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相思低頭,脖子脹痛,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張開,握拳,再張開,命還在。


    悶哼聲傳來,戚相思抬頭看去,侍衛忠心耿耿護著的王爺醒了,她看著他從地上撐起身子,左腳似乎受傷了,站不穩,右腳撐著靠在了車身上,隨即,戚相思看到他皺起了眉頭。


    該不會是在嫌棄衣服弄髒了吧。


    戚相思腦海裏第一個閃過的就是這想法,很快他就抬起頭看向她這兒,兩個人就這麽對望著一句話沒有,半響,侍衛動了。


    侍衛是痛醒的。


    等侍衛翻過身時戚相思才發現他傷得很厲害,背上的衣服都被剮破了,血淋淋滲著血,臉上都是刮傷的痕跡,他是護在最上麵的一個,馬車翻下來時他受了最多的傷。


    戚相思撐起身子朝著那兒侍衛走去,又看了看馬車內,扶著從裏麵把墊子拉出來,車身晃了晃,那邊伸過來一隻手很快扶住,戚相思把墊子放在不遠處較平一些的位置,示意他幫忙:「一起抬過去。」


    嚴從煜是少年,戚相思算半個孩子,兩個人抬個成年人著實吃力,才幾步遠的距離就感覺走了許久,好不容易把人抬過去了,隻聽見背後嘩啦一聲,馬車徹底的坍塌下來,破碎的慘不忍睹。


    戚相思癟了癟嘴,跪在地上伸手把侍衛的外套脫下來,伸手用力撕開已經剮開的衣服,看到傷口時隻眯了下眼,抬頭看對麵的人:「你看著,我去找找看有沒有止血的草藥。」


    嚴從煜臉上冷漠的神情終於有了一抹變化,他追隨著她離開的背影,再低頭看侍衛身上的傷,她竟然不怕。


    侍衛半張著眼,嘴唇發白,他動了動手指想要起來,被嚴從煜壓了迴去:「他們不會找到這裏的。」剛剛他已經看過,馬車是從上麵翻下來的,翻下來之間已經把他們甩掉了,就算是下來找,這麽大的林子也隻可能是易藏難尋。


    侍衛的心放了放,隻要王爺沒出事,府裏的人總能找到他們的。


    緩坡下傳來動靜,去了有一會兒的戚相思迴來了,她的手上握著兩大簇的花草,頂端開著小白花,看起來像是小白菊,又不像。


    戚相思把摘來的蓮子草放在墊子上,去根後直接放入口中嚼碎,眉頭都不皺一下,吐出來敷在侍衛的背上。


    很快大半的蓮子草都用了,戚相思看了看周圍,再看看對麵的嚴從煜和侍衛,想了想伸手拉起裙子的外層,湊到了嘴邊咬著,用力一扯,把薄紗的裙子外層給扯開了一段。


    戚相思把一端遞給他:「你力氣大,把這繞過去。」


    嚴從煜接過薄紗時還看了她裙子一眼,在侍衛的配合下用薄紗繞著傷口固定了兩圈,戚相思又看他:「你的腳是不是也受傷了。」


    「沒事。」嚴從煜不著痕跡的退了下腳,戚相思也不強求他,固定好了之後把蓮子草遞給他,「要不你自己來。」


    嚴從煜沒有接,隻是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戚相思收迴了手:「你不怕我弄死他麽。」


    好歹是忠心耿耿的侍衛,就這麽讓她拿了草隨便往傷口上敷,萬一中毒,剩下的半條命也沒了。


    嚴從煜看她,清秀的臉上有些髒,頭發亂糟糟的隻用了絲帶綁在後麵,原先戴在都上的簪子都不見了,唯有那一雙眼眸格外顯眼,直直的看著他,並不藏著什麽,更沒有別的含義,讓他沒法用冷漠的神情迴過去。


    「你不會。」嚴從煜撇過臉去,淡淡的吐了幾個字。


    她是不會,戚相思癟嘴,靠在了樹旁,也不忌地上幹不幹淨,她實在是懶得再去馬車那兒找東西來墊著,現在她多動一下都不願意。


    「留著他也好,萬一沒被及時找到,這兒山間多野獸,天一黑遇到野獸覓食,還能把他扔在這兒拖延點時間逃命。」


    嚴從煜的耳畔傳來了她這麽似是玩笑的一句話,他轉過頭去,戚相思正看著他,含著笑,又像是說真的。


    天色逐漸暗下來,林子裏更顯得昏暗,戚相思花了點時間找樹枝木柴,用枯葉引火,很熟練的把火點著了。


    火一點起來更顯得別處昏暗,嚴從煜看著她去了馬車的地方把一塊一塊坍塌下來的木板搬過來時還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可當看到她用這些木板在她坐著的身後團團圍住時,嚴從煜的情緒忽然十分莫名。


    她很怕死,又很嘴硬。


    前一刻說著要把他的侍衛扔在這兒喂野獸逃命,沒多久又給陸勤換了一次藥,如今還用這些木板把自己團團保衛,在距離火堆最近的地方,把自己掩藏在裏麵,真要有野獸來了,這幾塊薄板能頂什麽。


    他又有些好奇,她怎麽會這些的,懂些草藥還有的解釋,但能如此熟練的生火,就算是府邸中伺候的燒火丫鬟也不定有這樣的本事。


    戚相思此時此刻其實想找個洞把自己藏起來,老天爺靠不住的時候太多,當年從寨子裏逃出來,她和阿鶯隻能在山上漫無邊際的找出路,為了躲避抓捕也為了自身安全,她們找了一處山洞躲了好幾天才逃過那一劫,否則就算沒被抓迴去也被野獸吃了。


    不去想這些,迎著火光,戚相思看向坐在對麵的嚴從煜:「他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


    嚴從煜搖頭,這邊太大,要是找到了蹤跡還好,否則難搜尋。


    戚相思伸手摸了摸侍衛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蓮子草用完了,剛才找的時候她就隻找到了這些,又不敢走得太遠,要是拖的太久,她擔心他會生病。


    「他得喝點水。」戚相思看向他,還沒往下說,嚴從煜起身了。


    戚相思也沒有猶豫,把身後的板子放到侍衛的頭尾那兒,從馬車堆裏找到半隻水壺半隻杯子,帶著他從之前上來的路下去,眼下天隻是暗下來還沒黑,要再等等可就真沒法出去找了。


    走下緩坡戚相思迴頭看了眼火光那兒,有些不放心:「這樣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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