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你的母親也會成為你的弱點。最簡單的例子,你在前線和人打仗,然後你母親被人抓了當人質幹擾你。”希爾說。


    愛麗絲想了一會兒,最後露出了小女孩的表情來,她忿忿地說:“真的是太討厭了!”


    希爾聽著愛麗絲這十足的小孩子抱怨口吻,露出笑容,然後他又多教育了一句:“這是個很複雜的世界,所以你要好好學習。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今天的月亮非常大,月華如夢,夜空上的星辰像是閃閃發光的塵埃隨意散落著。


    “你也是為我好嗎?”愛麗絲仰起臉,用天真無邪的表情問道。


    “不,我是為了自己。而這條路是你選擇的,對嗎?”希爾說。


    愛麗絲想了一會兒,“是的,你真好,希爾。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能夠覺察到希爾和她媽媽對她的態度完全不同,媽媽是愛她,是真的愛她,但是那種愛是不平等的,也不能說把她看做是附屬品,但總之是有那個意思的。希爾則不同,希爾則是平等地對待她。


    “好。”希爾說,“你的母親的確是活下來了,關於這方麵的事情我以後會告訴你,我希望你現在盡可能提高自己,懂了嗎?”


    希爾是打算等愛麗絲再長大一兩歲後告訴她當年的真相的——關於她們為何被教皇發現這件事,希爾沒打算隱瞞。


    “懂了。”愛麗絲說。


    “那麽,你剛剛準備問什麽問題?”希爾問。


    愛麗絲說:“我想問,那個紅衣主教的事情……”


    “紅衣主教,你是說帶人衝進你家的那個嗎?”希爾說,“你想知道後報仇?”


    愛麗絲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當時很恨他,但在魔界的這段時間我想了想,他這是故意放了我把。他為什麽放了我?而且他割破自己手腕是幹什麽?”


    “你覺得為什麽他割了自己的手腕?”希爾反問。


    愛麗絲想了好一會兒,猜測:“他是假裝殺了我?”


    “的。”希爾點頭,“即使他是主教,但是仍然受著更高的人的掌管。他想要放過你,必須得偽造成你被他殺死的樣子,所以他割破了自己手腕,將自己的血糊在自己的衣服上,假裝這是你的血。”


    “他……”愛麗絲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輕聲問道:“他是因為不忍心殺死一個無辜的孩子嗎?”


    希爾突然意識到,這是個沉重的問題。


    如果他迴答是,那麽愛麗絲對這世界還會殘餘一絲期望。


    如果他迴答這是因為特裏薩·雪萊主教是他的人,他不是因為善良才這樣做的。那麽愛麗絲對這世界估計會徹底絕望。


    希爾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了,他一貫對任何事遊刃有餘,但眼下卻在猶豫。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這個問題,需要你自己去思考。”


    “……好。”愛麗絲低下頭,輕聲說道。


    02.


    《加勒比海盜》沉浸式劇場進行的這五天,玉蘭帝國和冰之帝國的好多人都在一直關注著這件事。他們迫不及待等待著五天過去,等待《魔界雜誌》上刊登相關的事情。


    有錢的貴族是想著自己可以去下一場,所以想事先獲取一些信息。


    沒錢的人則是想要“雲”參加沉浸式劇場。自己雖然不能去,但看看其他人的經曆也是很過癮的。


    在沉浸式劇場開始的第三天,瘟疫群島的海神節到了。


    希爾故技重施,讓黑矮人銅牙和遊吟詩人格蘭特主持了海神節的特別節目,在魔法手機上播出了。這檔節目讓大家焦慮的心情得到一些緩解,一定程度也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海神節是瘟疫群島土著最重要的節日,他們在這一天舉辦海神節祭祀大海,祈求平安,祈求海神賜予他們更多的海魚和瓜果。在這一天所有土著都會換上他們的傳統服飾,今年的祭祀是黑暗教廷主持的,門羅親自操刀,所以辦得宏大而隆重,讓很多老土著們眼中含淚。


