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四年,你終於還是來了。”


    聽見呂氏的聲音,沈玉瑤麵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她輕聲說了句,“總是要見上這最後一麵的。”


    靖難一役,已經過去整整四年,呂氏在太子陵寢也守了整整四年。


    沈玉瑤先去祭拜了懿文太子和太子妃,臨迴宮之前,特意來到呂氏的屋裏。


    四年前,夏煜登基後取消了夏崇炆一朝,同樣也取消了呂氏的封號。


    陵寢內的守靈宮女,見當今皇後娘娘進了呂氏的房間,忙著往屋內的炭爐中添了些炭。


    整個屋子,這才少了些陰寒之氣。


    呂氏今日看起來精神還不錯,為了讓她不至失禮,跟著沈玉瑤而來的宮女們甚至上前為她梳洗起來。


    她望著菱花鏡中,自己那張因長期不見天日,而極其蒼白的臉,有些嫌惡地扭開了頭。


    沈玉瑤也不勉強她,揮了揮手,讓那些宮女們退了出去。


    房門“吱呀”了一聲,沈玉瑤側眼看去,隻見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走了進來。


    有那麽一瞬間,沈玉瑤差點以為走進來的是秦王。


    兩人容貌極其相似,少年幾乎是秦王的翻版。


    “罪臣拜見皇後娘娘,拜見母妃。”進來的正是呂氏最小的兒子,他和呂氏一同被夏煜派到這裏給懿文太子和懿文太子妃守靈。


    “你退下吧。”沈玉瑤仍是輕輕淡淡說,“我與你母妃說幾句話。”


    少年唯唯諾諾應了是,有些瑟縮著走出了房間。


    “你走吧。”看著少年進來,呂氏原本有光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


    “不忙。”


    外麵正下著雪,沈玉瑤卻覺得這屋裏比外麵更加寒冷,她忍不住攏了攏大氅,身旁的紫蘇見狀忙喚來宮人再添了盆炭火。


    呂氏見趕不走沈玉瑤,隻能無奈地轉身走到床榻上坐了下來。


    “此地寒冷,也沒有更好的軟椅,隻怕委屈了皇後娘娘。”她心中還是想讓沈玉瑤盡快離開。


    “不委屈。”


    也許,最終勝利者總是喜歡看看失敗者的窘迫,才會更舒坦一些吧。


    想到這裏,呂氏抿了抿唇,不再言語,她的視線此時才落到沈玉瑤麵上。


    貴為皇後娘娘的沈玉瑤,竟也已是兩鬢斑白。


    “說說吧。”沈玉瑤看道呂氏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總要說的,對嗎?”


    “說什麽?”呂氏有些不耐。


    成王敗寇而已。


    “說說常姐姐。”沈玉瑤忽然麵上一肅,“她如此善待你,而你卻......”


    “時間過得好快啊。”呂氏聞言麵上神情忽變,眼中竟然有著隱隱笑意,“已經足足過了二十二年整。”


    “是很快。”沈玉瑤問:“這二十二年中你可曾有過一絲悔意?”


    “哈哈哈,”呂氏忽然狂笑幾聲,“有!當然有悔意!”


    “我後悔沒在夏煜裝瘋賣傻之時,直接將他賜死!”


    “你敢!”


    “我怎麽不敢?太子、太子妃、母後、父皇他們誰沒有喝過我煲的羹湯?”呂氏雙眼眯縫了一下,驀地再次睜開後,卻兇光畢露。


    “原來父皇臨終前,飲下的那碗雞湯,當真出自你的手?”沈玉瑤聲音微微發著顫。


    想到過呂氏的猖狂,但沒想到她還能如此肆意妄為。


    “那是自然,他不也是暗中找了三位狠毒婦人,將秦王毒死?”呂氏不屑道:“以其人之道而已。”


    沈玉瑤麵上越發寒冷了些,她望著呂氏又問,“最後問你一人!”


    “問吧,”呂氏無所謂道:“反正今日一別,再也不見。”


    “許芸萱,你可曾還記得?”


    “記得,怎麽不記得?”呂氏笑得有些滲人,“不就是你寧王府的側妃許氏嗎?哦,對了,許萬三的嫡長女。”


    “她真的是許萬三的嫡長女?”沈玉瑤眼睛直盯著呂氏看。


    呂氏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既然已經知道真相,何苦又來問?”呂氏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可惜最終竟沒能讓你們骨肉相殘,也算是天意吧!”


    “我既然已知她的身世真相,此番相問,定然不是問這個的。”沈玉瑤說。


    “那你要問什麽?”呂氏冷冷一笑,“若是問許氏是怎麽死的,那我隻能說此事與我無關。”


    略頓了頓,呂氏又說:“不過就算我說與我無關,估計你也是不肯相信的,隨你吧。或許你可以讓你的東廠試著查查。”


    沈玉瑤冷哼一聲,“你不說也不要緊,隻是懷恩王和剛才那位可能就過得不會那麽如意了!”


    “你敢!”呂氏驚叫。


    “我為何不敢?”沈玉瑤笑問,“或許你我還可以做最後一筆交易。”


    “如何交易?”呂氏搖晃著身子怯聲問道。


    還未等沈玉瑤迴答,她便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然後又朝著沈玉瑤跪了下去。


    “求皇後娘娘,放過我的兩個兒子!”


    沈玉瑤用她僅剩的兩個親兒子來威脅,她實在是不敢賭,也不能賭!


    “既然你說許芸萱之死與你無關,那你猜猜看,會與何人有關?”沈玉瑤心知呂氏西廠的厲害,她還未迴到京都之前,整個京都所有的信報除了東廠,便數西廠最為厲害。


    呂氏一定是知道些什麽,否則她也不會擺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出來。


    “娘娘,您還是迴宮後問皇帝陛下吧。”呂氏說完,頭貼著地叩請道:“看在我冒死為娘娘提供線索的份上,還望娘娘答應保全我孩兒一條命吧!”


    夏煜?


    沈玉瑤心中一跳,此事難道和夏煜有關係?


    自從三年前夏小仙不辭而別後,沈玉瑤便將自己鎖在深宮中,她從不過問朝政,也不再管後宮之事。


    甚至夏煜一直未有新的子嗣這樣重要的事情,她也毫不在意。


    一日前,她也剛剛從東廠的信報中得知,她一直苦苦尋覓的許芸萱,早在她迴京都前一日,就已經蹊蹺離世。


    而今天之所以來祭拜太子和太子妃,沈玉瑤就是想徹查許芸萱之死。


    此時此刻,沈玉瑤忽然感覺自己猶如被人遮了雙目。


    讓她已經無法看清任何人,甚至包括她的枕邊人,夏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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