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地勢越來越高,天氣也更加寒冷,下方有一片又一片墨綠的森林,冰冷的溪水在石縫間奔流著。,還有灰色的崎嶇丘陵,不多時奧利維亞就看到了山脈,山脈是灰紫色的,頂端背負著陳雪。


    其實人類世界也有很多美麗的景色,奧利維亞這麽想到,不過大部分人都看不到罷了。她拿起魔法相機拍了幾張照,想,貴族女士們終其一生就圍繞著城市打轉,很少能有機會看看這個世界真正的風景。她們長大,嫁人,生孩子,下午茶,最多也就是在狩獵季跟隨著男人們在森林邊緣轉一轉,然後孩子長大,讓孩子結婚,自己衰老,死去。這樣一生就結束了。沒有《傲世邪君》的波瀾壯闊,沒有《他是龍》衝破桎梏的感情,她們有的是看似華麗的平凡,但她們的平凡也不及《夏目友人帳》那樣的溫暖。


    文化是可以改變人的三觀的。


    奧利維亞想,我的一生絕不這樣度過,我雖然不祈望自己擁有影視作品裏那樣輝煌燦爛的生命,因為我有太多必須要做的事情,但至少讓我發光發熱,讓我把那覺醒的種子灑向更遠的地方。


    米爾海姆,凜冬城,我來了。


    奧利維亞想到。


    ——


    第八十四章


    01.


    玉蘭大陸有四個主要勢力, 最大的是玉蘭帝國,奧伊廷帝國(光明教會駐紮在奧伊廷帝國,奧伊廷帝國是個神權國家), 北方的冰之帝國米爾海姆,西邊大草原上第戎部落。另外海外還分布著諸多島嶼, 比較有代表性的是風暴之島, 神秘的迷霧島,還有就是比較有名的瘟疫群島了。


    冰之帝國米爾海姆的政體與玉蘭帝國很不相同, 米爾海姆是比較典型的古歐洲分封製, 貴族領主們都住在自己的領地上, 他們擁有各自的城堡,然後城鎮圍繞著城堡建造起來。布萊克家族是米爾海姆皇族的兩大守護家族之一,所以他們的領地離凜冬城很近, 名為冬堡。另一個守護家族是懷特家族,領地名為林堡——這裏都是x堡這樣的命名方式,除了凜冬城以外。


    奧利維亞到了冬堡後得到了布萊克一家的親切歡迎, 舅媽英格麗丶布萊克表現得很熱情,但是飯桌上的菜令奧利維亞哽咽了。甜菜與洋蔥的沙拉、凝固的牛腦花、黃油蝸牛濃湯、山羊肉、黃油大蒜……奧利維亞放空的雙眼, 將燉菜禮貌性地吃了一些, 然後她的大腦也跟著放空了。


    奧利維亞該慶幸這裏沒有中國親戚突然把一堆菜夾在你碗裏強迫你吃掉的可怕習俗。


    這是自奧利維亞記事以來第一次見她舅舅一家。在她母親難產而死後安東尼丶布萊克過來參加自己妹妹的葬禮,那時奧利維亞隻是個剛出生不久的新生兒。


    安東尼丶布萊克是很典型的北方人長相, 他麵部輪廓很深刻,眼睛是深藍色的, 嘴唇總是緊閉著, 神色冷峻,氣質如同冬堡西邊被雪覆蓋山巒上冷硬的岩石一樣。看起來特別的不近人情,事實上也的確不近人情。


    布萊克是米爾海姆皇室艾絲家族的守護家族, 曆屆布萊克族長都是對國王效忠的騎士,他們的祖先曾是沒有姓氏的平民,追隨著艾絲一世。待艾絲一世建國後,他們就獲得了封地,成為了貴族。盡管他們的封地可能要比其他領主要小,但他們與艾絲家族的聯係卻是最緊密的——懷特家族也是一樣的情況。


    對於安東尼丶布萊克來說,國王的命令至高無上,無論是英明的決定亦或是愚蠢的決定他統統都會去做,他不是不會思考,而是放棄了思考,他深知自己隻是執行者,隻有如此布萊克才能保持一直以來都榮耀。


    不過有個有趣的事情是,初代布萊克留下個規定,曆屆布萊克必須有人與國外的貴族通婚,再結合著看布萊克族長必須無條件聽從艾絲皇室人和命令的家訓,會得出個非常有意思的結論來。


    ——初代布萊克真的是個很英明的人。


    在吃晚飯的時候舅舅安東尼問起了傑克遜一家的近況,奧利維亞也統統迴答了,她沉著麵對著這陌生的一家人,並且和自己的表兄與表姐交談甚歡。而後她拿出了在玉蘭城就準備的禮物作為晚宴的謝禮——華貴的毛皮、弓箭、漂亮的裙子、首飾,還有魔法相機以及一個魔界雜誌附贈的筆記本。


    女士們被衣服與首飾吸引,而安東尼則看向了那個筆記本:“這是……新的紙?”


