肌膚白皙中透出動人的淺淺桃紅色。


    聲音也是勾人至極。


    “若本宮說是因為提督大人呢?你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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