    ——這是一個新的海神節,這也是瘟疫群島新的開始。


    這一天土著們準備好了禮物和祭品,在沙灘上載歌載舞,他們吹起了莫桑笛,敲起了小鼓,唱起了傳統的歌謠。


    銅牙和格蘭特在瘟疫群島走走停停,拍攝著這些畫麵,同時也進行著一些瘟疫群島曆史的科普,當然也不乏一些幽默的對白。


    瘟疫群島的曆史隻要查就能知道,但現在還有很多人對此一無所知。那淒慘的過去引起了不少人的同情,他們驚訝於他們的先人居然對瘟疫群島犯下了如此罪惡的事情。


    “不過現在隨著魔界商場的駐紮和黑暗教廷的援助,這裏已經一日好過一日了。”銅牙對著鏡頭說道。


    這是希爾第一次在大眾麵前主動提起黑暗教廷。


    不過也就這麽一句,這個還是得慢慢來的,很多人對黑暗教廷還是有些抗拒的。


    接著銅牙和格蘭特還在海神節上遇到了參加沉浸式劇場的人,於是《海神節特輯》就給了他們幾個鏡頭。梅麗莎·塞西爾還對著鏡頭揮了一下自己的劍,“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海盜梅麗莎!”她故意露出兇惡的表情,然後她看到了那邊的海盜庫巴斯,“庫巴斯,過來,來對著大家打個招唿。”


    “嘿,幹什麽,我可是海盜,我不方便在公眾麵前露麵的。”庫巴斯像個小媳婦兒似的被梅麗莎扯過來了,這引得魔法手機前的觀眾們一陣輕笑。“哦好吧,大家好,我是庫巴斯,我喜歡美酒財寶和美女,好吧梅麗莎你別瞪我,你該慶幸我說的是美女而不是美男。”


    梅麗莎也笑了起來:“服了你了。”


    接著格蘭特對著鏡頭說:“哇,看起來塞西爾小姐已經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身份,沉浸式劇場果然很有趣啊,連我都躍躍欲試了。”


    “你太窮了,沒錢去的。”黑矮人銅牙給他會心一擊。


    “我可以和殿下進行財色交易嗎?”格蘭特說。


    “那你會被某些人追殺的。”黑矮人銅牙說。


    “哦好吧,這可真是太遺憾了……咳我的意思是,我開個玩笑,哈哈哈,哈哈……”


    他們兩人的主持風格還是這麽的有趣。


    後來他們還和土著人一起將祭品放到了花籃上,隨海波而去。


    魔法手機前的觀眾們看得都津津有味,像這樣接觸其他地區的文化對於他們來說是很難得的體驗。


    當然,隨之產生的是……


    好想參加沉浸式劇場啊!好想!


    中間偶遇沉浸式劇場的玩家,玉蘭城不少貴族女士先生們已經認出了梅麗莎來了。


    梅麗莎·塞西爾是大將軍麥克菲爾遜·塞西爾的女兒,麥克菲爾遜·塞西爾可是掌握著帝國軍權的大人物,理論上,梅麗莎在政治上的地位是比奧利維亞還要高一些的,不過眼下奧利維亞已經甩了全體玉蘭城貴族小姐們幾條街了,這點倒不用提。


    這個偶遇讓大家更是心癢癢。


    雜誌上什麽時候能刊登一些裏麵的內容啊!


    好想聽他們親自講述啊!


    五天結束,又過了幾天後沉浸式劇場的玩家們紛紛迴到了自己的家,接著他們就成為了宴會裏最受歡迎的人。


    幾乎所有人都圍著他們,聽他們描述著沉浸式劇場裏的東西。


    “真的,船長太帥了,我真羨慕那個冰之帝國的瑪麗喬·瓦倫小姐,如果可以的話你們一定要當女主角。”


    “解密很有趣,一點點從海盜船裏逃出來的感覺很棒!當然,留在海盜船上也挺好的……我想玩第二遍了。”


    “看,這是我和我劍術老師的合影!”


    《魔界雜誌》上也刊登了這些玩家們的“通關感想”。


    “無與倫比的享受,非常精彩,強烈推薦。”


    “每個人都樂在其中,我一開始還知道哪些是npc哪些是玩家,但後來我們所有人都進入了那個世界,我覺得所有人都是npc。”


    “我因為害怕所以沒有做太多事,但跟著大家的腳步也很有趣,海上的風景很美,周圍有很多顏值很高的先生和女士,篝火晚會、海釣、尋寶……海盜的生活令人流連忘返,而且這五天來的食物都非常非常的好吃!我覺得光吃食物就能迴本!”