    潔白如玉的紙張,裁剪整齊,輕便,比莎草紙結實的多,比羊皮紙輕便的多,這麽薄薄的一遝就好幾十頁了。


    看起來就像魔法造物,應該非常貴重吧。


    安東尼想到。


    這是玉蘭城魔法師們的最新發明嗎?


    “是一種新的紙。”奧利維亞帶著愉悅的聲音說——老傑克遜讓她先講紙拿出來,老傑克遜知道,任何有頭腦的人都能看出魔界紙的作用,相比之下電影雜誌小說這些,沒親身經曆過的人是無法判斷它們有多大威力的——奧利維亞說這話時是帶著自豪的,“是魔界的產品。”


    “魔界?”安東尼如岩石般冷硬的麵容上浮現出些許費解的情緒。


    “因為條約的允許,所以魔界開始與人類進行貿易了。”奧利維亞想著老公爵事先教給她的話,冷靜地解釋道,“魔界在賣一些他們那裏的特產,而我們也把一些我們的東西賣給魔界。”


    這樣說也沒毛病,畢竟希爾也時常從人界那裏進口一些種子、家禽還有其他原料。某種意義上奧利維亞說的都是實話,但從另個角度來說她這就純屬是偷換概念,避重就輕。這些,都是老傑克遜教她的。


    不得不說,希爾+老傑克遜+瓊丶貝克他們三加起來,真的是天作之合啊(……)。


    “我怎麽沒有聽說這種事?”安東尼皺起了眉。人類和魔族貿易?條約上是這麽說了……


    “因為目前隻在玉蘭帝國進行。”奧利維亞迴答:“走訪兩邊的商人有限,單單是供給玉蘭城的日常需要就很緊張了,所以以前沒有進一步擴大市場的想法。”結果這話某種意義上也是真實的,畢竟在玉蘭城那邊“走訪的商人”隻有瓊丶貝克和負責餐廳的綺莉丶達勒兩人,但聽奧利維亞都口吻好像是普通的行走商人一樣。


    “魔界的東西很受歡迎?”安東尼品出了奧利維亞的言外之意。


    “比如您手中的筆記本。”奧利維亞說。


    “的確,如果是這麽優秀的紙的話,在貴族當中受歡迎也是正常的事情。”安東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奧利維亞露出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來:“舅舅,事實上,我想說,筆記本隻是贈品。”


    安東尼:“……哈?”


    02.


    在奧利維亞痛苦地吃完晚飯,然後磨刀霍霍準備把自己舅舅嚇個半死的時候,希爾正在魔界開心收煙熏臘肉。


    一個月前他就開始搞這個了,他用的是國內南方的製作方式,分為四道工序:


    先進行精選,將皮薄肉嫩的白野豬精選出來,然後將豬肉切成合適的條狀,再將鹽和少量的香料塗抹在肉條上放入缸內,醃製一個星期。這是前兩個工序:上料,醃製。


    第三道工序是曬晾,將缸內的的肉條撈出來,用黑矮人那邊的冰泉洗幹淨,然後懸掛在黑暗精靈一族林地中,那裏沒有空氣汙染,而且彌漫著自然的花草香味,希爾覺得這樣製出來的臘肉更加美味。


    第四道工序就是熏肉了,希爾選擇的燃料是黑矮人居住的森林裏的果木以及鬆木,他讓黑矮人把那些木頭加工成木屑,然後再上麵撒了米與花生,接著就是火元素精靈過來控製火候進行煙熏了。讓果木和鬆木的清香,米香與花生香混合在一起共同進入臘肉中,再加上臘肉本身的香味、調料味與原始煙熏的味道。


