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衾」,原江不知道何時站在了薄衾身後。


    「有事嗎?」薄衾微微蹙眉,同原江拉開距離。


    原江瞧著薄衾躲避的動作,喉嚨有些發澀,他不知道何時薄衾和沈致成為一條船上的人。


    原本跟薄衾關係最近的自己,被排擠在兩人之外。


    為什麽呢?


    沈致為什麽總是要搶走他的東西,不論是進入逐星秀的名額還是薄衾。


    沈致不是清高麽,不是不屑於蹭流量炒cp麽,那他為什麽糾纏著薄衾,像個水蛭一樣趴在薄衾身上汲取著源源不斷的養分。


    他卻要被薄衾的粉絲攻擊、謾罵。


    「先比賽吧,結束後再說」,原江眼神閃了閃,聽到pd在耳麥裏讓薄衾的組合做準備。


    薄衾眉心微斂,原江不說他也沒有強求,目光轉向舞台上熱烈張揚的沈致。


    「我於泥沼中攀爬枝丫,我於清池中伸展嫩芽,這個世界千奇百怪,可我還在不停地生長,帶著希望生長……」


    一句句吟唱從沈致口中流淌出來,生命的綠意仿佛就這樣蔓延開來,蓬勃的力量漸漸在人的胸膛升起,迎著朝陽持續向上。


    沈致跪坐在舞台上,高舉右手,「我在向上,我在生長,努力開出花兒……」


    聚光燈打在沈致身上,籠罩著他的那束光就像是牽引沈致的引線,隨著沈致一句一句的歌聲,將沈致從地上拉拽起來。


    「花兒被摘走,我從高台下重重摔下……」


    沈致堪堪站穩的身體,便如同歌詞一般,破碎地摔倒在地。


    觀眾看著剛才肆意的少年支離倒下,心髒緊緊驟縮,升起針紮般密密地疼痛。


    少年倒在舞台邊緣,照耀在他身上的光束越縮越小,凝聚在少年潰敗的表情中。


    少年雙眼無神怔怔看向前方,吶吶地張合著唇瓣,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仿佛是少年垂死前的囈語。


    燈光持續收縮,停留在少年泛著淚光的眼尾。


    就當觀眾以為如此鮮活的少年就這麽被擊倒時,沈致突然在燈光消失的最後一刻,再次伸手抓住消散的光束,明亮的眸子爆發出溢彩的光芒,「我要生長!」


    打在沈致身上的燈光完全消失,觀眾席中爆發出小小的驚唿。


    她們完全沒有意識到把她們代入情境的是那個三公舞蹈被嘲的沈致。


    幹淨空靈的嗓音,充滿故事感的舞蹈動作,這一切都狠狠抓住了觀眾的眼球,讓她們忍不住去探尋這個令人心疼的、永不服輸的少年。


    屬於沈致的part已經過去,沉浸沈致在瀕死的蘊含濃鬱生命力少年的觀眾卻久久無法脫離。


    幾分鍾的唱跳轉瞬即逝。


    《生長》完結,大顯身手組合的九個人氣喘籲籲的站在舞台中間,接受觀眾的審判。


    「沈致!加油!」


    「沈致!加油!」


    「沈致!加油!」


    ……


    觀眾席中舉著沈致燈牌的甜水們高聲大喊著,湮沒了其他聲音,準確無誤地傳入沈致耳中。


    甜水們短暫的唿喊隨即被粉絲量更多的其他練習生掩蓋下去,如同海潮中消失的小浪花。


    沈致強忍著落淚的衝動,朝著不停揮舞著他的燈牌的粉絲做了個口型。


    「謝謝。」


    主持人讓沈致他們下場,舞台上燈光瞬間黑暗,沈致隱匿在黑暗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接下來有請厚積薄發組合,為我們帶來《閃耀》……」


    沈致倉促趕到舞台旁側,隨意抹去眼尾的淚珠,期待地看向黑下來的舞台中央。


    c位是薄衾,他是主舞。


    追光燈打在薄衾身上,勾勒出一個高大有力的身形,寬肩窄腰,僅僅是個低頭束手的動作就讓人感到難言的性感。


    過於刺眼的燈光讓沈致下意識閉上眼。


    「此刻群星閃耀,我仍舊獨一無二……」


    「沈致老師,你的電話」,工作人員找到沈致將有好幾個未接來電的手機交給了他。


    沈致查看著來電號碼,抿唇看向舞台上已經燥起來的薄衾,手指微動,選擇了迴撥。


    「什麽事?」沈致吐出一口氣,沉甸甸的感覺卻並沒有減少,反而因著吐出的這口氣使沈致更加難以唿吸。


    電話那頭不緊不慢地說著,每個字都讓沈致陌生。


    沈致身體發僵,電流傳進耳朵的每個字都好像一顆顆小石子落在他的心底,構築成堅不可摧的石壁。


    身後傳來勁爆強節奏的歌聲,觀眾席也是不是爆發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可沈致連扭頭都無法做到。


    沈致捏著手機的指尖發白,半晌才找迴聲音,「那你想讓我做什麽?」


    那邊似乎對沈致的反應很滿意,如實地傳達出自己的目的。


    沈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可以這麽冷靜,像是個局外人。


    原來從頭到尾,犯傻的隻有自己。


    沈致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掛斷了電話,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再次站在舞台上,聽著主持人宣布厚積薄發組合勝利,大顯身手組合將淘汰五人。


    沈致腦子有些空,對於這個的結果他毫不意外,甚至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


    沈致偏頭避開薄衾越過人海投向他的視線,悄無聲息地往宿舍走去。


    他以前依靠的人是自己,以後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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