    “我買了很多紀念品,也買了很多照片。紀念品比魔界商場的價格貴一些,但是和質量比起來這不算什麽。紀念品中有一套酒品禮盒,我覺得非常值得購買。價格為100金幣。”


    那套酒還算不錯,造價其實並不高,但因為生產比較麻煩的緣故所以沒給魔界商場供應。冷萃茶酒,希爾比較喜歡的一款是紅茶口味的,杜鬆子香氣同紅茶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還有一種明亮的柑橘香,喝起來有無限風情,令人耳目一新。


    希爾當時隨手定了個不可思議的價格,他覺得估計沒幾個人買,但做多了放著也是浪費,姑且就掛著吧。


    結果他沒想到買的人還真不少……這些貴族們怎麽這麽有錢呢。希爾感覺自己都有些嫉妒了。


    此時此刻,各地的人如饑似渴地閱讀著《魔界雜誌》裏關於沉浸式劇場的文字,無限向往。


    ——


    第一百六十九章


    01.


    對於瘟疫群島的土著來說, 這是一個終身難忘的海神節。


    今年的海神節本來就發生在一個比較特殊的背景下——其一,瘟疫群島的主體信仰改變了、大部分土著皈依了黑暗教廷。其二,他們的精神領袖之一的格林沃德殿下剛被玉蘭人刺殺、黑暗教廷借此進行了宣傳。


    所以, 瘟疫群島土著們在海神節開始時本身就處在一個情緒激動的狀態下。


    這個在瘟疫群島中最重要的節日在今年被土著們寄托了比往年更多的東西。


    再加上,它今年舉行時辦的非常隆重, 除卻物質上的隆重以外, 墮天使輕音樂團居然還過來表演了!是天使!是墮落的天使!對於剛剛開始信仰黑暗神的信徒們來說,這是一件相當有特殊意義的事情。


    《最後的莫西幹人》、《山鷹之歌》, 這兩首歌瘟疫群島的土著們已經聽了很多遍了, 如今聽現場版的又有不同的感覺。幾乎所有人都跪下來將雙手舉到空中, 兩眼含淚。


    另一邊,其實墮天使輕音樂團的墮天使們也心裏震撼的很。


    他們想起魔王大人昔日給他們的許諾了。


    當時他們說人類是不會喜歡墮天使的,說墮天使是對人類和神明兩者的背叛, 他們一族與信仰背道而馳。但魔王大人卻笑著說他會讓他們成為信仰本身。他們當時隻覺得這話未免也太過頭了,如今,這些跪倒了一地的雙眸含淚的聽眾們, 又怎能不讓他們感到震撼?


    墮天使能夠感受到這些人身上所散發的信仰之力,這些力量可以讓他們更加強大。


    同樣, 這對於墮天使也有著物質上和精神上的雙重意義的。


    過去墮天使們隻知道自己在不斷的變弱, 他們隻能保持,沒有任何辦法變得更強。這其實也是他們一族悲觀的客觀原因之一。


    但現在, 這個客觀原因,似乎要改變了。


    魔王大人給他們帶來了他們一族新的希望。


    希爾就這樣帶給很多人希望, 也帶給很多人絕望。


    但無論怎樣, 人都能活下去的,或趾高氣昂,或苟且偷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 是希爾蠻橫地闖入,把他們從裏麵拉了出來。


    “說到底,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拯救和毀滅都是客觀的。”後來,希爾這樣對門羅說,“我毀滅你,與你何幹。我拯救你,與你何幹。”


    “這就是魔王的視角嗎?”門羅說,“神靈一般的高傲。”


    “誰知道呢,不知不覺就發展成這樣自負的模樣了。所以門羅你要做一些事提醒我,把我綁在地上,不要讓我真的飄到天上去。”希爾帶著幾分調侃說。


    門羅思考了片刻,然後給出了答案:“嗯……好的,那今天就捆綁y吧。”


    希爾被門羅給震了一下,“……你這理解能力也是厲害。”


    “但是很通順,而且順勢就這樣想到了。”門羅說,“所以說綁在地上什麽的……”


    ……咳。接下來就不便贅述。


    當然這是後文,讓我們再說迴瘟疫群島海神節的事情。


    在《最後的莫西幹人》和《山鷹之歌》兩首音樂表演完畢後希爾出場了,此時正是信徒們情感頂峰時期,希爾這一出場將他們的感情又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好幾個土著居然激動的暈倒了。於是他們就錯過了希爾接下來的講話,等他們清醒後聽到自己錯過了格林沃德殿下的演講時,他們中的一部分又悲傷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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