    熏肉要持續一個星期以上,希爾將時間定為九天,今天就是第九天了。


    將近一個月的準備把希爾的饞蟲也給勾出來了,一起幫忙收臘肉的矮人們也眼巴巴看著6,6大手一揮將其中一部分給了黑矮人,然後又將等量的一部分讓黑矮人送往黑暗精靈那裏,畢竟他們也出力了o6自己拿了一部分後打算自己吃,6將大規膙譜骼叭庹飧齬ぷ髦苯詠桓了舖啡耍臘肉做的方式還是很簡單的,但是食材和流程不可代替,讓舖啡死俠鮮凳檔陌湊障6提供的方法去做就可以


    而且這種臘肉保質期也比較長,可以供給給海盜們。


    希爾當然注意到約什肯尼海盜這一塊兒的市場了,他打算著手生產一批罐頭和午餐肉之類保質期比較長的速食產品,專門用來開拓海盜這一市場。


    為了慶賀臘肉圓滿成功,希爾召集眾人召開了宴會……現在他總喜歡找借口開宴會讓大家一起熱鬧熱鬧,順便溝通溝通感情。下麵的魔族也發現了這一點,不過大家也都挺向往魔王的宴會的,畢竟能在裏麵吃到大量新鮮的美食。


    宴會上在骷髏一族的棲息地裏舉行的,他們一族生活在森林裏。


    這片森林相當的陰暗,遮天蔽日的樹木將陽光完全遮擋住了,所以這裏從白天但黑夜都是很暗的,給人相當陰鬱的感覺。骷髏們住在木製建築中,木頭表麵生滿了暗綠色的苔蘚,他們也並不將其放在心上。南瓜是這裏的主食之一,屋子外麵隨處可見擺放著的南瓜,他們還會把蠟燭放在挖空的南瓜殼中做成燈籠。對於尊貴的客人,他們會將自己的頭蓋骨取下來為客人斟酒,其他魔族都很開心地接過了他們的頭蓋骨酒杯,唯有希爾嘴角抽搐了兩下,感覺老子真的做不到啊。


    在今天的菜肴中,希爾最喜歡的是香辣螃蟹和麻辣小龍蝦,橘紅色的螃蟹看起來色澤誘人,香辣的氣味撲麵而來。這種大螃蟹的肉比地球上的螃蟹要多不少,將外殼捏碎,然後就露出了鮮嫩而雪白的蟹肉,將肉剔出來蘸上泛著紅油醬汁,然後送入口中……哇,那滋味,真的是美味到讓人飄起來啊。柔嫩的口感,又香又辣的味道,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來那種。


    希爾在地球上並不喜歡吃螃蟹,因為一個螃蟹上的肉真的是太少了,扒拉半天都不過癮。


    但這裏的大螃蟹卻不同,爪子裏的肉比人的手指還要粗不少,鮮嫩飽滿,蘸上香辣的醬汁後更是美味無比,所以吃起來那不是一般的爽了。


    麻辣小龍蝦不用多說,那可是經典菜式。不過這小龍蝦是希爾強行命名的,這是魔界裏所能找到的最小的龍蝦了,但依舊比起地球上的小龍蝦要大不少。希爾這次還弄了三文魚刺身,他本人對刺身其實沒多大興趣,但他覺得其他魔族可能喜歡吃。


    這次的甜品除了以往的那些,希爾還搞除了拔絲地瓜,不過用的原料不是火焰蜂的蜂蜜,而是此前發現的另一種巨型花朵的蜂蜜,那種花朵以捕食動物為生,它們會釋放出一種很迷幻的甜味吸引動物過來,然後它的花瓣和葉片上都含毒,不過花蜜是沒有毒的——這個是百科全書部門發現的。希爾打算在魔界推廣種植這玩意兒,定時給它們投放食物……其實種在前線就挺好的,希爾想,說不定還能成為第一道防線呢……


    希爾用筷子夾起一塊拔絲地瓜,拔絲地瓜上麵所附著的金黃色花蜜拖出了長長的金絲,希爾手指微微一動,用魔力將絲切斷了,然後他將其放入口中,嗯……好吃,比地球上的要好吃。


    這種處理拔絲的方式也挺好玩兒的。希爾想到。


    拔絲地瓜表麵上是有著一層酥脆的蜜糖外殼的,將外殼咬碎接著就感受到了綿軟的內裏。花蜜並沒有特別甜膩,反而是一種清爽的香甜,裏麵的地瓜則香甜軟糯,那外脆裏嫩的口感也令人心神蕩漾。這對於喜愛吃甜食的人來說就是聖品啊。希爾想到。希爾對甜食感覺一般,他的品味比較粗暴,他喜歡吃肉,各種烤肉。


    大家吃好喝好後就進入了自由散漫的狀態中,黑矮人一族的族長直接跳上了餐桌,他高舉骷髏長老的頭蓋骨(……)酒杯,說道:“讓我們為英明的魔王大人,幹杯!”


    “幹杯!”


    “讓我們為好吃的食物,幹杯!”


    “幹杯!”


    “讓我們為發展的魔界,幹杯!”


    “幹杯!”


    “讓我們為臘肉的圓滿完成,幹杯!”


    “幹杯!”


    隨著黑矮人族長的吆喝,餐桌上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希爾笑著舉起酒杯和他們一起執意,然後走到門羅身邊坐下,“想不到在他心中美食在魔界前麵,僅次於我。”


    門羅似乎笑了笑,他說:“他們很快樂。”


    “是啊。”希爾抬起酒杯衝著門羅致意,。


    門羅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他很入鄉隨俗,拿著骷髏的頭蓋骨,“那你呢?”


    兩人碰杯,門羅將酒喝了一口,但是希爾卻一飲而盡了,門羅愣了一下,然後也將杯中的酒喝完了。


    “至少在此刻看到你因為我把酒喝光的時候,我很快樂。”希爾笑著說。


    門羅再次愣了一下,“希爾。”


    門羅如今的樣子和人類時候大相徑庭,他黑色的眼睛如同沼澤一般陰鬱而無光,希爾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曾經他握著騎士劍的手修長而有力,發怒的時候能看到暴起的血管青筋,希爾其實覺得那樣挺性感來著。


    “噓。”希爾說,“現在不能這麽叫。”夜梟的聲音在森林裏迴蕩著,矮人族長還在吆喝著讓大家一起幹杯。燭火閃耀在南瓜燈裏,血族在一旁憂鬱地拉著瑞凡那斯特隆——小提琴的鼻祖。天空上星辰閃爍,夜空靜謐,夜風在林間吹拂著,帶來了絮語般的聲音,但森林中卻不怎麽靜謐。偶爾有巨大的彩色蜘蛛從林間爬過,它們發出沙沙的聲音來。


    在這樣的情景下,希爾靠近門羅,衝他露出個微笑來,“在其他人麵前你還得叫我魔王,但是私底下隻有我們的時候,你可以叫我希爾。”


    南瓜燈裏的燭火影影綽綽,被風一吹好像有了生命。


    “……好。”門羅這麽說道。黑暗的眸中中似乎浮現出了淺淡的猩紅。


    “為魔界商場在整個人界開滿,幹杯!”


    “幹杯!”


    “為吾王早日生孩子,幹杯!”


    “幹杯!”


    希爾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怎麽迴事?”門羅問。


    “他們就是想找個理由幹杯而已。”希爾笑著說道,然後他起身,“我去散散步。”


    “恩。”門羅點頭。


    希爾走了幾步又迴過頭,“說實話,我剛剛在等你開口說和我一起去。”


    “呃,那需要我陪你去嗎?魔王大人。”門羅問。


    希爾擺了擺手,“我主動問就沒意思了,算了。”說完後他一個人邁步走向了樹林裏。後麵還能傳來大家熱熱鬧鬧開宴會的聲音,應該是快樂的吧,希爾想到。啊,以為在這裏呆的住夠長的話他們去逐漸不想地球,但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想念居然比一開始要深。其實一開始還好,沒怎麽想家來著。


    希爾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星空,將自己的思維逐漸排空,然後再填滿。


    小徑上的風燈火苗不自然的蠕動了一下。


    希爾忍不住笑了,“爾文,你縮在這團火苗裏不累嗎?”


    爾文從風燈裏鑽了出來,然後單膝跪地,“吾王。”


    然後希爾抬頭看向一旁的樹林,“阿爾,你這麽收斂氣息跟著我是要刺殺我嗎?”


    阿爾布雷希特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單膝跪地,“對不起吾王,我隻是擔心您的安全而已。”


    接著希爾看向那邊的樹梢,“戈爾蒙,你再蹲在樹上就要被大蜘蛛咬了。”


    魔龍戈爾蒙從樹上跳了下來,“我皮厚,它咬不動我。”


    希爾忍不住笑了,最後,他看向那邊的黑暗:“門羅,你從鎧甲裏跑出來化作黑霧跟著我,你這種狀態是不是屬於裸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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